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持看了一會兒電子賬,傅思歡心煩意亂,她只好關掉電腦,起身去看兩個弟弟。
傅思歡進房間的時候,傅思嶸已經睡了,傅思崢卻還坐在牀上,手裡正翻着一本童話故事書。
見傅思歡進來,他擡起頭:“姐姐。”
“阿崢怎麼還沒睡?”傅思歡走到牀邊坐下,小聲問。
傅思崢把手裡的童話書扣在牀上,低聲說:“我睡不着。”
傅思歡嘆了口氣,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別怕,姐姐在呢。”
傅思崢沉默了一會兒,問:“姐姐,爸爸還會回來嗎?”
“會的。”傅思歡說:“他那麼愛我們,怎麼會不回來,他現在只是一時想不通,所以找個地方躲一下。”
傅思崢失落的說:“爸爸好任性。”
“爸爸只是壓力太大了,我們也要理解他一下,這麼多年了,他爲了這個家也不容易。”
傅思崢點點頭:“好。”
“快睡覺吧。”傅思歡說:“明天還得上課呢。”
說着她就要幫傅思崢蓋上被子。
傅思崢卻突然拽住她的手,仰頭直勾勾的看着她:“姐姐。”
傅思歡愣了一下:“怎麼了?”
傅思崢咬了咬下脣,問:“姐姐,你會不會也像爸爸一樣走了?”
傅思歡哭笑不得:“怎麼可能!”
“可是、可是大家都在說你要跟斯年哥哥結婚,結婚了就不要我們了。”
傅思歡沉默了一會兒,說:“他們都在胡說八道,我不會跟斯年哥哥結婚,也不會不要你們。”
得到保證,傅思崢總算鬆了一口氣,轉身沉沉睡去。
走出兒童房,傅思歡臉色有些沉。
她不知道那些傳言都是誰傳出來的,但是傳到傅思崢心裡,還讓他記掛上了,因此而擔憂,這就不可原諒了。
傅思歡做了個深呼吸的動作,轉身回房間睡覺。
她在家裡的房間還是之前那個,主臥她吩咐傭人每天打掃,裡面的東西卻一樣都沒動。
在她眼裡,宋小離和傅止言還是這個家的主人,傅止言一天沒回來,房間裡的東西就一天不能動,這裡面的東西,只有它的主人才有權利做主要不要處理掉。
第二天一大早傅思歡就起牀了,讓管家老張把所有人都聚集起來,站在門口的空地前訓話。
雲莊的傭人保鏢合起來不下一百個,此時挨挨擠擠站在一起的場面很是肅穆,傅思歡冷冷的看着他們,稚嫩的少女音裡帶着說不出的陰沉:“大家都知道,雲莊之前的主人已經走了,至於會不會回來,現在暫時不知道,你們誰要是不想幹了,現在可以提出來。”
傭人們對傅思歡突如其來的責難有些摸不着頭腦,紛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裡全是疑惑。
“雲莊是你們打工的地方,既然是來爲我打工的,那就要做好作爲員工的職責,我相信你們一個個都是經過入職培訓的,員工守則裡第一條是什麼,誰能站出來告訴我?”
場面鴉雀無聲,好一
會兒站在前面的一個年紀看起來和傅思歡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怯生生的說:“是不能私底下說主人家的不是,更不能到處傳播主人家的隱私。”
“對。”傅思歡讚賞的看了她一眼:“可是我最近得知有人違背了這一條。”
傭人們立刻騷動起來。
“安靜!”管家厲喝了一聲,場面立刻又安靜下來。
傅思歡嚴肅的看着他們:“你們要是不想幹了現在就可以提出來,該給的補償和工錢我一樣都不會少你們,但是誰要是再讓我聽到風言風語,那可就不止開除這麼簡單了。”
一番聲色俱厲的話說的大家都低下了頭。
傅思歡冷冷的說:“都散了吧,希望你們記住今天我說的話。”
大家都散開之後,傅思歡轉身回客廳。
一進門就看到傅思崢和傅思嶸正穿着睡衣扒在門口,顯然剛纔那一幕他們都看到了,此時兩個小傢伙眼裡全是對傅思歡的崇拜。
傅思歡有點哭笑不得:“今天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不這麼早起來就看不到姐姐這麼威武的一面了。”傅思嶸搓着小手羨慕的說。
“貧嘴!”傅思歡在他腦門上彈了一下,叫來傭人:“給小少爺洗臉換衣服,該起牀吃早餐了。”
吃過早餐,傅思歡送兩個孩子去上課。
到了學校,看着他們進了校門,傅思歡才鬆了口氣。
這所小學還是她以前念過的,一晃十幾年時間,她想起以前宋小離接送她上課時的場景,不由得長長的嘆了口氣。
如果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以前宋小離無論說話再難聽,她都不會賭氣離家搬到外面去住。
一想到宋小離生命的最後幾個月時間她都是在和她賭氣,她心裡就懊悔得不得了……
等等!
傅思歡眉頭突然狠狠皺了起來。
宋小離生命的最後幾個月……她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病重的?
以前她只知道宋小離身體虛弱,平時不經常出門,做點小運動就容易感到累,但是其實沒什麼大問題,她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病重的?
這個念頭 一冒出來,傅思歡就有點坐不住了。
她立刻吩咐司機:“去XX私立醫院。”
那家醫院是宋小離每次生病都去的地方,醫生技術高明,醫療設備精湛齊全,宋小離這次生病的病歷肯定也保存在那裡。
到了醫院,傅思歡出示了身份證明自己是宋小離的家屬,很順利調出了宋小離的病歷。
在看到病歷上顯示發現身體各項機能開始衰竭的時間是在四個月前時,傅思歡眼睛一下子就溼潤了。
四個月前,不就是她和宋小離鬧脾氣,從家裡搬出來那段時間嗎!
當初她一直以爲宋小離真的如她所說的那樣,怕她和弟弟搶東西纔會把她趕出來,她爲此還賭氣的到zk上班,現在她終於明白了,宋小離哪裡是怕她和弟弟搶東西,她只是怕她死後,傅止言也跟着頹敗,到時候沒有人把這個家撐下去。
她用激將法
引起她的鬥志,成功把她逼到職場上,如果她當時沒有說出那番話,那她肯定只能蹲在家裡,一天一天目睹她的衰竭,跟家裡所有人一樣急得抓心撓肝卻又無可奈何。
宋小離把她逼到職場上,既保全了這個家,要避免了她這幾個月的傷心,她自始至終想着要保護的人都是她。
傅思歡抱着那本病歷從醫院走出來,哭得像個孩子。
她本來就是個孩子。
上了車,傅思歡雙眼無神的看着窗外,心裡說不出是什麼味道。
再後悔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她現在說什麼做什麼都無法挽回這一切,她只是後悔,當初爲什麼要這麼任性這麼不懂事,如果她能懂事乖巧一點,宋小離是不是在生命的最後幾個月不會抱着對她的愧疚離開?
讓果然從小到大就沒讓人省心過。
父母爲她殫精竭力,她卻還讓他們一直都傷心……
現在她所能做的,就是遵守父母的遺囑,好好照顧兩個弟弟,好好經營zk,還有,離季斯年遠一點。
想到這個,傅思歡握緊了拳頭。
上午在公司,下午,傅思歡去了一趟研究院。
這幾天因爲家裡出事,她一直都沒來,怎麼都要來跟教授解釋一下,而且公司漸漸忙碌起來,她要和教授協調一下上課時間。
到了研究院,見了教授,教授似乎已經知道她家發生的事了,拍拍她的肩膀憐憫的看着她:“思歡同學,不要傷心了,我相信你的家人一定不希望你太難過,眼前的日子還是要繼續過下去的,你得堅強。”
傅思歡哭笑不得。
教授安慰人還真是一點技巧都沒有。
不過既然教授都已經知道了,那也省去了傅思歡很多麻煩,她簡單的跟教授說了一下自己目前的情況,和教授協商把課程改成函授形式,以後只有考試時間再回學校,教授答應了。
傅思歡連連道謝,這才離開研究院。
剛走出研究院,就看到自己的車旁站了一個人,是季斯年。
傅思歡裝作沒看見他,徑直走過去打開車門正要上車,季斯年立刻拽住她的手:“歡歡,我想跟你談談。”
傅思歡冷冷的看着他:“你還有什麼要說的?你有什麼立場來跟我說話?”
季斯年一時語塞,低頭說:“對不起。”
傅思歡做了個深呼吸的動作,努力壓制住自己的情緒:“別的話我不想多說,你以後別來找我了,一看到你我就想起你對我下藥,害我錯過見母親最後一面的事,這件事我無法原諒你,你回去吧。”
說完她立刻上車,關上車門。
季斯年拼命拍打着車窗:“歡歡,給我兩分鐘,兩分鐘就好,你聽我說……”
車窗玻璃的隔音效果很好,季斯年的聲音傳進來時變得很小很小,傅思歡無心理會,沉聲吩咐司機:“走吧。”
車在季斯年眼皮子底下開走了。
車駛出好一段距離,傅思歡看向後視鏡,季斯年還站在原地,無奈的看着車離開的方向,眼裡全是糾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