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的細微鬍渣，給大虎一種奇妙的摩擦感。
一種種思路，在他的腦海裡浮現，又一一否定。
“不行，不行，不行！”
大虎不免煩躁了起來。
是了，他的對手是林川，這與他面對過的所有對手都不一樣，對手的洞察力、手段，都可能比他要更強。
雖然不乏以弱勝強的案例，可是，落在實處，需要一個具體方案的時候，不是誰都能想的出來。
更何況，以弱勝強，還需要‘強’配合。
現在，林川會配合嗎？
“頭，要不我們打直球吧？”小羊看到大虎這般，忍不住提了個建議。
“什麼直球？”
“就是，直接激怒他，說他的千術不行，除非他真的實戰，不然不相信。”小羊越說越小聲，實際上他也很心虛。
“你不覺得很愚蠢嗎？”大虎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小羊低着頭，沒有再說話。
這個建議，確實顯得有些單純了，估摸着一眼就被林川看出來了。
“頭，我有辦法了！”
姚傑腦子裡靈光一閃，頓時有了主意。
大虎看向姚傑，問道：“說。”
姚傑嘿嘿一笑：“我們可以讓林川給我們修電腦，就是，那什麼病毒侵入，找720公司的人合作，讓一個強大的黑客攻擊我們，普通員工沒辦法搞定，然後林川不得親自上陣嘛？”
大虎頓時眼前一亮：“這個主意好呀！”
小羊嘴角扯了扯，提醒道：“頭，林川剛殲滅AW沒多久呢。”
額……
大虎的笑容直接凝固在臉上，有點尷尬。
想要找一個能夠讓林川出手的黑客，有點難呀！
問問趙董，據說跟摩根集團那邊合作了，有黑客支援。
“你們先下去吧。”
大虎擺擺手。
姚傑和小羊兩人離開辦公室。
隨後，大虎撥通了一個秘密號碼：“趙董，我是阿虎。”
“阿虎啊，什麼事？”
電話裡，傳出趙董穩坐釣魚臺的聲音，很穩重。
大虎便將眼下的情況一一向趙董彙報。
趙董略一思索：“你的想法有可行性，就按照黑客攻擊的方案執行。”
“我們的黑客呢？”
大虎問了一句。
“黑客這一塊，伱只管放心，做好你那邊的佈局即可。”趙董沉穩且中氣十足的聲音，讓大虎稍稍心安。
“好，收到！”大虎咧嘴一笑。
百盛集團裡，趙董就是他的底氣。
如今，趙董穩坐釣魚臺，他也跟着有了些許信心。
活捉林川，這是趙董目前的重中之重，他不會拿這個開玩笑，這一點，大虎很放心。
……
深夜，晚風輕輕吹拂。
樹影搖曳，路燈與暗影交織。
林川已經回到了家裡，在夜深人靜時，他還在奮戰。
他作爲‘殲滅摩根、百盛兩大涉黑集團’網絡板塊小組組長，先是聯繫了國際刑警的李彤與秦雲，交接這段時間獲得的情報與信息。
先是摩根集團。
摩根集團盧卡斯目前的所在地，身邊的武裝人員、槍械配比，近日行程，以及林川手頭上掌握的摩根集團亞太地區的高管名單，以及相關證據，統統交到李彤手上。
聯絡總指揮趙海平，由李彤負責。
這一塊，李彤很專業。
“組長，老趙那邊給出指令了，在近日可以採取行動，但需要遠程網絡侵入，屏蔽監控等信號援助。”
很快，李彤給出回覆。
“當然沒問題。”林川笑道。
針對摩根集團的調查，他早已經瞭解地差不多了，這段時間的調查，不過是確保萬無一失。
現在，箭矢，終於要搭到弓箭上了。
隨即，便是百盛集團。
林川針對百勝集團的調查，目前還在起步階段，主要是由松鼠帶來的信息。
如果沒有松鼠，計劃還得繼續延後。
不過，松鼠現在已經打入內部了，再費點時間，獲得了趙董的信任，便能夠拿到更多的信息了。
屆時，只要林川想，扒得趙董連底褲都不剩！
更別說他所在的百盛集團了。
……
晝夜更替。
林川做了一上午的工作。
下午三點，林川穿上了一身淺灰色的休閒西裝，與老張一同前往約定的地點。
悅鳴茶莊。
這個茶莊，林川去過不少次了。
正是下午三四點的太陽，淺金色的陽光斜曬在清幽小巷的青灰磚牆上，古樸而典雅，悅鳴茶莊門前那幾盆翠綠的盆栽，沒有因爲冬日而枯萎，反而還長了幾分，仍然翠綠。
林川、老張在身着旗袍，姿色曼妙的女子帶領下，來到了悅鳴茶莊的一個會客廳廳裡。
以往林川進的都是包間，悅鳴茶莊的會客廳，林川還是頭一遭。
林川擡眼看了看。
偌大的會客廳裡，古色古香的裝飾，平放了六張茶桌，顯然是茶莊爲了配合反賭協會的活動而擺放的。
此時，其餘茶桌都坐滿了人，只有最末尾的那張，僅有兩人。
“林大作家！”
末位那張茶桌的其中一人，正是陳銘。
他看到林川前來，眼前一亮，立即起身相迎。
林川點頭致意：“陳專家，我們又見面了。”
“昨個，我聽說老張說，他要請個外援，我就猜到了是林大作家，果不其然，真的是你。”陳銘笑哈哈地說道。
“我也是來長長見識，看看世面，學習一下陳專家的反賭經驗。”林川客套地說道。
伸手不打笑臉人。
這個陳銘，態度還是很不錯的。
陳銘一笑：“是不是準備寫新書啦？”
林川哈哈而笑。
隨後，陳銘拉着林川，這時茶桌旁的另一人起身，目光看向林川。
陳銘便介紹道：“這位便是姚總，在咱們安陵的商圈裡，很有名氣，姚總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安陵市的千王之王，林川。”
姚傑立即露出一抹笑容：“千王之王？久仰久仰。”
林川點頭致意。
雙方簡單寒暄了幾句，便各自落座，林川與姚傑相對而坐。
陳銘與老張閒聊一番，很快就進入了正題。
“姚總，聽老張說，你賭癮挺大的嘛？”
這時，林川手中已經拿着一副牌，一邊問，一邊隨意地搓了一下。
姚總乾笑了兩聲：“總是忍不住摸兩把，老婆給我約的反賭協會，沒辦法，管得嚴。”
陳銘和老張哈哈一笑。
雙方的氣氛，活躍了不少。
“看來這一場戒賭，勢在必行了？”林川半調侃道。
姚傑儘可能保持心態，笑道：“除非有人能說服我家那位領導。”
“哈哈。”
林川笑了笑，“姚總，其實戒賭很簡單的。”
“這是什麼個說法？”姚傑一怔。
“我看過很多很多賭徒，想讓他們自然戒賭，非常非常難，但是，這些人都有一個特點。”林川笑盈盈地看着姚傑。
“什麼特點？”姚傑順勢問道。
“不怕老婆。”
林川嘴角一揚，深邃的眼睛，盯着姚傑看。
姚傑心中一個咯噔，嘴角不着痕跡地微微抽搐了兩下，林川這一道眼神，看得他心裡發怵。
從昨天知道要面對林川開始，他開始模擬練習，面對林川時該如何才能不露怯，不露出馬腳。
現在，與林川正面‘交鋒’，才知道，林川即便只是尋常的問題，也一直盯着他的表情，眼睛深邃而銳利，像是要看透姚傑心裡在想什麼一般。
姚傑心理壓力太大了！
這下子，陳銘好奇地問了一下，活躍一下氣氛：“林大作家，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這樣！爲什麼呢？”
林川笑了笑，解釋道：“這就是要區分真正的賭徒了，真正的賭徒，應該是那種不管不顧，滿腦子都是賭博的人，想要贏回他的所有一切，想要靠賭贏下所有，這樣的人除了賭，心裡容不下其他多少東西了，賀強釣魚都不怕川渝婆娘了，更何況賭徒乎？”
“說的好像有點道理。”老張捏着下巴，思索道。
林川繼續道：“所以，怕老婆的人，他老婆就能讓他戒賭，應該是不用反賭協會的。”
說完，林川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姚傑身上。
很明顯，這話是說給姚傑聽的。
姚傑眼睛頓時有點閃躲了，旋即才擡起頭，與林川對視：“這麼說，我不用戒賭了？”
“老婆往賭場那一站，你就害怕了，你覺得你需要戒賭嗎？”林川沒有給出具體的答覆，繼續看着姚傑。
姚傑嘴角一扯：“好像，不需要了。”
“至於那些賭術、千術，都是次要的了！”林川輕笑道，“你以後還賭嗎？”
姚傑搖搖頭：“應該會摸一兩把吧。”
“大的還是小的？”林川又問道。
“小，小的吧，小賭怡情，應該不是什麼問題。”姚傑怔怔地回覆道。
“很好，姚總，恭喜你戒賭成功！”林川伸出了手。
姚傑很配合似的站起身，與林川相握。
兩人這快節奏的一問一答，把旁邊的陳銘與老張，看得一愣一愣的。
這……這就結束了？
兩人坐下來，總共就沒超過五分鐘呀！
不！
沒超過兩分鐘！
這就戒賭成功了？
陳銘和老張相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訝。
這個場景，與他們預想中的場景差得很遠很遠，他們預想中，林川展現神乎其技的千術，徹底擊潰了姚傑的心理防線，隨即，姚傑戒賭成功。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林川三言兩語，就讓姚傑說不再賭了，即便賭，也只是小賭怡情。
“恭喜恭喜呀！姚總你得林大作家開解，又脫離苦海了！”陳銘回過神來，適時地說道。
姚傑點了點頭：“是呀，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林大作家文學創作是一把好手，千術也應該是神乎其技，寥寥數語，便讓我豁然開朗，佩服啊！”
陳銘接過話來：“姚總你有所不知，林大作家不僅是文學創作者，精通千術，還是安陵市最大的網絡安全領頭羊呢。”
林川擺擺手：“過獎了。”
姚傑的臉上浮現一抹驚訝：“網絡安全領頭羊？”
陳銘便將自己對林川以及720公司的瞭解，添油加醋說了一通。
姚傑挺得很投入，看向林川眼神，帶起了幾分‘欽佩’：“林總，想不到你是這樣的高人呀，以後要是有機會，我一定找林川幫忙，到時候林川不要嫌棄我叨擾纔是！”
林川擺擺手：“過獎了。”
雙方又互換了名片，相談甚歡。
戒賭，似乎一下子就翻篇了。
這讓老張很疑惑。
走出悅鳴茶莊之後，老張終於忍不住問了起來：“小林，你施了什麼魔法？”
“魔法是西方那一套，我用的是東方的神秘力量！”林川打了個哈哈，笑道。
老張哭笑不得：“我就是想知道，你是怎麼只用三言兩語就讓姚總戒賭了呢？”
“知道這個幹嘛？”林川問道。
“這個操作很帥呀！”
老張很坦率地說道。
老張心裡在想，若是我也能只用幾句話，來勸下一個人戒賭，那得多帥呀！
林川笑道：“其實，姚總不是來戒賭的，所以，他不要戒賭。”
“啊？”
這下老張又懵了。
“怕老婆的那套理論，實際上是我瞎編的。”林川輕笑道，“不過，他倒是很配合我，所以，你們看起來就是，一兩分鐘後，我成功讓姚總戒賭了。”
“你的話，我有點不理解了。”老張撓了撓頭，“他爲什麼配合你呀？”
“可能，是我的威懾力比較強？”林川開玩笑道。
老張搖搖頭，仍然有些不相信。
林川笑了笑，沒有繼續解答，而是摸出了灰色西裝外套裡的那片名片，看了眼，心道：
“姚總，你的演技太拙劣了！”
名片上顯示，姚傑所在的公司，心語公司，旗下經營遊戲城、電競網咖等娛樂業務。
從一開始，林川給盯着姚傑看。
姚傑眼神時不時閃躲一下，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加上林川瞎編出‘真正的賭徒不會怕老婆’這個說法，姚傑很明顯是有些做賊心虛了。
因此，他不斷地退讓，快速地‘戒賭’，只爲了在少說幾句的情況下，拖出他的目的，交換兩個人的名片。
他目前的任務，也許就在於此了。
林川再結合上松鼠來的消息與自己的分析，大致能推測出，姚傑有可能是百盛集團派來的人。
“只是，他跟我交換名片，是爲了什麼呢？”
林川也有些疑惑。
光交換一張名片，指定是看不出什麼問題的。
難道，他們會利用這一張名片，進行下一步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