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方和英布離開,蒙昭和蒙放兩兄弟也被趙高藉故調離充當去咸陽送信的信使,這使得贏高身邊沒有了心腹,在出巡的隊伍中顯得很孤立。
同時,他也被安排在了隊伍的最後面,不讓他接近皇帝的青銅御車。
始皇帝駕崩,李斯跟隨行的大臣們商議秘不發喪。所以,出巡的隊伍在改變了行程的同時也加快了返回咸陽的步伐。在出巡隊伍經過各郡縣的時候,郡縣的官員想要覲見始皇帝,都被李斯用各種理由搪塞過去了,即便李斯阻攔不了的人,假扮始皇帝的胡亥也能應付。
然則,當車隊經過陽周城的時候,九原大軍的副將王離突然出現在陽周城,他要求覲見始皇帝,這讓李斯和趙高驚心不已。
因爲,王離不但是九原大軍的副將,他還是支持冊立扶蘇爲太子的大秦將領之一,要是讓王離知道了始皇帝的死訊,那自己兩人謀劃好的計策不就暴露了嗎?
李斯和趙高密謀的時候一致認爲之陽周遠離九原,即便蒙恬知道皇帝重病在身,他也不可能會派人到陽周來覲見始皇帝,纔會選擇走陽周這條道。然則,兩人終究還是低估了蒙恬,眼看着過了陽周就可以遠離九原大軍的控制範圍,卻沒有想到王離會出現在陽周城。
雖然,王離說自己是被派來陽周督運糧草的,發現始皇帝出巡的車架經過陽周,便前來覲見始皇帝,向他回報軍務。但李斯和趙高一眼就識破了王離的來意,王離這是想借彙報軍務查探陛下的病情啊!他絕對不只是到陽周督運糧草這麼簡單,肯定是蒙恬授意讓他來陽周等待皇帝的車架。
蒙恬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呢?難道是他已經發現了出巡的隊伍突然改變行徑路線背後的端倪嗎?難道是贏高的信使已經回到了九原,向蒙恬通報了始皇帝駕崩之事嗎?
趙高和李斯兩人吃不準,只能聚在一起商議對策。
“丞相,你看此事該怎麼辦?難道我們的計劃泄密了嗎?不然蒙恬怎麼會派王離到陽周呢?”趙高語氣凝重的說道,“你就沒有其他的辦法可以阻止王離覲見陛下嗎?”
趙高和李斯兩人都清楚,王離作爲九原大軍的副將,他要覲見始皇帝彙報軍務。這不是李斯和趙高兩個幾句話就能夠阻止的。
李斯的臉色很憔悴,自從跟趙高密謀之後他一直就活在憂慮之中。
“王離專程跑到陽周覲見陛下,肯定是受了蒙恬指示,這說明蒙恬已經發現了我們突然改變出巡路線背後的倪端。但是,他既然沒有讓扶蘇親自來陽周覲見陛下,只是讓王離前來以回報軍務之名查探陛下病情。可以看出他還不清楚陛下駕崩之事,只是對我們突然改變路線有所懷疑而已。”李斯很肯定的說道,“所以,當務之急我們就是要讓王離相信陛下依然健在,只是病情嚴重,想回返咸陽治療。只要矇騙過了王離,我們才能打消蒙恬的猜疑。”
“丞相有什麼良策嗎?”趙高問道。
“王離身爲大軍副將,他向陛下彙報軍務,老夫也不能阻攔啊!”李斯嘆息一聲道,“不知道中車府令有何計策?”
趙高沒有說話,他低頭思索了片刻,這才小聲說道,“丞相,只有再次讓少公子胡亥假扮陛下,跟王離對答一番,才能瞞過王離。”
“王離可是沒少見過陛下,讓少公子胡亥假扮陛下能夠瞞得過王離嗎?”李斯不敢確定的問道,“這能行嗎?”
“通過這幾天少公子胡亥假扮陛下跟沿途郡縣的官員對答,丞相還對不相信少公子胡亥的能力嗎?只要不讓王離當面覲見陛下,即便是王離見過陛下,少子胡亥假扮的陛下也足以瞞過王離。”趙高很肯定是說道,“只是,這中間的一切部署都不能讓贏高知曉,特別是不能給他接觸王離的機會,不然我們的計劃將前功盡棄,還有滅族之險。”
“恩——”李斯點頭答道,“王離覲見陛下之事中車府令自行安排吧!至於……贏高?”李斯停頓了一下,臉色有點不自然,在內心之中他很不想面對贏高,但還是開口說道,“贏高,就讓老夫再約他一次吧!”
趙高點頭答應。
李斯又道,“既然要瞞過王離,我們不能在陽周久呆,等王離覲見玩陛下,我們火速南下。”
“老奴曉得,這就去辦。”趙高答應道。
贏高身邊沒有了心腹,他才感受到了被孤立的滋味,辦什麼事情都不順心,甚至就連隊伍走到了什麼地方,前方有誰在覲見始皇帝都不可能在第一時間知曉。還好這一路上有陳平跟他說話,陳平跟他解說《韓非子》,贏高聽的津津有味,倒是沒有
臨近黃昏時分,眼看隊伍快要接近陽周城了,前方突然出現一騎快馬。
“回稟公子,丞相有請公子前去商議政務。”馬上小吏說道。
“李斯?”贏高一愣神,暗自思付道,“李斯到底找自己幹什麼呢?商議政務?這只是李斯請自己的一種說辭而已。”
“你前面帶路,本公子這就跟你過去!”贏高向小吏說道。
“諾!”小吏答道,他催馬前行,贏高緊跟在他的身後。
贏高跟隨小吏前行,兩人騎馬走了一里左右,眼前便出現了一片樹林。贏高遠遠的看見了李斯正在等待林中,除了他自己之外,身邊沒有任何人。贏高跳下馬背,將戰馬交給小吏,大步走到李斯面前說道,“丞相真是好雅興啊,行軍途中還能漫步林中,觀賞四周的風景。”
“公子這句話是在埋怨老夫嗎?”李斯淡淡的說道,“方今陛下已經駕崩,九原便是大秦抵禦外族入侵的屏障,若陛下病逝消息傳入胡地,長公子和上將軍必將南下而不能主事軍中。其時,匈奴大軍勢必趁機聚結南下,誰又能擔當確保長城不失重任呢?所以,爲可以防萬一,老夫也只能做出這樣的決策。”
“丞相找高來此就是爲了說這句話嗎?”贏高冷冷的問道。
其實,通過李斯這一路上的種種舉動,他對李斯已經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已經徹底失望了!
“老夫已經向公子表明了心跡,難道公子還不清楚老夫的一片苦心嗎?”李斯憂憤的說道。
“爲了一己私慾而秘不發喪,讓胡亥假扮父皇,矇騙沿途的大臣和官員;又鮑魚掩蓋父皇的屍體腐爛的氣味,褻瀆父皇遺體。難道這就是你李斯所謂的一片苦心?”贏高冷冷的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