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我原本的計劃,我是要在這兩天時間裡多和他接觸一下的。
但就在第一天我上去找他時,他說自己身體不舒服需要靜養,然後便開始了長時間的“閉關”。這纔有了我像獨行俠一樣的兩天行程。
當兩人坐在沙發上時。我點了根蠟放在茶几上。搖曳的燭光中,他看上去確實精神了許多,臉色要比前兩日紅潤,眉宇間也更有精神氣兒。
“wander。你怎麼想起來找我了?病好了?”我笑着說了一句,拆開一包玉溪扔了過去。
wander抽出一根點頭示謝,他指着我的衣服笑道:“陳,你這衣服是在醫院那身吧?也不換換?味道很大。容易吸引喪屍。”
我聞言點頭,告訴他我這是故意爲之,這兩天啥事兒都沒幹,專門去外面測試和觀察喪屍了。
他聽了之後眉頭一皺,立刻來了興趣,讓我給他講講我的收穫。
這不是什麼秘密,對於他這樣的強者,我很樂意和他交流共享這些信息。可等我將觀察和總結到的東西給他講了一遍後,他卻若有所思的坐在那裡,不說話了。
“陳,你說實話,對於前兩天傳單的內容,你有沒有信心?”wander沒有接着我喪屍的話頭說下去,突然轉而和我說起國家救援,他這種跳躍性的思考和說話方式,讓我微微有些不太適應。
“一成希望!”我只說了四個字,攤開雙手錶示無奈。
wander聽了眉頭一跳,將菸灰磕在玻璃菸灰缸中,疑惑道:“這麼悲觀?這個國家歷史悠久,幾千年來從不在災難面前低頭,並且每次都能衆志成城的渡過,不至於你說的那麼慘吧?”
“之前以天災居多,人禍少。但這次既不是天災也不是人禍,在我看來,更像是人類某種進化走向,遠不是人力可以解決的。更何況,這是全球性的,不是單單一個國家。”我不知道他問這個問題背後的目的,但我相信他不會無的放矢只是隨口一問。
wander聽後再次陷入沉默,過了快一分鐘他纔再次開口:“如果你說的成爲現實,那麼你能告訴我你的打算麼?”
“可以。其實我的家人在變異之前剛到地中海希臘那邊,我的最終目標有兩個,第一就是找到她們後一家團聚,第二就是如果還有精力,那就搞清楚這場變異的真正起因和解決途徑。”我聽到他這一問,暗道正題終於來了。於是很認真的回答了一遍。
“希臘?!”wander聽到眉毛一挑,明顯吃了一驚。
“太遠了。陳,你要做好某些心理準備。”他緊跟着補上一句,話裡的意思誰都明白。
這就是西方和東方文化的差異之一,如果這件事換做國內的朋友知道,他即便心裡想着某些不可預測的結果,也不會當面嘴上這麼說,而只是告訴你“放心吉人天相”之類的安慰詞。但像wander這樣從m國回來的華裔,卻很直的告訴你要有心理準備。
雖然我知道她們暫時還沒事,但我總不能將阿醜託夢的事情將給他聽,謝過提醒後便等待他的下文。
但讓我吃驚的是,wander竟然直接起身,沒有像我預料的那樣說一些互相幫助求存之類的話,而是說道:“陳,那我就不打擾你了,真心祝福你能找到她們!好好活着!”
在那一剎我有些恍惚,直到wander再次伸出拳頭要和我告別,我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你要走了?”
“對,回去!坐看明天事態發展。”wander聳聳肩,見我沒有伸出拳頭,便伸手拍了我一下臂膀,揮手朝外走去。
這可真個性,完全不按套路來啊......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鬱悶,暗忖是不是我提到要去地中海的事情,和他自己某些計劃相差極遠,所以他纔沒有將想說的話說出來?
當大門被他關好後,我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無奈苦笑。
他這個人很不錯,不求人也不會濫情的去幫人,相當獨立。並且他的膽量和本事,也是在這幾年我周遊各地時見到的頭一號,直追國慶、夜軒和老鬼等人。
“可惜了。”我對自己嘀咕了一句,翻身躺在沙發上,看着窗外陰沉沉的夜空又開始思考其他問題。
......
“陳先生,陳先生你快醒醒!”耳邊傳來唐彩姍的呼喚,我轉個身,擡頭一看,只見她正站在我頭跟前,臉色有些焦急。
我看了一眼時間,6月28日凌晨4點27。
“有事?”
“咚咚!咚咚!”
我迷迷糊糊的剛問了他一聲,立刻聽到天邊傳來一陣隱隱的、有節奏的巨響。
一個激靈翻身而起,我直接跑到窗戶邊,發現玻璃在那巨響聲中微微發顫!
“你什麼時候聽到的炮聲?”我一邊問一邊眯着眼向遠處看去。
在極遠的天邊硝煙瀰漫,已經有幾處明顯是着了大火,一道又一道快似流星的火球拽着紅色尾巴劃過夜空,十分顯眼。
我明白,這是傳單上所說的救援攻勢,正式開始了!
“我、我也不知道,我還是被孩子吵醒的,小孩子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大的動靜,所以給嚇哭了,我一醒來就找你!”即便已經過了好幾天,唐彩姍依然對我敬畏有加。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我對她說話時太狠太兇,讓她不能像正常人一樣看待我。
我點點頭示意知道,讓她去簡單準備一下,如果一會遇到救援的部隊,我會將她們母子和慕蝶再次收入龍界空間。
她聽完後又是緊張又是興奮,張了張嘴想問些什麼,卻最終還是轉身離去。
我一邊揉着眉頭和太陽穴讓自己舒服一些,一邊快速的挨個在每個窗戶前稍稍逗留,觀察救援部隊的方向和戰況。
部隊應該是從東郊和東南郊兩個方向發起的救援,聲勢頗爲浩大。
我可以看到密集的火箭彈竄起然後落下,由此推斷,他們應該動用了不少重武器向某些喪屍密集地發動了戰術性打擊。至於大範圍使用這種武器那是不可能的,畢竟很多地方都有幸存者,殺敵固然重要,保民纔是第一,否則這樣的行動就沒有了意義。
但讓我奇怪的是沒有看到直升機,戰鬥機不出現可以理解,但直升機作爲空中指引和最佳的救援方式卻沒有祭出,這讓我有些意外。
我伸出手按在發顫的窗戶上,那輕微的顫動正如我此時的內心。
正在我仔細觀察時,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我快步走去開門,卻看到是醫生張阿姨。
“小陳,你看到了吧?救援來了!”張阿姨一進門就喜孜孜的喊了一聲,臉上的激動神色讓她的魚尾紋都舒展了一些。
我咧嘴一笑將她迎進客廳,然後和她走到飄窗前說道:“聽到了,這不正看呢您就來了。救援好像是從東和東南兩個方向同時過來的。張阿姨,你不收拾一下?一會要是部隊過來肯定要接應我們走的。”
“早就收拾好了,昨夜一宿沒睡!就盼着這個點兒了!再說了,這日子有什麼可收拾的?無非是幾件換洗衣服和金銀首飾,家裡那些東西我又不能搬。”張阿姨輕快的說着,然後拍了拍我肩膀示意要再去看看慕蝶。
等我們走到慕蝶的臥室,點上蠟燭,她檢查了一遍後耐心說道:“小陳,按理說她早該醒來了。這都一天多的時間沒有低燒高燒,脈搏血壓都已正常。可現在她不醒我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麼問題。你最好還是堅持給她輸營養液和喂稀飯,否則她把食物都積在肚子裡排不出去,那遲早要出大問題......”
我耐心的聽着,將張阿姨的囑咐一一記在心裡。如果今天救援部隊能過來將我們帶走,想必有戰地醫院之類的存在,到時候只要將她交給醫院就好,省得我瞎着急。但如果部隊推進緩慢,我還的按着張阿姨的囑咐繼續看着她。
“小陳你是個難得的好認,一開始阿姨以爲你們沾親帶故,你照顧這兩個女人和孩子自是理所當然。可後來從彩蝶嘴裡確認你們根本不認識,你這樣照顧他們,是老大的功德。也不知道你嘴裡的媳婦兒多有命,能嫁給你這樣的好小夥子......”張阿姨一邊絮絮叨叨的誇着我,一邊和我走向客廳窗口。
我聽了之後忍不住咧嘴笑了,要知道,這幾天和她的幾次接觸她總是這樣誇我,而誇我之後她就會遲遲挨挨的不走。
剛開始的時候我不知道她這是什麼意思,可後來才知道她是想和我多要些能補充營養的東西吃。
她有一個女兒已經成婚,女兒和女婿恰好在她家裡,而她女兒剛好三個月身孕,正是吃什麼吐什麼的時候,只能吃點兒雞蛋和青菜還有白米粥。所以以前我給她的那些吃食有些不夠。
“阿姨,需要多少您就說吧,和我客氣個什麼!”我聽着她誇我快要沒邊兒了,趕緊出言打住。她這樣爲自己女兒的行爲很正常,人之常情我能理解也會支持。
“那個......”張阿姨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我一眼,扭頭看看遠處的炮火又繼續道:“小陳,這幾天也多虧你我女兒纔沒掉肉,我那女婿書生一個,出不去這樓尋不到食物,只能在家劈砍傢俱燒柴做飯。阿姨尋思着部隊過來救援後不是說要長途遷徙到內地麼,我怕路上吃不到什麼東西,所以阿姨......阿姨厚着臉皮問一聲,你能不能給我幾斤雞蛋,多些牛奶,最好再給我些水果備着路上用,如果、如果可以,就給我點兒肉,我給女兒做個新鮮的肉粥......”
張阿姨越說越快,雖然她臉上不好意思的神色愈發濃重,但還是咬着嘴皮子將所有請求說完。
聽完這個我不由暗歎:兒行千里母擔憂,母行千里兒不愁。幾天來從不見她女兒女婿下來招呼一聲替她母親要點什麼做點什麼,可真是......
“好,阿姨稍等!”我毫不猶豫的點頭同意,在張阿姨驚喜的目光中轉身向另一個臥室走去。
可就在此時,大門“咣”的一聲被踹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