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身上的外傷有很多,要檢查換藥,原本就是一件大工程。
穆炎爵寸步不離的守在一旁,面色冰冷,眼中寒芒迸射,冷厲地盯着醫生和護士們的動作,那冷峻危險的氣勢,單是立在那兒,一言不發,便幾乎壓得全場的人喘不過氣。
護士們換藥的動作,愈發輕柔小心了。
生怕有一點做得不好,弄疼了這位安小姐,她們這飯碗恐怕就保不住了。
如此一來,換藥的時間就更長了。
竟是用了兩個多小時,才把她身上的所有外傷處理好,而安寧自己,也是累得不行了。
她眼睛上還蒙着厚厚的白紗,什麼也看不見,只是聽到腳步聲走到牀邊,便低聲問了一句:“穆炎爵,你還在嗎?”
“嗯,我在。”
男人低柔地回答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是不是累了?”
安寧輕輕點頭。
穆炎爵坐在牀邊,伸手撫上她蒼白的臉,看着她臉頰上腫脹紫紅的巴掌印,刺目無比!
眼底一瞬殺過極厲的殺意,寒芒迸射!
該死的。
竟敢下這麼重的手!
將他的女人傷成這幅樣子!
男人心中已是殺意酷烈,冷寒如刀,然而薄脣間逸出的嗓音,卻仍是那麼低柔而醇厚,彷彿不想嚇壞了她,透出濃濃的疼惜和安撫,“累了就睡一會吧,我在這陪你,不用擔心。”
“嗯……”
安寧抿了抿脣,輕輕應了一句。
纏滿紗布的手,小心翼翼地握着他的手掌,彷彿怕他忽然消失了一樣。
穆炎爵心中一疼,又是一軟,反手握住了她,卻沒敢太用力,怕弄疼了她手指上的傷。
男人寬大的掌心,即使隔着厚厚的紗布,彷彿也有一股暖意透來。
令人安心。
她的嘴角輕輕勾了一下,歪了歪頭,似乎累極了想睡,卻忽然又想起什麼,緊張地開口:“穆炎爵……”
“嗯?”
“小律呢?他和你一起回來了嗎?”
“嗯。”穆炎爵剛應下,就見她臉上露出焦急,張口急切地想說什麼。
穆炎爵擡手止住了她的話頭,臉色微沉。
她的喉嚨也受了一些傷,聲帶撕裂,原本清亮的聲音,如今卻沙啞得不成樣子。
醫生特意叮囑過,讓她現在最好少說話,靜靜養着,只能吃清淡的流食,至少要休養半個月,纔不會弄傷嗓子。
穆炎爵知道她想說什麼,不願意她多說話傷嗓子,便道:“小律沒事,你不用擔心,我來醫院之前先把他送回別墅,他還不知道你受傷的事情,我沒告訴他,等你好一些再說。現在你好好休息,不必講話。”
安寧微怔,臉上的焦急稍稍散開,輕輕“嗯”了一聲。
孩子不知道就好。
她就怕小奶包跟着穆炎爵一起回來,突然看到她這幅樣子,肯定會被嚇壞的。
幸好穆炎爵沒有告訴他……
安寧心下鬆了口氣,再次輕聲開口:“穆炎爵,我的眼睛怎麼了?”
爲什麼要蒙着紗布?
她似乎,沒有傷到眼睛啊……
然而這一次,男人卻沒有立刻回答她,安寧看不見他的臉,病房裡倏地陷入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