蒙恬和贏高率軍離開九原追討匈奴的大軍,城內就剩下了扶蘇和王離,以及兩萬九原鐵騎和十萬戍卒。
不過就在大軍離開的第二天,扶蘇接到了從隴西傳來的消息,說胡亥以出巡爲藉口,讓李信和章邯率領八萬精兵以平叛爲名殺入隴西,跟隴西大軍交戰,三戰三捷,全殲隴西三萬精銳,自身損失人數達到了七萬,誅殺了隴西郡守贏德以及郡尉等數名官員,特別是屬於贏虔一系的贏氏皇族子弟全部被斬殺。
自孝公時贏虔一系的贏氏族人就被皇室照顧有加,直至始皇帝時依舊讓他們駐守隴西秦人的老根據地,沒想到這次被胡亥一舉斬殺殆盡。
扶蘇聽到這個消息時,也是唏噓不已。
對於贏德和隴西諸將,扶蘇也沒什麼好感,敢於進兵咸陽城,不顧皇室威嚴在章臺宮跟鐵騎營刀兵相見,這樣的叛逆既是胡亥不誅殺,只要等到重新掌權,扶蘇也沒想過放過他們。
然而,這個只是一個導火線。
當從咸陽傳來第二則消息時,扶蘇突然噴出一股鮮血,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這使得他身邊的王離和諸將大驚失色,忙將他擡到牀上,讓御醫診治,得到御醫說長公子沒什麼大礙,只是氣急攻心,王離和衆將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時王離便翻開了扶蘇剛纔看過的信,看到上面的內容,王離也倒吸了一口涼氣。
信上說,胡亥挾平定隴西的餘威回到咸陽,便開始誅殺皇族宗室子弟和功勳大臣,八公主被矺死於杜縣,皇族十公子被戮死於咸陽刑場,又逼迫將閭三兄弟自剄。
戮死,就是殺死後陳屍受辱。
矺死,就是分裂肢體而殺之。
胡亥對待自己同胞手段之殘忍令人咋舌,讓身爲軍人,經歷過無數次殺戮洗禮的王離看完信上的內容,也不由的打了一個寒顫。
王離悄悄的收起了這份信,沒有再讓大家傳閱,他只是向諸將簡單的說了一下信上的內容,他相信要是讓九原諸將看到這份信上的內容,在沒有蒙恬坐鎮壓制和少了扶蘇這個監軍管束的情況下,這幫血氣悍勇的老秦人將領沒準真會率軍殺回咸陽。
不過,即便是王離可以隱去了胡亥誅殺公子和公主的殘忍手段,當大家聽到胡亥誅殺了這多公子和公主時,都義憤填膺的要求王離下令九原大軍攻入咸陽殺了胡亥這個昏君,讓扶蘇繼承大統。
王離頓感頭皮發麻,費了好半天才勸說住諸將不要妄動,他說等長公子甦醒、上將軍班師回九原大家再議。王離是將門世家,又有武成侯爵位,還有九原大軍的副將,他開了這個口,諸將也不在說什麼,只能嘆息一聲,只能作罷。
將軍用了一個月時間的調養,扶蘇的氣色纔好了很多。
這日,他將王離召集到身邊,兩人在監軍府的花園閒談。
“王離,你說之前的決定,是不是我做錯了呢?”扶蘇聲音低沉的問道。
“長公子,你千萬別這麼說,當時只知道胡亥懦弱,可誰又曾想到他會這般殘暴呢?”王離不是一個善於說話的人,他不知道該怎麼勸解扶蘇。
“要是當初能夠聽三弟的話,用武力解決了胡亥和趙高還有李斯,又怎麼會發生今天咸陽的慘劇呢?”扶蘇好像在自言自語,“是我扶蘇無能,害死了這麼多兄弟姐妹啊!”
“請長公子節哀啊!當下胡亥殘暴無道,需要長公子來主持大義,長公子切不可再有任何閃失。”王離苦勸道,“再說商於還有榮祿兩位公子,還有長樂和清韻兩位公主,他們現在是大秦僅存的兩位公子和公主,長公子也該爲他們考慮。”
“還是三弟有先見之明,讓他們待在商於不會有危險的,你放心吧!”扶蘇很自信的說道,“胡亥還不敢動商於。”
這時,突然有信使跌跌撞撞的闖進了後院,向扶蘇稟報道,“長公子,緊急軍報!”
王離接過軍報拱手遞給扶蘇,扶蘇快速拆開一看,臉色頓時煞白,他將軍報遞給身邊的王離,王離看到上面的“大澤鄉有暴民造反,已經攻下了蘄縣。”時,臉上佈滿了怒容,他吼道,“直娘賊,這幫山東暴民還真是無法無天了,敢造反,情長公子下令,我現在就去滅了他們。”
“暴民造反,胡亥肯定會派兵鎮壓,現在還用不到我們。再說調兵遣將的事情要等上將軍回來才能做決定,我沒有這個權利,還是再等等吧!”扶蘇微微嘆息了一聲說道。他的聲音限度的很虛弱,王離能明顯的察覺到,雖然扶蘇嘴上說的這麼輕描淡寫,實際上這次暴民躁動對他又是沉重的一擊。
王離有點擔心的看了一眼扶蘇,低聲詢問道,“長公子,要不讓我扶你下去休息一會吧?”
“王離,你下去吧,回去之後要嚴格約束大軍,不要讓他們因爲暴民暴亂而出現躁動。我們所收到的這些消息等上將軍和三弟回來再說吧,現在我只想靜靜的待會。”扶蘇說話的語氣很平淡,可王離從中聽到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諾!”王離告辭離開。
又過了幾天,繼續傳來了消息,說暴民分兵兩路向東西兩面發展:現在已經以勢如破竹之勢接連攻克安徽和河南的銍、酇、譙、苦、柘諸縣。話說暴民所到之處,被二世壓迫的百姓紛紛投奔,很快壯大到擁有兵車六、七百乘,戰馬千餘匹,戰士幾萬人的隊伍。然後,暴民又集中兵力攻下秦的交通要道——陳。暴民的首領陳勝召集各方匪類共同商議反秦大計,他們已經確定了伐無道,誅暴秦的口號,並正式建立了農民政權,國號張楚,陳勝稱王。
身在九原的扶蘇和王離聽到這個消息時,兩人都吃驚不已,不過是幾百暴民造反,這才過了幾天,怎麼就發展到這麼壯大了呢?
同時,兩人也是暴怒不已,暴民攻下了這麼多郡縣,難道被攻破的這些郡縣將領都不抵抗嗎?他們究竟是幹什麼吃的,就連幾千暴民都解決不了?
當扶蘇和王離將這個消息告知九原諸將時,出乎於扶蘇預料,整個九原大軍譁然大怒,敢公然造反,還敢稱王,還將九原大軍放在眼裡了嗎?
所有的九原諸將、士卒都主動向扶蘇請纓,都要求出兵滅了這支囂張的賊匪。
然而,扶蘇考慮的問題跟大家不同,現在上將軍蒙恬出兵匈奴已經兩月有餘還沒有傳來消息,匈奴是否真的已經退兵還不清楚,這種情況貿然出兵平叛,要是匈奴人突然殺到九原城下,自己該怎麼辦呢?
是以他清楚眼下九原大軍現在還不能動。
所以他出面利用自己在九原大軍中的威望制止了這支請願隊伍,才平息了這場暴動。
不過隨着各地傳來的軍報越來越頻繁,造反的郡縣越來越多,造反的隊伍越來越壯大,再加上蒙恬和贏高兩人出兵追擊匈奴遲遲不歸,身在九原城的扶蘇也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他也不知道是該下令出兵平叛呢?還是堅守九原城以防止匈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