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這東夷洲中不下雨,晴空萬里陰日高照,大好的晴天,本該心情也如這天氣一樣好纔對,但蕭石竹在聽完水大獨的話後,卻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倒不是蕭石竹心情不好了,只是聽完那番話後他想不明白一些事。
進來這屍魂軍跟打了雞血一樣,連戰連捷把夏州國西北面和北面的十多座城池,相繼攻下。
還把駐守在夏州國北地的酆都軍們,殺了個丟盔卸甲,向着夏州國東北遁逃了。
這種勝利除了因爲火龍槍的炸膛外,還有蕭石竹的功勞。要不是他暗中下令私下已經投誠了九幽國的閻王爺,在暗地裡挑事,要不是他封鎖了夏州國的海岸線,奢比屍和他的屍魂大軍,也不可能打得這麼順。
可蕭石竹還是不明白,兩國既無外交來往有無生意合作,戰場上的仇恨更是因爲都沒開戰過,而不存在的;那他纔到漫江城的消息才傳開,這奢比屍就親自前來談判,倒底是要談哪門子的判?
“他沒說是談什麼事情嗎?”稍加細想一番後,也沒能想出個子醜寅卯來的蕭石竹,對水大獨問了一句後,又道:“再說你們和他談不就行了;好歹是個城隍,談判對你來說小事情呢?”。
“臣本也不想打擾主公;只是這奢比屍王說,如今他已經是屍魂鬼帝,與酆都大帝平起平坐,和我們這些下臣不對等,所以我們沒有資格跟他談。”水大獨說到此,臉上閃過了一絲不悅。
與蕭石竹相處了幾日後,對方雖然身爲有權有勢,而且還是敢和酆都大帝叫板的諸侯鬼王,但卻是沒有架子,在不處理軍政要務時,與羣臣士兵甚至是城中鬼民們,都是有說有笑,相處的其樂融融的。
再反觀趾高氣揚的奢比屍,多少令水大獨有些不爽。
“這鬼還真的是有傲氣啊。”蕭石竹淡然一笑後,很是好奇奢比屍的葫蘆裡,倒底要賣什麼藥的他微微頜首道:“好,既來之則安之,既然他奢比屍有這樣的要求,那我去見見這個奢比屍吧;你把他帶到宮中東面的煙渚亭裡。”。
蕭石竹在水大獨應聲中向東轉身,正要邁步離去時忽地想起了什麼,於是猛然駐足又對水大獨叮囑道:“這裡現在是軍事重地,千萬別帶着奢比屍往這裡走。”。
此地正在訓練空騎兵,蕭石竹可不想讓自己的空騎訓練法,被外人看去;並且他打算留着一手。
煙渚亭位於這宮內東面一處荷花池的中央,八柱矗立而八角重檐,紅柱青瓦間,斗拱承託着檐角飛翹,撐起了亭脊飾有吻獸的攢尖寶頂。而空透亭內,在正中處還擺有一套石雕蓮花桌凳。
蕭石竹順着岸邊通往亭內的九曲橋走到亭內時,衛兵已經各就各位,亭內正中處的盛開的蓮花狀石桌上,已經擺上了水果和熱茶。
面南而坐的他,悠哉悠哉地擡起自己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後,偏頭看向亭外的池中那一株株挺立的荷花。
微風拂來,芳姿清純的荷花隨風輕輕搖曳着,淡淡的清香散發而出,沁人心脾令蕭石竹有些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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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時,就見岸上有一隊鬼,由遠至近朝着煙渚亭這邊而來。在爲首的兩個引路鬼官後跟着的,是昂首闊步的奢比屍。
蕭石竹舉目一看,就見這奢比屍長着人的頭顱但卻有着一具野獸的身體和四肢,一對似狗耳一般的垂肩大耳的耳垂上,戴着兩條活着的青蛇。
兩條青蛇正好用嘴裡尖牙,咬住了他的耳垂,任由奢比屍步伐邁得再打,也不會將它們從自己的耳朵上甩下來。
但卻看得蕭石竹猛然皺眉之際,心裡暗自嘀咕道:“這奢比屍弄兩條蛇掛在耳朵上,他耳朵不疼嗎?”。
蕭石竹正想着此事,奢比屍已經踏上了九曲橋,不一會就來到亭中。
奢比屍在蕭石竹對面站定,定睛一看身前這個人魂,頓時暗吃一驚。眼前這個鬼雖然是個人魂,看似吊兒郎當的,但明亮的雙眸中卻透着犀利,眉宇間還暗藏着俾睨天下的霸氣,足以攝人心魄。
“早聽聞屍魂王威武,今日一見果然長得是......”蕭石竹上下打量了肌肉虯髯的奢比屍,略一沉吟見措了措辭後,嘿嘿笑道:“果然是長得一表人才孔武有力啊;你看看這四肢多麼的發達,多麼的健碩。你一進這個亭子,我還以爲你會問我們健身的瞭解一下呢。”。
前面的奢比屍還聽得懂,後面那句健身的瞭解一下奢比屍是完全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麼,於是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後,自顧自地端起了茶杯,面露幾分得意:“朕已經不做那鳥冥王了,如今朕是屍魂鬼帝。”。
“哦,升級了啊。”蕭石竹又笑了笑,放下茶杯一拱手:“恭喜恭喜。”。
蕭石竹故意跟奢比屍打着哈哈,但屁股一直穩穩地坐在椅子上,連挪都沒有挪一下。這個鬼帝那個鬼帝的,他纔不會在乎這個給自己加頭銜加光環的鬼是個什麼呢。
他只是好奇奢比屍要跟他談什麼?但深知談判先開口就失了先機的他又不想問,尤其是在對方得意洋洋,沒幾個鬼兵和土地,就大言不慚的敢稱朕後,蕭石竹更是隻想等着對方說,所以故意打着哈哈。
氣氛有了幾分尷尬,奢比屍只得乾咳一聲後,對身後招了招手。跟隨着他而來的一個屍魂士兵走上前來,把手中地圖往桌上一放後徐徐展開。
“什麼意思啊?”看了看地圖,又擡眼看向奢比屍的蕭石竹,淡然問到:“送蘋果是平安,送橘子是吉利,送扇子是喪子,你這送個地圖是什麼意思啊?”......
炮火轟鳴,滾滾濃煙在窮山城上空遮天蔽日。一枚枚業火彈,隨着噴吐的烈焰,在半空中劃過道道赤紅的弧線後,朝着窮山城疾射而去。
赤水公主女魃的畫像策略已經失效,酆都軍來勢洶洶地開始了反攻。
且計蒙令奇星和麻壽國軍改編的酆都新軍從有熊國南面和東南面進攻,牽制住了姬軒轅的大部分主力,令窮山城孤立無援。
而且此次攻城,計蒙除了帶來上百門幽冥鬼炮外,還集結了上百門投石機和牀弩,以及幾十輛巢車。
他的士兵們,多數也都配備了三眼銃和擡槍,戰鬥力是大有提升。打得那窮山城上火光沖天,土石飛炸。
有熊國鬼兵被炸得哀嚎不停,縱然他們有轉射機和連弩,縱然女魃親自登上了城頭督戰,但還是改變不了死傷慘重的命運。
業火彈呼嘯而來,破風劃出的火星,如墜地流星一般猛然砸到了牆頭上,迸射出道道業火,濺射間燒得有熊國大軍慘叫痛呼,相繼一命嗚呼。
站在城門樓子前的女魃,手扶牆垛向前眺望,只見得城前鬼氣森然,身披青銅鎧甲的酆都鬼兵一望無際,如青色大浪一般,朝着這邊涌來。
放眼望去,女魃心中暗暗感嘆計蒙不愧爲當世名將,排兵佈陣井然有序。
在有熊國軍的弓弩射程內,計蒙讓步兵組成了若干個小型的方形陣。外圍步兵高舉長形方盾,把正中火槍手爲了嚴嚴實實。
即讓方陣中火銃兵們,可不被密集如蝗的箭鏃傷害,又能有效地護住這些方陣後的火炮。而計蒙的騎兵一直沒有衝擊,只是在大軍左右兩側擺開了防禦陣勢。
一直以來,計蒙都抓住了有熊國無火炮的弱點,用幽冥鬼炮和火石炮在遠處怒轟城頭。除此之外,計蒙這次還帶來了二十門鐵炮,狀如竹節一般,長足有一丈而重達千斤。
這是北陰朝另一種火器,名爲萬火飛沙,可打***和實心彈。之前,因爲這種火炮笨重,而且射速慢,北陰朝只用來守城。
蕭石竹初到冥界時,在酆都城頭和抱犢關中,都見過這樣的大鐵炮。
但是在與九幽國的戰爭後,北陰朝意識到了冥界也需要改變;冷兵器的時代,隨着蕭石竹的到來而過時了。至於他們軍中那些會鬼神之術的鬼,依舊挨不住一炮轟擊。
所以計蒙強烈要求酆都大帝,一定要給他的軍隊配足了火器。而萬火飛沙在怎麼笨重,他也堅持要帶着。
計蒙的先見之明,讓酆都軍此次的攻城傷亡減小了不少。不僅如此,萬火飛沙雖然射速不快,但射程遠而威力巨大,幾輪的轟擊後,窮山城南面門樓城牆就已搖搖欲墜。
城牆上的女魃看着遠處漆黑炮口,接二連三噴吐而出的火光,緊蹙起眉頭。每一枚火彈撞上了城牆,她都能感覺到腳下的地面在猛烈顫抖。
瞧這勢頭,計蒙是佔着自己的炮彈充裕,打算把這城牆夷爲平地啊;但在再堅實的城牆,在如此密集的輪番轟擊下,也撐不了多久了。
牆頭上赤紅光芒層層爆涌,牆垛後鋪滿了有熊國軍的屍體化爲的齏粉。
“公主。”一個副將快步登上城頭,在炮火硝煙中飛奔到了女魃身邊,站定後顧不上把氣喘勻,急聲回稟道:“城中最後一批百姓已經順着暗道出城了;您要的猛火油,也都準備好了。”。
說話間,就見不少的士兵扛着挑着不少密封好了的土罐登上了城頭。
“好。”舒展開緊蹙眉頭的女魃,連連撫掌叫好道:“你給我玩炮,我給你玩火;投石機投射罐裝猛火油。”。
一聲令下,女魃已把雙手伸直指天,掌心直指着頭頂。
她手下的士兵們已經快速把用大小不一的土罐進行了罐裝的猛火油,放上可城頭上僅存不多的投石機上,向着城下開始了投射。
下一秒後,土罐如飛蝗一般從城頭縱橫飛舞而出,朝着城下的酆都軍們疾馳而去。這些土罐落地即碎,從中散落出了不少的黑色黏着液體。
刺鼻的味道,也隨之從中散發而出。
萬軍叢中指揮着炮擊的計蒙心頭不知爲何,忽地一緊,接着他鼻子一動後,大聲驚呼道:“不好,是猛火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