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贏高便例行公事的出去巡查了一趟城防,巡查完四座城門的防衛情況,他有被扶蘇請去用早餐,等他從章臺宮回到武信君府時,發現府門前聚集了不少百姓。
府門前的百姓們看到贏高,就自動的讓出了一條道給贏高。
只是在贏高穿過人羣時,有不少高呼他們要入伍,他們想死守咸陽城,他們要與咸陽城共存亡。
贏高聽到百姓們的高呼聲,似乎一下子明白了大家聚集在府門前的原因,他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走到門口,登上臺階。
突然,他止住了腳步向門前聚集的百姓說道,“大家回去吧,皇兄已經讓贏高負責咸陽城的防務,不管叛軍來多少人,只要有贏高在,他們就休想攻下咸陽城。”
“君上,我們相信你的話,只是我們也想參戰,我們要用自己的拳頭保護妻兒和老父老母。”有一個青年大聲說道。
“對,君上,我們要參戰,要保護自己的妻兒,要保護自己的親人。”又有一個青年說道。
“我們要跟叛軍決一死戰。”
“殺光楚狗——”
“老秦人的血不是冰冷的,國難當頭,我們不怕死——”
“赳赳老秦,共赴國難。”
“……”
百姓們慷慨激昂的請戰聲以及發自內心的報國之請淹沒了贏高想要說出口的話,也淹沒了臺階上的贏高。
門口百姓們的請戰勝傳到大街上,大街上的百姓們也一股腦的涌到了贏高的府門前,瞬間就擠滿了武信君府所在的這兩條巷子。
而且,百姓的越來越多,慷慨激昂的請戰的聲勢越來越大。
面對情緒已經失控的咸陽百姓,贏高身邊的侍衛統領西乞虎有點緊張,他生怕這些百姓會在情緒失控的情況下做出一些出格的舉動傷到贏高,便想贏高請示,是否調集赤炎騎來維持秩序,同時他已經下令讓侍衛營做出了警戒,箭已經上弩,劍已經出鞘。
西乞虎除了統領五百侍衛營,他還是赤炎騎的主將,統領着五千赤炎騎。
贏高沒有理會西乞虎,靜靜的看着眼前懷着一腔熱血請戰的咸陽百姓,他被深深感動了。
曾幾何時,有過一個王朝的國民像今天的咸陽百姓們一樣有過自發的請求國府讓自己參戰保國呢?
曾幾何時,有過一個王朝的國民像今天的咸陽百姓們一樣這麼堅定的支持一個即將被滅亡的國家呢?
自己生在這樣一個朝代,即便是在今後的大戰中戰死,又有什麼可遺憾的呢?
突然,贏高身體內的血液開始沸騰,他的身上也散發出逼人是殺氣。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大聲開口說道,“諸位,諸位咸陽城的父老鄉親們,你們的心意贏高懂,只是贏高還是不能答應讓你們參戰,你們知道爲什麼嗎?”
百姓們靜靜的注視着贏高,想知道他的答案。
“因爲,你們是大秦的百姓,贏高是大秦的皇室子弟,有了你們纔有了今天的大秦,有了大秦的江山社稷,纔有贏高今天的地位和榮耀。”贏高高聲說道,“所以,作爲大秦的統治者,贏高有責任保護你們的安全,保護你們不被叛軍傷害,不讓你們的家人和親人受到叛軍的屠戮。”
“而且,我們在咸陽城還有十二萬大軍,再過幾天南越的六萬精兵也會達到咸陽城,到時候贏高會率領他們跟叛軍決一死戰,贏高回到咸陽城時就發下誓言,不打敗叛軍絕不苟且偷生。”贏高話語中透露出一股子蕭殺之氣。
贏高的這番錚錚鐵骨的誓言早在他回到咸陽城擡着棺材跟劉邦的叛軍一戰時,咸陽百姓就已經知曉。
現在再由贏高口中說出,效果卻跟聽到的不一樣,更加的激發了鼓勵了咸陽百姓誓死守城的信心。
不過他們的情緒也得到了控制,開始認真的傾聽贏高慷慨激昂的演講。
贏高繼續高聲說道,“你們知道嗎?贏高已經將自己的家人接到咸陽城,不爲別的,就爲讓他們跟咸陽城共存亡。要是贏高不慎戰死在城外,贏高的妻子白薇不會苟且偷生,她依然會去跟叛軍戰鬥,贏高的兒子贏子昌也不會做懦夫。”
贏高的這句話說出,靜靜的站在府門前請戰的百姓們突然跪倒在他的面前。
不過,贏高對大家的舉動不予理睬,繼續高聲說道,“諸位,贏高現在只想告訴你們一句話,假如當贏高戰死沙場,贏高的家人也死在沙場上,十多萬咸陽城守軍都戰死時咸陽城還沒有保住,那時贏高也沒有能力保護你們,只能由你們自己保護自己。但是,現在只要贏高還活着,還有一口氣在,就不容許你們參戰。你們的大秦的子民,你們是沒有經過訓練的百姓,你們就該受到大秦的保護。”
說罷,贏高不再理會門前怔怔發愣的衆人,大步踏進了府中。
回到府中來到前廳,贏高發現白薇、桑蘭、呂嬃和燕姬都在,青竹正在一旁哄着子昌。白薇不知從什麼地方找了一柄長劍,正在用心的擦拭它,桑蘭也在玩弄她手中的匈奴彎刀,燕姬則是一身殺氣,就是膽小的呂嬃手中也多了一柄斷劍。
看到諸女的舉動,贏高愣住了。
半響,他才問道,“白薇,你們這是想幹什麼?”
“高,你不是說讓要咸陽城共存亡嗎?要是你戰死沙場,我們也不會獨活,我們會繼續跟判卷戰鬥,直到戰死爲止。”白薇冷靜的說道,“贏高是鐵骨錚錚的漢子,作爲贏高的妻子,我們一樣是巾幗不讓鬚眉的女豪傑。”
“對,我們會跟你一同戰鬥,直到死——”白薇的話音一落,桑蘭公主就開口說道。
燕姬也是微微點頭,呂嬃也是強自讓自己鎮定,再表現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表達出了自己的決心。
贏高沒有說話,他上前從青竹的手中接過子昌,將孩子抱在懷裡。子昌已經兩歲了,能說一些簡單的話,就像母親、父親、餓等。見到贏高抱他,他便憨憨的一笑,奶聲奶氣的叫道,“君父——”
贏高貴爲武信君,白薇便在讓子昌剛學會說話時,就讓他叫贏高爲君父。
贏高對着兒子也淡淡一笑,這纔對諸女說道,“你們都把劍收起來吧,只要有我在即便是叛軍有八十萬大軍咸陽城也一樣不會失守。”又看了一眼懷中的兒子,向諸女繼續說道,“再說了,不是還有我的兒子贏子昌嗎?哪能輪到你們啊?”
諸女被他這句玩笑話逗笑了,前廳中緊張壓抑的氣氛頓時消失殆盡。
贏高在白薇等回到咸陽城後還沒有跟他們好好的說過話,現在既然有空閒時間,他便一邊哄着懷裡的子昌一邊跟諸女聊天。
然而,就在這時,贏高正跟諸女聊歡暢,韓談卻疾步走進了前廳,向贏高回稟道,“君上,城外出現了叛軍。”
“領兵將領是誰?有多少人?”贏高平靜的問道。
諸女也將目光移到了韓談身上。
“大纛旗上寫了‘項’字,帥旗上寫了一個‘龍’字,叛軍的人數有三萬,全部都是騎兵。”韓談謹慎的說道。
“項羽的大軍,諸將是龍且。”贏高淡淡的說出了這句話。
他一點都沒有因爲城外出現三萬項羽騎兵而驚訝,倒是他在說出這句話時,讓一旁的韓談和諸女都心驚不已。
大家都沒有想到項羽的大軍會來的這麼快。
“昨天不是說項羽大軍還在函谷關嗎?怎麼現在就突然出現在了咸陽城下呢?”桑蘭公主不解的問道。
“信使將函谷關的消息傳到咸陽需要花兩天的時間,所以,昨天我們收到的消息其實是三天前從函谷關發出的消息。”贏高平靜的解釋道,“要是三天前項羽的大軍在函谷關下,估計現在他已經攻破了函谷關,不過六十萬大軍想這麼快趕到咸陽城下有點不現實,城外的這三萬精騎想必是他的先鋒騎兵。”
說到這裡,贏高向廳外待命的西乞虎喊道,“西乞虎,立刻整兵。”
又對韓談命令道,“命令白傷、欒布、蒙昭大軍在正陽門集結。”
“諾!”西乞虎和韓談領命離開。
“你要去打仗嗎?要不也帶上我吧?”這時,桑蘭公主突然開口說道。
“你——”贏高靜靜的盯着桑蘭公主,直到看的桑蘭公主心裡發憷不敢正視贏高的雙目時,贏高才爽朗一笑說道,“你就留在府中吧,女孩子家別一天就想着打打殺殺,這次我就帶上子昌,也讓他出去見識一下真正的戰場吧!”
說完,他就抱着兒子子昌大步離開了前廳。
桑蘭公主的請求被贏高一口拒絕,且贏高還給了她一個抓狂的理由,讓她有點氣憤,不過她不敢頂撞贏高,只能嘟囔着嘴不說話。
白薇聽到贏高要帶兒子出城作戰,身體涼了半截,只是看到贏高眼中不容反駁的神情,她想要出言阻止話到了嘴邊卻沒有說出口,只能怔怔的看着贏高抱着兒子消失她的視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