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小夏對這意外的消息感到非常意外。
關正點點頭,“昨天我不是說了,既然他死不悔改,我們就要更充分地收集證據,告的他後悔沒有接受調解。所以,我今天早上去他家附近,準備找鄰居們再覈實一下有沒有可以補充的情況,結果看到大批警察在勘驗現場。”
“怎麼死的?兇殺?”
“不知道。”關正無所謂地聳聳肩,在小夏看來他對王華的死頗有點幸災樂禍,“我畢業後就一直在全國各地奔波,對這裡的情況不熟悉。作爲本案的原告律師,等屍體檢驗結果出來後,你去警察局瞭解一下情況。”
小夏點頭答應,但心裡卻認爲王華已經死了,她這個原告律師的地位是不是站的住腳還兩說呢!還不如利用一些關係比較有效,如果不是什麼秘密的話,她相信可以打聽出來。在長空幹那麼久,多少會和警方有點熟悉。
只是,才相處了一天,她就覺得關正的態度有些問題。不錯,維護法律是正確的,可是法律的最終目的並不是懲罰,是規範社會秩序,保持社會的穩定。而家庭,是社會最基本的組成單位。
這些在潘老師給他們上第一堂法理課的時候就講過了,連她這種勉強不留級的人都記得住,關正這樣的高材生就忘了嗎?
如果說她地缺點是書呆子氣,把一切都想得太美好。那麼關正則太正直、太執着、太嫉惡如仇了點。現在小夏覺得徹底地理想主義並不是完全的好事,至少這世界不是能簡單分得清黑白的,有許多無可奈何的事存在。
就像王華的事,他的父母雖然準備起訴他,可心裡一定也是難受地。他們只想獲得一點關注和生活必需的物質,一定不想鬧得那麼僵。更不想看到自己兒子的死。這起死亡事件對其他不相干地人來說是大快人心,但對這可憐地老夫妻來說是雪上加霜。
“王家父母怎麼辦?”她又像是自問,又像是問關正。
“這個案子你別管了。我來跟進。”關正以爲她問地是法律方面的問題,“相關基層的法律會給王氏夫婦經濟上的幫助,我會盡最大力量爭取他們的利益。”
小夏不說話。她問得可不是這個,她是想知道這對可憐的老人精神上是否會撐得住!
“還有——”關正有點得意地微笑,“贊助我們的家家財團共同設立了一個基金,可以撥出一部分款項救助失助羣體。”
“哦?還有這好事?”
“是啊,但願富人都做善事就好了。我們的贊助人一共有八家,但援助基金是博恆公司管理的。過幾天你去辦一下,順便認識一下管理人員,如果我不再,你就可以負責這一塊。”
小夏答應了一下,一個名字在她心裡一閃
博恆公司?
不就是上次僱她去a市的那家公司,長空的客戶中最實力雄厚的財團?!
這巧合在小夏的心裡一閃而過。但她並沒有在意。她滿腦子都是王華的事,這才發覺援助也是也不是那麼好乾的,心理要承受的壓力也並不小。
而關於王華之死的初步調查報告出來後,小夏就敏感地覺得這事件合理中透着奇怪。
屍體檢驗的結果是:王華居然死於服食毒品過量!
毒品造成了急性心臟衰竭和腎臟衰竭,這是他致死的唯一原因。另外,他的臉上有一條很深的抓痕,養眼珠被生生挖出來一顆,使整張臉看起來相當猙獰。但法醫在他的指甲縫裡發現了他自己的皮肉,而且那顆眼珠在他自己的喉嚨裡找到了。除此之外,他身上沒有任何致命傷。
至於周圍的環境,因爲那時不允許踩踏的中心花圃,所以足跡鑑定非常明確——現場只有一對足印,是屬於死者的,而周圍的花草顯然瘋狂的摧殘過,這一點從死者滿手的玫瑰花刺和渾身爛葉上就能看得出是誰幹的。
他的工作性質世他在時間上非常不固定,經常會深夜回家,所以他妻子並沒有等他,早上才發現他一夜未歸,而他的屍體是由清晨進行晨練的老人發現的。
當時天已經亮了,王華坐在一片低矮的玫瑰花叢中,背依着一棵小樹。因爲沒有遮擋,而這兩個老人中有一個視力相當好,所以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屍體。
還有,根據朋友和出租車司機的口供,王華在應酬期間和乘坐出租車期間除了酒醉,並沒有服食毒品的反應。
綜合各種現場物證和屍檢結果,警方的結論爲——死者當晚有業務應酬,由於喝了酒,所以朋友幫他叫了出租車。出租車司機送死者到小區門口時電臺剛好播放晚間新聞,因此可以確定是十點整,而王華死於十點到十二點之間。
他顯然不原意繞遠路回家,所以橫穿中心花園,在此期間,他服食了毒品,而且明顯過量,這導致經過這片花叢時突然產生強烈的幻覺,自己挖出了眼珠想自己吃掉,但卻在極度興奮中沒有成功,最後在過量毒品的作用下痛苦死去。
他的死不是兇殺,會被直接結案。警方的重點會轉移到緝毒方面,準備查出他從哪裡得來的純度那麼高的毒品?毒品的源頭在哪裡!
小夏對於這個合理的解釋卻感到有些奇怪,如果說在現場沒有找到毒品的包裝袋是因爲北方的春天有風,被吹到遠處去了;如果說他吸毒是因爲壓力大;如果說家人和朋友從沒見過他服用毒品是他隱藏的好。這些疑點都不能成立。但小夏地疑問來自於她的感覺。
印象中,王華是個精明無恥的人,絕對不會服食毒品,他的死一定另有古怪!
可她無論多麼懷疑,科學的論斷她沒有證據推翻,而且王華那種人死一個少一個。這世界還會因此純潔一店。她只是同情那對老夫妻,他們纔是失去了一切的人,王老太太甚至以爲是自己去法院告兒子,才逼得他走絕路。
小夏不知道怎麼勸慰老人。只好又求萬里義務幫忙,讓這專業地心理醫生來疏導這對痛苦的老夫妻,其實他覺得自己也很需要心理治療。
在長空的時候,她並沒有系統地接過這類案子,在在援手事務所,五個人被分成兩組,柴大叔和兩個實習生負責婦女和兒童方面地事務。關正和小夏負責老年人事務,偶爾關正還會協調一下這間連鎖式法律援助機構地綜合問題。
在這裡工作了一個月她才發現,不幹這一行的人或許覺得這種父母子女失和,要鬧到上法院這麼僵的事並不多見,但真正幹起來就會明白這種事情還真的很多,也許是比較集中的緣故。
現在她手頭又是這樣一樁案子,一位姓楊的老奶奶狀告自己地養子張某。張某五歲時父母亡故,無人撫養,作爲張某父母的朋友,沒有子女的楊氏夫妻一手把他拉扯大。但張某工作後就很少回家,到後根本就不露面了。
楊爺爺在世時,楊奶奶還有生活來源,但自從楊爺爺去世後,她只能靠一點積蓄和拾荒度日。年前一場病,讓她目前連果腹都難,這纔想到讓張某接濟一下。但張某拒絕承認收養關係,因爲當年沒有到民政部門辦理收養手續。
這是一樁雖然沒有合法手續,但構成事實收養的案件,很簡單。所以小夏這些日子一直在法院的許可下,向相關的知情人收集證人證言。
這天,她和關正來到張某的住所,想進行最後一次調解努力。但才一出電梯門,就聽到張某家傳來一聲女人的驚叫。
兩個人急忙跑過去,見到張某家的大門敞開着,他的妻子昏倒在門邊,鑰匙還插在門上,顯然是才進門就發現了狀況。
門的對面就是客廳的長沙發,沙發周圍一片狼藉,張某歪坐在沙發上,臉色灰白,已經死去多時。臉上,到處都是抓痕,衣服也扯破了許多,一隻眼球已經被挖出來,聳拉在臉頰上。
“我來報警!”關正說着跑到客廳的一角去打電話。
小夏沒有昏倒,但是也被這意外嚇得夠嗆,驚恐的望着這一切!
突然,她看到張某的衣服下面動了一下。
她的汗毛全豎起來了,剛想叫,卻發現已經爛了得衣服下面露出了一株植物的葉子,像是滑出來的。
她鬆了口氣,心想可能是他擺弄花草時不小心帶到衣服上的,自己太緊張了。
“好了,警方馬上就到。”關正放下電話,“我們先出去,不要破壞現場。”
小夏點點頭,恨不得儘快離開。雖然那只是株草,可她感覺卻相當不好,難道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她這樣想着又轉過頭去看,正好看到那奇怪的植物又動了一下,象蟲子蠕動一樣。
她的心又是驚跳,但當她定睛細看,它卻又不動了。
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我們不管她嗎?”小夏指了指地上的張妻,又瞄了一眼那植物。植物聳拉一動不動,但這一次她卻又有新的恐懼。
她覺得張某那隻聳拉在臉頰上的眼珠在看她,無論她換了什麼角度,那眼珠只是盯着她!
“還是別管了!我不想呆在這兒!”小夏沒等關正決定就跑了出去。
她嚇壞了!覺得這事太詭異了。
關正隨着她出來。
當房間裡再沒有別人時,那奇怪的植物又開始移動,它像蟲子一樣慢慢爬到牆角去,然後憑空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張某耷拉在臉頰上的眼珠象盪鞦韆一樣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