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都沒做。”
黎煙還是隻能搖頭，真的下蠱有用而她又會下蠱的話，那她又怎麼會落到現在這種境地呢？
“黎煙……”海聽靈說着，身子還是慢慢往下滑，眼看着竟然是要跪倒在地上。
“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黎煙慌了，雙手更加用力，就要將海聽靈給攙扶起來。
黎煙的力氣不小，而海聽靈明顯虛弱無力了不少，在她的堅持之下，海聽靈終究還是沒有能夠跪倒在地上。
看她的樣子實在是太虛弱了，只怕就算沒有跪倒，也眼看着要昏倒了，黎煙兩隻手不好鬆開，只好用腳勾過來了旁邊的一張椅子，硬是讓海聽靈坐在了椅子上，自己依舊扶着她，怕她又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來。
“請你原諒我，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跟你說那些話。”
黎煙暗暗嘆了口氣，話都說出口了，卻再來說原諒。爲什麼就不能在說出口之前，就先想好這樣說到底好不好？
但是，看到海聽靈的這個樣子，黎煙又還怎麼能怪她。
說到底，她會變成這樣，自己也有推卸不了的責任。
“別說這些了，聽靈，聽我說，一凡醒過來了，就是最好的事，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照顧好他，也照顧好自己。“
“哈！”海聽靈頓時又笑了，只是眼淚一直都沒有停，“你覺得他現在最需要的人是我嗎？你覺得他最需要的是我的照顧嗎？”
“別這麼說，你也知道，他失憶了，以後……”
以後怎麼樣，黎煙也說不下去了。
“我不想讓你知道他醒過來了，我甚至想過我和他有生之年都不想再看到你。我會和他在一起好好生活着，過我們自己的生活，這個生活裡再也沒有你。可是我怎麼都沒有想到，他好不容易醒過來了，卻只記得你了……”
天大的喜悅過後，卻伴隨着這巨大的悲哀。
這對一心一意只愛着卓一凡一個人的海聽靈來說，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
她從來不知道，卓一凡竟然喜歡黎煙到了這種地步，誰都不記得了，自己的父母親都不記得了，就只記得一個黎煙。
“我以爲只是暫時的，所以我依然堅持照顧他。可是他只會喊你的名字，只會在提到你的時候纔會有一點點的反應，我給他喝水，給他吃藥，給他做各種治療，他全部一點反應都沒有。醫生也沒有辦法，告訴我必要的時候只能把你找過來試一試……”
海聽靈一邊說着，一邊涕淚橫流。
黎煙心中不忍，看着病牀上的卓一凡，卻發現他依舊是眼睛只看着自己一個人，雙手也始終都抓着自己的衣襬，卻根本沒有看海聽靈一眼，沒有聽到她說的一個字。
他的眼中，果然除了自己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任何人和事了。
就連黎煙，也爲海聽靈覺得悲哀。付出了所有的感情，得到的就是這樣的結果嗎？
“我考慮了整整三天三夜，日日夜夜都在想着這件事。今天，我還是打電話把你找來了，我求求你幫幫我！”
“聽靈，別這麼說，你們都是我的……”
黎煙戛然而止，“朋友”兩個字竟然說不出口了。朋友，他們還是朋友嗎？
海聽靈又何嘗不知道她的心結，又要從椅子上跪倒地上去了，一邊哭着說道：“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對你做那些事，跟你說那些話，我知道我錯了！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就算你要殺了我也好，都可以！我只求求你，幫幫我，救救一凡！”
這樣的生活，生不如死。絕望過後，有了點希望，可是緊跟着的就是更深的絕望！
如果不是卓一凡終於醒過來了，只怕海聽靈早就活不下去了。可是醒過來的卓一凡，還是要帶給她這麼深的痛苦。
“你說，要我怎麼做，我一定盡全力幫你！”不管她曾經對自己做過什麼，黎煙還是不忍心看她這樣哀求自己。
“幫我照顧他。”海聽靈心有不甘，卻又不能不妥協。
“好，我答應你。”這是應該的，別說海聽靈要自己幫忙，卓一凡是自己的朋友，她也要多多照顧的。
“醫生準備好了一整套治療方案，幫助他恢復身體健康，我希望你能按照這套治療方案，告訴一凡一起配合醫生的治療。我想，只有你，你叫一凡做什麼，他都會照做的。”
“好，我答應你。”自己能幫得上忙，黎煙也願意幫助。
再說這段時間正趕上新年假期，黎煙連請假都不用，反正在家裡也是無所事事的，來照顧一下卓一凡，她更加是義不容辭。
黎煙答應得痛快，似乎一點都不計較以前發生的事。
“謝謝你。”海聽靈不知該說什麼纔好，只能是道謝。
黎煙點了點頭，就算是收下了她的這句謝謝。
兩個人正說着的時候，才注意到卓一凡的手雖然依舊抓着黎煙的衣服，但是他卻早就閉上了眼睛，分明就是已經睡着了。
黎煙不無驚訝，從他醒過來到又睡過去，也不過才短短一會兒的時間，更別說她和海聽靈兩個人在牀邊又是哭又是說話的，他怎麼也能睡得着？
海聽靈看出了她心中的疑問，便說道：“他就是這樣，一天裡偶爾會醒過來幾次，但是醒過來的時間不長，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在睡覺。醫生說是他的身體太過虛弱還有內臟器官以及頭部都受到了重大損傷的緣故，如果得不到妥善的治療，情況還會更加糟糕。”
黎煙點了點頭，他昏迷了好幾個月，纔剛醒過來，也難怪會是這個樣子。
她拉了拉自己的衣服，感覺到卓一凡的手上還有用力抓住她的衣服，不過她稍一用力，衣服就扯出來了。本來，以卓一凡現在的情況，又能指望他能有多大的力氣。
換成護工陪在病房裡，海聽靈和黎煙一起走了出來，去找卓一凡的主治醫生。
這位醫生姓安，正值中年，是相關方面的專家，卓一凡從出車禍變成植物人的一應治療，全部都是由他負責。卓一凡能夠醒過來，其中更是有他的功勞。
他早就已經準備好了一整套治療方案，不過鑑於病人的高度不配合，他這個醫生空有一身本事，也沒有辦法實施。
他一直建議卓家的人和海聽靈去找卓一凡口中的黎煙過來，雖然不知道這位黎煙跟他們所有人到底有什麼解不開的恩怨，但是爲了卓一凡好，就算是要命的仇人，也不能不找她來試試看了。
這一天，安醫生總算是見到這位傳說中的黎煙了。第一次見面，他還有點不相信，這位黎煙，似乎並不是他想象中的凶神惡煞的模樣，反倒是一位年輕漂亮極有氣質的小姐。
更重要的是，當安醫生拿出了那厚厚一沓治療方案出來的時候，黎煙雖然有些驚訝，但還是做好了準備，只等着自己給她詳細介紹和解釋。
接下來的將近兩三個小時裡，就是安醫生詳細介紹卓一凡的身體情況，還有他的治療方案，以及黎煙需要怎麼協助和配合。
這是一個很繁瑣也很漫長的情況，而且根據每個病人的自身情況而定，就算是醫生，也不能保證病人一定會恢復情況，同樣不能保證病人的病情恢復效果是不是有那麼顯著。
也就是說，在治療過程中，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而黎煙作爲其中的重要人物之一，她的任務非常重要。整個過程可能會相當枯燥和辛苦，但是她不能有一點鬆懈。
安醫生說什麼，黎煙都認真聽着，時不時點頭，牢牢記在了心裡。
她一向都是一個非常認真的人，不管是對自己的生活還是工作，只要是醫生說的對卓一凡有好處的，她也都會非常認真對待。不管怎麼樣，之前發生的種種事情都可以暫時拋到一邊，而現在，她就只一心一意想着能讓卓一凡的身體好起來。
從安醫生的辦公室出來的時候，看看時間，已經快中午了，該是吃午飯的時候了。
“我們出去吃點東西吧。”海聽靈主動提議。
黎煙本來想拒絕，可是看她瘦的不成人樣的身形，心裡想着她跟自己一起出去，多少能吃點東西吧。她就點了點頭，答應了。
到醫院附近的餐館裡，隨便點了些東西，黎煙就看着海聽靈有一下沒一下大吃着，而且相當的心不在焉。
一個上午什麼都沒吃，頂多就是喝了點水，她不可能不餓，想來只怕是根本什麼都吃不下吧。
“多吃點吧。我雖然能幫一點忙，但是還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沒有體力，又怎麼能做好事情。”黎煙安慰着。
海聽靈看了看她，幾乎是咬緊了牙關，硬是多吃了點東西。
從餐館出來，又回到了卓一凡的病房，卓家已經派人送了一些吃的過來，兩個保溫桶裡裝着的是醫生推薦的，最適合病人吃的，也對病人的身體很有好處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