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陰險啊!”蒙毅唏噓道。
“其實,高認爲這不是李斯的主意,可能是趙高給他出的計謀。”贏高淡淡的說道。
“趙高?”蒙毅疑惑道,“通過趙高這段時間的表現,他不像是怎麼樂意參與李斯的計謀啊!”
雖然,他跟趙高之間結下了深仇大恨,但還是很公正的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郎中令只是被趙高的外表所迷惑了,趙高是胡亥的老師,沒有他這條線,李斯豈能跟胡亥達成某種協議?或者說,沒有了趙高,以李斯自負的性格他能跟胡亥商議出什麼對策?”贏高反問道,“所以,高剛纔一直在想,李斯何以能跟我們會發生這麼大的衝突呢?究其原因,又是什麼呢?”
蒙毅也是好奇的目視贏高,“什麼原因?”
“趙高!”贏高很肯定的說道,“趙高才是真正計策的謀劃之人,他是將李斯推到了臺前,而自己躲在李斯背後給他出謀劃策,推波助瀾。”
“那趙高的目的又是什麼呢?”蒙毅問道。
“權利!”贏高再次肯定的說道,“趙高跟李斯聯盟擁立胡亥稱帝是爲了權力,將李斯推到臺前跟我們針鋒相對也是爲了權力。因爲,只要胡亥稱帝,李斯便是擁立大臣和顧命大臣,他的權勢會到達一個新的高峰,這是同樣熱衷權力的趙高不想看到的結果。所以,他將李斯推到臺前跟我們鬥,跟我們交惡,目的是想等到胡亥登基,帝位穩固之後再借此力量除掉李斯。”
“只要沒有了李斯這個顧命大臣,胡亥能信任的人只有趙高,到時候趙高便會獲得更大的權力!”蒙毅也分析道。
“對!”贏高道。
“趙高閹宦之人,果然——很陰毒!”蒙毅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所以,郎中令要告訴諸位大人,我們的真正敵人不是李斯和胡亥,而是趙高。”贏高肯定的說道,“李斯只是被趙高利用的一枚棋子。”
“那我們該怎麼行事?”蒙毅問道。
“要想辦法除掉趙高才行——”贏高冷冷的說道,他的雙目中閃過一抹陰霾的兇光,繼而又露出一抹笑意道,“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趙高去陪葬父皇吧!”
“公子覺得可行嗎?”蒙毅說道,“大秦已經廢除了活人陪葬的禮制,我們這樣做豈不又要觸犯秦律。蒙毅覺得這樣做很不妥,我們的生死是小,維護大秦律法纔是最大的目標。公子還是另想他法吧!”
“哎——”贏高嘆息一聲,“那高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了!”
贏高覺得要想除掉趙高,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趙高陪葬始皇帝。然而,秉公不徇私的蒙毅既然不答應,那他也沒轍。
這時,贏高發現衛尉大將楊端和大步朝自己和蒙毅兩人走過來。
“武信君,章臺宮偏殿已經收拾妥當,還請武信君示下。”
“好啊,高已經很久沒有住過章臺宮了,正好過去看看。”贏高笑道。
他清楚楊端和這時來提醒自己跟蒙毅的談話時間已到,便跟蒙毅告辭,“還請郎中令告之白薇,讓她務須擔憂,有胡亥和丞相照顧,高不會出什麼大礙。”
蒙毅聽出了贏高話裡的弦外之音,大聲說道,“公子放心,蒙毅一定會轉告夫人!”說罷,大步徑直離去!
………
贏高小的時候就住在章臺宮,自從他成年加冠之後才搬到了咸陽城的公子府。所以,章臺宮中的一切都他而言不陌生,楊端和給他收拾出來的偏院叫“梅園”,是因爲到了冬天這裡盛開梅花而得名,也是他小時候的住所。
梅園直通章臺宮的御花園,是一座環境清幽的好住處。
知道自己被軟禁在了小時候住的梅園,又看到梅園內的擺設都沒有做過多大的改變,即便是一次軟禁式的居住,贏高還是對李斯的細心安排很滿意。
“哎!”贏高嘆息一說道,“小的時候住所沒想到會成了軟禁自己的地方,着實讓人覺得有點滑稽可笑啊!”
他身邊的楊端和沒有回話,只是鄒了皺眉頭。
“楊將軍,高很滿意,你可以去覆命了!”贏高知道楊端和不喜跟自己說話,便開口說道。
“諾!”楊端和領命離開。
梅園內除了幾名內侍和宮女之沒有任何侍衛把守,但贏高不相信李斯就這麼放心讓自己在章臺宮可以自由的行走。
晚上用過晚膳,他在庭院的開闊地練了一個時辰的劍,然後回到了書房開始認真的看書。
自從上次陳平給他解釋了韓非的《韓非子》這本書,他便決定要認真閱讀一下,沒想到書拿到手,只看了兩眼就被裡面的內容給迷住了。到了午夜時分,贏高已經將《韓非子》看完了。放下書仔細的回味了其中的內容,他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特感受。
贏高讀過《商君書》,《商君書》給他的感覺是如同登上雄峻高峰一覽羣山之小,奔騰在胸中的是劈山開路奔向大道的決戰決勝之心。但《韓非子》給他感覺是,他自己無法確切地訴說自己、反觀自己。
然則,憑心而論,贏高還是喜歡裡面的小故事:人有賣矛賣盾者,鼓吹其盾之堅“物莫能陷也”,俄而又鼓吹其矛之利“物無不陷也”;有市人過來說:“以子之矛,陷子之盾,何如?”賣者遂尷尬不能應也。
《韓非子》結論雲:“賢、勢之不相容明矣,此矛盾之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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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智犀利而諧趣橫生,韓非其才真實罕見矣!”贏高感慨不已。
等到躺在牀上,嬴高腦海裡還在想《韓非子》中的話而不能安眠,他便起牀出了寢室,信步來到了御花園。
贏高一走進御花園就被一陣美妙的琵琶聲吸引住了。循着琵琶聲向前走了幾步,在御花園池塘下的石亭中他發現了那名彈琵琶的人。彈奏琵琶的是一名身穿綠衣的女子,昏暗的夜光下贏高看不清楚她的年紀,只看見她低頭彈着琵琶,已經將自己置身入技藝之中,絲毫沒有發現已經走近的贏高。
等一曲彈罷,贏高這才上前說道,“姑娘彈的一手好琵琶啊,高能在這裡聽到這樣美妙的曲子,真是三生有幸啊!”
“你是——”綠衣女子驚得起身連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