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十地中,九天者,自碧落也易手,爲雷俊、許元貞、白湄佔據後,如今可以說雷俊能觸及完整九天。
縱使道門不在其中佔據主導地位,但雷俊亦有符籙留存其中。
十地方面,當前則還有連山、歸墟、幽垠尚掌握在其他人手中。
九天齊備,因爲三洞三天太上龍虎仙陣的緣故,雷俊又同這些地方接觸良多。
是以九天生出變動,雷俊感應相當敏銳。
“雖是近兩年纔有明顯變化,但根源處更早,應是起自人間合流之際。”雷俊沉着說道。
元墨白聞言瞭然:“早兩年蹤跡未顯,是因爲歸藏的緣故?”
此前時之淵自大矩入歸藏,再經由歸藏離開轉往無間,造成歸藏嚴重破裂。
經過近些年的休養,歸藏相較從前天理小明廷佔據之際,靈氣已經復甦許多。
但時之淵一場動亂,導致歸藏靈氣再次大量流逝。
彼時,有鳳凰風明代雷俊、許元貞等人鎮守其中,彌合時之淵留下的虛空縫隙。
經過一段時間的維繫,歸藏的情形終於漸漸穩定下來。
鳳凰風明也是在那之後,返回蒼寰閉關靜修,於近日衝擊仙靈二重境界成功。
當前的歸藏,尚不能說是完好,虛空縫隙仍然存在,還沒有徹底消弭癒合。
但在情況穩定下來後,沒有再遭遇其他外來動亂和影響。
故而歸藏的天地靈氣動向,開始重新恢復。
與之相類似者,還有更早些時候的娑婆。
在歸藏情形穩定之後,雷俊漸漸開始覺察,九天,似有更多變化。
十地方面,一來因爲當前雷俊接觸的十地不全,二來因爲時之淵還在無間,所以相關感應沒有九天那麼強烈。
但同樣現出端倪。
“人間合流,會引發九天十地也重新合爲天界、地界麼?”楚昆好奇問道。
上古大劫之後,這方大千世界的歷史中,天界便已經裂成九天,地界亦分作十地,而人間尚完整。
類似情形,持續六千餘年,直至漢末大劫之際,方纔再發生人間合流。
此前,單一的人間與分散的九天十地共存多年。
至如今,九天十地卻要因人間而生出變化?
“目前看來,很大可能如此。”雷俊言道。
楚昆:“……師兄,當初漢末大劫之際,人間分流,乃是修士大戰人爲所導致,莫不是在那時就有人暗中壞了心思,欲令天界、地界重新合一,所以故意行此法,推波助瀾?”
雷俊:“當前掌握的情況,還不足以判斷,後續不妨繼續觀察一二。”
晚些時候,守着蒼寰的鳳凰風明和守着大矩的皇甫琦,都應雷俊邀約前來龍虎山。
白湄、趙蟾陽雖然沒有到場,但也都得到消息。
雷俊等人先祝賀鳳凰風明修爲精進,然後相互印證,都確定九天十地當前確實存在變動。
“短時間內,應無大礙,但再過些年,便難預料了。”鳳凰風明收斂自身羽翼,發出清越鳴聲。
雷俊微微頷首,同意對方判斷。
皇甫琦沉思片刻後,看向雷俊:“昔年有普光尊者等人意欲使人間提前合流,爲雷掌教所阻,如今九天十地變動,不知雷掌教是怎生看法?”
雷俊淡然:“天地自然有其理,我輩修道中人,快慢有無,皆順其自然即可。”
自然所成,靜觀其變。
不論順逆,本人皆不取。
旁人做來,事不關己。
敵所欲,則勿予之。
皇甫琦微微頷首,從九天十地相關事,她基本便也可以看出雷俊對時之淵對面其他大千世界的看法。
再看鳳凰風明,就見對方亦在微微頷首,目光間深以爲然。
皇甫琦對此亦無特別所求。
她昔年雖爲靈山之主,但靈山爲阮喬所奪。
其後雷俊復奪靈山,皇甫琦並沒有返回,而是繼續留在大矩。
如今人間合流後,滄海桑田變遷劇烈,皇甫琦對於靈山也沒太多執着心思。
昔年和她一同在其中修行生存的大巫,雖然還有靈山巫門之名,但更多時候也只是個名號。
如果靈山與其他天地一同重新合爲天界,皇甫琦亦不反對。
同雷俊打交道多了,世人皆知即便天界、地界重現,這位玄門掌教也不會禁絕其他修士天地通達。
“可慮者,高天君和那位北辰先生,對此會是怎生看法?”皇甫琦輕聲道。
夢寐以求?
無所謂?
抗拒?
鳳凰風明則問道:“天界重現,會否令昔年更多天宮遺蹟隨之復出?”
雷俊:“不無可能。”
再商議一段時間後,鳳凰風明、皇甫琦先後告辭離開。
從蒼寰返回的卓抱節代自家師父送客。
雷俊本人則端坐山門祖庭於人間的龍虎宗壇內沉思。
晚些時候,他書寫衆多符籙法詔,光影留痕,凝聚爲實,然後再喚來二弟子韓筱菲,將這些符籙交給她。
得雷俊叮囑,韓筱菲不敢怠慢,攜符籙分別走過崑崙、蓬萊、娑婆、須彌、大同、歸藏、靈山、碧落、蒼寰。
待九天中其他八方天地全部走遍,韓長老纔到最後一戰蒼寰裡,稟明金烏昊陽和鳳凰風明,貼下符籙後,留在這裡享受福利。
另外一邊,雷俊則再準備一些符籙,交由大弟子卓抱節,分別前往十地之屬的地海、羅淵、黃泉、無間、空桑、大荒、大矩張貼。
雷俊更專門準備一張特製的,吩咐卓抱節不露行藏,送往歸墟。
“如果似歸藏、大矩、娑婆先前的狀況可能影響九天十地合流,那無間當前也難說。”
王歸元身在無間,通過天視地聽符同雷俊談起此事:“反之,如果九天十地合流這樣的大事發生,也定然震動時之淵離開無間。”
雷俊:“九天十地合流,定然震動時之淵造成挪移。
不過反過來,時之淵挪移,並非只能由九天十地合流引起。”
王歸元:“是啊,未必給我們那麼多時間準備。”
雷俊:“此前考慮無間可能吸引百目妖樹與大滅菩薩過來咱們這邊,但不料魔佛一脈傳承,先指向儒林大千世界。”
王歸元:“可清楚當中原因?”
雷俊:“小師姐她們傳訊回來了,原因應該是爲了傳說中的空摩玉。”
雷俊、張晚彤的聯絡手段都不弱,雷俊尤其精於此道,除了道門手法外,還經常揣摩儒家等其他宗承流派的手段。
只是相隔時之淵的情況下,仍有諸多不便。
但跟同爲道門高手的唐曉棠、許元貞聯絡,終究還是更加便利。
唐曉棠、許元貞去往儒林大千世界後,雷俊同那邊聯繫就方便許多。
“空摩玉啊?”王歸元言道:“咱們這邊大千世界,上古後就基本見不到了吧?少許文獻典籍記載,都是上古時期流傳了,近乎神話傳說。”
雷俊:“在儒林大千世界那邊,也仍是稀貴寶物,不過有一定存量,大多掌握在歷史悠久的累世家族手中。”
王歸元苦笑一聲:“如果大量落在魔佛一脈傳人手裡,給他們些時間,用處會很大。”
一次性折了苦海大尊、絕聖尊者等金身高手,對魔佛一脈來說也頗傷元氣,尤其是金身三重境界的大尊者苦海隕落,影響不小。
如果能劫奪大量空摩玉回去,並有一定時間消化戰果,對妖魔之世地界的魔佛傳人來說,將有巨大裨益。
“話雖如此說,不代表大滅菩薩和魔佛一脈就不會聲東擊西,突然抽冷子給我們來一下。”雷俊言道:“我們仍然是要留神的,大滅菩薩本尊直到現在都沒有在儒林大千世界親自露面。”
王歸元深以爲然:“正是!”
…………………………
儒林大千世界。
近年來,域外天魔侵襲減少。
地界羣妖亦被人間高手壓制,無法輕易冒頭。
儒家新學、舊學高手內部之爭,遂愈演愈烈。
而近期火上澆油的則是魔佛一脈傳承的高手忽然侵入儒林大千世界,令本就一觸即發的局面,頓時失衡。
空摩玉稀貴,到如今這個時代,於儒林大千世界而言,亦是奇珍異寶,產量極低。
故而相對大量一些的積累珍藏,主要着落在傳家立世多年的名門世家手上,換言之……
儒家舊學家族。
對於這些意料之外的“援軍”,儒家新學各派,同樣看法不一。
有人主張把握難得良機,有人主張先聯合舊學世家共同對抗這和域外天魔性質相似的外來者。
儒家新學進退之間,分歧同樣越來越大。
許元貞來到這方大千世界,除了剛剛通過時之淵的時候,因爲避無可避,同正在激戰的雙方都簡單搭搭手後,便沒有過多摻和雙方爭鬥。
她收斂自己身形,兩不相幫,或者說三不相幫,只悠然遊走於天地間,四處走走看看。
不只人間,甚至連羣妖盤踞的地界,許元貞都走過不少地方。
稍晚些時候,應張晚彤之邀,她方纔重返人間。
再見張晚彤,對方着一身儒裝,雖然五官相貌不同,但氣質看上去已經基本同當年天瑞居士何穎留下的畫像圖譜相似。
兩人從前打過寥寥幾次交道,來往不多,但給彼此留下的印象卻頗深刻。
“雷俊帶給你的。”許元貞揚手,一卷閃動光輝的書冊漂浮到張晚彤面前。
正是此前經由人間合流已經完整合一的那一卷天書。
此前雷俊雖然藉助天書和純金殿堂來對抗高天隨的昊天執符金闕。
但經歷無間一戰後,憑高天隨修爲實力和悟性眼力,不論雷俊還是許元貞都不認爲同樣的方法針對這個敵人可以重複湊效。
他們同樣不會拘泥於過往,而是鑽元揣摩別的法門。
這卷天書自然也就不用強調是否留在九天十地大千世界。
雷俊供張徽、孫力等人傳閱之後,這次許元貞過來,他便託許元貞順道帶給張晚彤。
於張晚彤的修爲境界來說,閱覽天書的作用,不及張徽等人。
但她掌握完整天書,於旁的方面可能發揮妙用。
張晚彤接了天書,同樣沒有推辭,將那閃動光輝的書卷先收好:“多謝二位。”
許元貞坐在烏黑凝重的雷雲上,仰頭望向上空:“這裡人經常提及的域外天魔,你有當面打過交道麼?”
“沒有。”同樣負手望天的張晚彤言道:“這些所謂域外天魔身殞,留不下屍首殘骸,不過……”
她收回視線,看向許元貞:“……像道門,也像巫門之屬。”
許元貞:“嚴傲雲的看法?”
張晚彤:“除了嚴子,還有樂原先生。”
許元貞:“兩人都沒法肯定?”
張晚彤:“除了嚴子和樂原先生外,其他儒聖三重者,更是霧裡看花。”
“所以,有人特意遮掩。”
許元貞聞言笑笑,反而興致盎然:“常說域外天魔,域外天魔,它們怎麼來這方大千世界?這個應該不止我好奇。”
儒林大千世界遭域外天魔之劫,所謂域外天魔,出沒無蹤,肆虐各方。
當前儒家新學昌明之地,究其根本,都是當初舊學世家遭域外天魔襲擊最爲嚴重的地方,文脈完全損毀,當地世家子弟亦死傷慘重,很多地方几乎族滅。
惟其如此,方纔有後來儒家新學發展起來的機會和空間。
如燕趙、淮東、兩浙、巴蜀、廣南等地,遍佈四方,並非起自單一某處或某片區域。
域外天魔的來源,也並非時之淵或者地界。
和它們打過交道的人大都反應,它們最初基本都是從天而降。
所謂域外天魔之名,多來自於此。
“很多人關注不假。”
張晚彤視線重現擡首望向上空:“不論新學、舊學,也有不少人前赴後繼,探查域外天魔根源,尋求治本之法。”
許元貞:“都失敗了?”
張晚彤:“程子早年曾經深入宇宙虛空探索,重傷而歸,受此影響在後來新舊之爭中英年早逝。
他自宇宙虛空返回後,曾有言,彼時整個宇宙虛空,都彷彿一座敞開的大門。
至於傷到他的存在,據程子所言,也像是介於道、巫之間。”
許元貞:“上古高手或者先天存在仍有存世,還是說有奪舍之流?”
儒家新學前聖程合,修爲實力、天資才情皆不同凡響,他直接近距離接觸下爲對面所傷,但仍不明對方根底,已經足以說明對方的強大與可怕。
故而最大的可能,便是對方乃上古之時便活躍的強者存續至今,亦或者先天而生的存在。
故而其一身修爲根底極爲原始古早,甚至可能早於人間道、巫傳承現世。
道家符籙和巫門神舞以及儒家詠誦,作爲最古老的人間傳承,本就有相通相似之處。
越是早年間,越是如此。
除此之外另一個可能便是奪舍之流。
並且是頂尖強者奪舍另一個頂尖強者或佔據其遺蛻而成。
不論道家還是巫門,倒是都有類似手段,難說誰奪舍誰。
“當前尚不確定,儒家新學、舊學之爭愈演愈烈,莫說合作探索虛空,便是單獨一家也不得專心,要時刻戒備對方。”張晚彤搖頭。
許元貞:“大門,嗯,那門背後是另外一方大千世界?但不是我們那邊,也不是大滅菩薩他們那邊。”
張晚彤:“我曾靠近查看,但當前門戶大半封閉,域外天魔之災減輕的同時,也不利於這邊觀察對面。”
許元貞無可無不可言道:“晚些時候再看看好了。”
她跟張晚彤告辭後,一路南下來到廣南一帶。
在這裡,許元貞同唐曉棠重逢。
“好啊師姐,你也成就道體了!”唐曉棠見到許元貞,不加掩飾的喜悅。
只是有些煞風景的是,她說話同時手裡還抓着一頭火鴉的脖頸。
原本極爲巨大的大妖,被唐曉棠捏在手裡,身形受制,如捏雞仔。
她此前也見過張晚彤,還跟儒家舊學修士打過交道,不過近來到廣南這邊來。
一是因爲聽說羅浮山一脈傳承的存在,心中好奇,再一個便是聽到早先大日妖聖相關消息。
那大妖入時之淵後果然沒去九天十地大千世界那邊,而是入了這儒林大千世界。
此前有消息說,廣南這邊地界入口附近,曾有人見過那修持妖氣的金烏。
唐曉棠過來後沒找到目標,故而擒拿一頭火鴉大妖來審問。
“最後一點機緣,着落在高天隨身上,或者說着落在雷俊身上,於是就成了。”許元貞隨口說道。
唐曉棠審問火鴉沒有結果,將對方除掉後,笑眯眯看着許元貞,開口說道:
“我這趟可是靠自己成就了自然層次的悟性,怎麼樣,我就說我運氣其實也不差吧!”
許元貞:“瞎貓也可能碰到死耗子,不稀奇。”
唐曉棠並不生氣,笑容不減:“隨便你怎麼說,反正我成了,跟你講,我現在可是今非昔比!”
許元貞:“嗯,不否認,我挺期待的,晚些時候咱們比劃比劃。”
說話同時,她眺望四方,最終目光固定在一個方向:
“那邊就是羅浮山?”
唐曉棠:“對,傳承頗有獨到之處,不過當前還未出過登仙之人。”
她撇撇嘴:“早年被這裡的世家中人壓制得非常狠,後來這邊儒學世家遭了域外天魔之劫,羅浮山才漸漸多了些氣候。”
作爲道門傳承,儒家文脈凝聚與否,對羅浮山影響不大。
但有大大小小多個儒家舊學世家名門坐鎮廣南,他們有心壓制下,大樹難長草,不論道、佛、巫、武便很難壯大。
故而直到廣南這邊遭逢域外天魔侵襲,大量世家凋敝,羅浮山纔有崛起的機會。
只是當前這一脈傳承暫時還沒出過登仙之人。
同聶放與偃師一脈傳承一樣,羅浮山這邊也仍需繼續探索和成長。
許元貞也不多靠近,遠遠眺望羅浮山。
半晌後,她收回目光若有所思:“是有點意思。”
唐曉棠:“你也看出來了,唐皇陛下之前提到過的古怪之處?”
許元貞:“有些不協之處,但一時間竟看不分明。”
她面上並無受挫神情,反而興致勃發。
唐皇張晚彤早先接觸羅浮山傳人只是偶然路遇,道左相逢,寥寥幾人。
許元貞、唐曉棠此刻卻基本上將羅浮山一脈從上到下衆多傳人全部看個底掉。
於她們而言,感到不和諧者,並非全部羅浮山傳人,而只是其中部分人。
如此,令此地情況愈發顯得不同尋常。
“唐皇陛下所言‘門’後的大千世界,會是華霆師侄故鄉麼?”唐曉棠隨口問道。
封霆,並非出身那方妖魔之世。
但眼下在這方儒林大千世界待久了,不論許元貞還是唐曉棠,都直覺封霆也不是出身於此。
“去那邊看過後就知道了。”許元貞答道。
程合遭遇並不令她心生畏懼。
只不過她會更仔細籌謀準備。
另一方面,依她一貫喜好,她更想先把眼前這方大千世界走遍。
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許元貞衝唐曉棠問道:“對了,雷俊跟你說玄門掌教的事沒有?”
原本悠然自得的唐曉棠猛地瞪圓雙眼。
許元貞隨口描述此前玄門大典和雷俊被公推爲玄門掌教的經過。
在她身旁,唐曉棠目光發直,雙瞳中似是沒了焦點。
嚴格說來,她對此並非全無預料。
當年大唐純陽宮和大唐蜀山派乃是最初向龍虎山天師府懇請領受符詔的門派。
那時甚至她唐真君還是時任天師。
只不過那時她已經決意傳天師之位給雷俊,故而頒授符詔一事也等雷俊接掌龍虎山門戶後方才爲之,算是雷俊成爲天師後第一筆功績。
如此,其實便是玄門再出掌教的發端。
此前少有的先例,都着落於此。
其後雷俊任天師期間種種,唐曉棠也大多看在眼裡。
回想起來,一切如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可當事情真的發生了,唐真君此刻心裡還是像被小熊貓爪子不停撓似的。
明知道不該在許元貞面前表現出來……不,或許正因爲是許元貞來告訴她這事,她才平靜不了。
紅了。
眼珠子紅了。
羨慕的眼珠子都發紅!
許元貞這時方纔轉目看來,上下打量唐曉棠,嘖嘖讚歎:
“賞心悅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