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骨骼碎裂聲沒有發生,取而代之的是彷彿空氣爆炸的轟鳴聲,哈里斯手裡的劍飛了出去,和它一起的還有他的半個手掌。
“我?我的手!”捂着自己只剩下半截手臂的哈里斯連連後退,失去手臂的速度幾乎讓他感覺不到疼痛,不斷冒出的鮮血染紅了地面,也在同時給了羅曼喘息的機會。
同一時間,在常人視野外的一處樓房上,穿着綠色遊俠長袍的夏洛特懸着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可算趕上了。”撩起自己有些雜亂的金色長髮,正當他準備繼續觀察情況的時候,精靈視野下,一個暗紅色的身影正從遠處不斷朝着自己奔來,似乎是某個穿着教室制服的教員。
“該死,先撤了。”抱着不暴露自己的心態,夏洛特朝着後面跑去,“羅曼,剩下的,就靠你了。”懷着對自己同伴的信任,夏洛特卸下長袍朝着醫務室走去。
試說當時,經歷了一樣突變的羅曼已經站了起來,雖然從他漂浮不定的步伐可以看出他看他隨時都有可能倒下,拾起地上染着血液的短劍,朝着一旁的哈里斯走去,行進起來就像個不倒翁一般搖來搖去。
“收起你的傲慢,可憐的傢伙。”忍着從關節不斷蔓延至全身的痛苦,羅曼加快了步伐,望着離自己愈加靠近的死神,雖然只有一隻手,但整體還算健全的哈里斯並不像白白等死。
“可惡,我跟你拼了!”說着揮舞着拳頭朝羅曼打去,兩個人開始了最後的對局。
“你輸了。”哈里斯的拳頭首先打在了羅曼的臉上,讓他本就搖搖欲墜的身體倒了下去,但這都無所謂,因爲他的短劍已經插進了哈里斯完好的左臂中,力度雖然不大,但精準得嵌進了他的關節中。
“我,還沒有輸!”幾乎是用嘶啞的口氣吼出來的,忍着疼痛的哈里斯擡起腳朝着地上的羅曼踏去。
“啊!”又是一聲慘叫,一把飛刀插進了他的腳底板。羅曼同時攥緊拳頭猛地朝飛刀的鈍頭擊去,飛刀瞬間洞穿了哈里斯的腳背,噴出的鮮血濺了羅曼一臉。
已經失去抵抗能力,癱倒在地的哈里斯只能眼睜睜得看着羅曼不斷揮來的拳頭。
“讓你欺負老實人,讓你欺負老實人!”對着這張已經看不出人形的臉不斷施以重擊,羅曼的眼睛裡充滿了憤怒,一隻手狠狠地勒着哈里斯的脖子,另一隻手像打樁機一般捶打着。
不消片刻,哈里斯便失去了意識,羅曼也因爲失血過多而幾欲昏迷,正當他用自己顫抖的雙手拔出插在哈里森肩胛骨的短劍準備給他最後一擊的時候,突如其來的巨大沖擊讓他整個飛了出去,力度之大,讓他騰空而起,隨後重重得摔在地上。
“很厲害嗎?”羅曼落地沒多久,憤怒的葉萊再次踢了他一腳,讓他再次飛了出去,不管是他現在的所作所爲,給自己這個所謂的秩序管理者帶來的巨**煩,還是當晚自己那莫須有的罪名,這都是應該的。
“你說呀,你說呀!”似乎踢夠了,葉萊抓着他的脖子將他拎了起來,對面他大聲吼道。
“呵呵呵。”虛弱到幾乎連頭都擡不起來的羅曼發出詭異的笑聲,空氣中瀰漫着危險的氣息,而這些都被敏銳的葉萊聞到了。
“該死!”說着葉萊猛地將羅曼腰帶上的儲物袋扯了下來,裡面冒出的幾點火星預示了它隱含其間的危險,隨後朝着一旁的空中丟去,口袋在空中爆出絢麗的火花,這便是出名的矮人**。
“看來你還真是準備充足啊,你!”望着雙眼逐漸失去焦距的羅曼,葉萊手裡的鐮刀已經凝聚成型,但就在劈向羅曼的前一刻,如洪水一般洶涌而來的黃色符咒將葉萊衝至一邊,此時的羅曼也不堪重負暈了過去。
“別攔我,我殺了這混蛋!”使勁掙脫彷彿長進自己皮膚上的黃符,對着一旁的夏目叫道。
但似乎忙於將哈里森和羅曼用符咒捆成糉子的她並沒有在乎葉萊的大吼大叫。
“喂!快放我出來,快啊!”正當葉萊冒出紅眼,準備強行破開這裡的時候,夏目才轉過頭來,“求你別鬧了,好嗎?”眼裡滿是無奈和無法說出的悲哀,有些溼潤的眼睛讓葉萊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只得看着夏目將兩具木乃伊送去已經人滿爲患的醫務室。
醫務室內
“怎麼樣了?卡洛琳夫人。”望着面前這個穿着白色法師長袍,有着一雙如彩色班蝶般絢麗的魅藍色雙眸的年輕女性,夏洛特焦急得詢問着。
卡洛琳回答了他的問題:“全身骨骼破碎,身體關節處嚴重壞死,脊椎也有一些消損,加上魔法造成的右小腿高濃度燒傷,以及他左手腕的舊傷復發,最重要的是作爲人類,他本身並沒有任何修行魔法的痕跡,治療的效果也是功效甚微。”卡洛琳的視線一直四處晃動,似乎有些失神,面對着面前垂頭喪氣的夏洛特,心裡有些於心不忍。
“但治好還是沒問題的,只是。”夏洛特的眼睛突然明亮了起來,卡洛琳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留給他心理準備的時間。“只是以後可能,再也沒法握劍了。”說着站起身來“早點做決定吧,命比什麼都重要,王子殿下,對不對?”說着便招呼着一旁的夏目指引她去那些被羅曼打成重傷的魔族走去。
房間裡只剩下夏洛特和躺在牀上的羅曼兩個人。
“羅曼。”輕輕呼喊着睡人的名字,但除了微弱的呼吸聲,沒有任何回覆,夏洛特默默掏出了綁在腰上的一枚掛飾,一個似乎自然形成的白色圓盤串着一縷透明的藍色繩線,盯着上面粗糙的花紋,已故之人的片面殘影彷彿在他腦海中重現。
“母親,我又逃了一次,一個人類的未來,被我毀了。”眼眶噙着淚的夏洛特小聲抽啼起來。
“您以前曾說過,人類是最不幸的種族,因爲壽命的短暫,他們生性多疑,因爲天資的愚笨,他們的所謂努力,也多爲徒勞。”隨後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一直以來,您都是我的榜樣,我的驕傲,您的話,我都視爲真理。”
“但您錯了,我遇到了一個最不像人類的人類,他的名字叫做,羅曼丶託雷斯!”
夏洛特發出了哀嘆,隨後猛地拽斷了繩子,就好像在爲他的某些道路畫上了休止符,攥着圓盤的手不斷滲出細汗。
“原諒我,我的母親,現在的我已經無法置之度外。”隨後將目光轉向躺着牀上的羅曼,“很快就結束了。”說着再次朝着那位醫師走去。
入目而至的,是一羣被封凍在冰棺裡的傷員,其中一個正趴在桌子上,身上還有些沒有化掉的冰晶。
“殿下,想好了嗎?”正在爲這個內臟被拉出一道巨大傷口的魔族治療的卡洛琳,對着走過來的夏洛特說道,那位被治療的魔族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不一會,卡洛琳邊招呼夏目將他挪開,身旁的吉普也在一陣輕語後將另一塊冰棺解凍。
夏洛特將手裡的圓盤舉向卡洛琳,“能用這個嗎?”似乎感受到圓盤散發出的某種祥和的氣息,卡洛琳急忙將手敷在圓盤的上面。
“管家先生,麻煩將他們繼續凍住。”臉色有些慌張的卡洛琳說完便引着夏洛特朝另一間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