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渝西茶室。
一顆心蹦到了嗓子眼,不上不下難受得很,趙綰煙戴着口罩和墨鏡,全副武裝,停在了一間包廂門口外的不遠處。
她不敢進去。
可……
她又不得不進去。
好不容易,她瞞着方伯和鄭醫生逃了回來,爲的就是見厲佑霖一面,她有那麼多的話想跟他說,她想和他在一起,她早就知道,他凌晨就回青城了。
可她找遍了他在青城名下所有的房子,都沒有找到他。
不得已,她只能來這裡。
他曾經說過,他媽媽只要在青城,每週末都會在固定時間來渝西茶室喝早茶,他還說過,他會帶她見她媽媽,然後就結婚……
她等不及了。
她找不到他,只能從他媽媽身上下手。
她是知道的,他媽媽這些年一直盼着他結婚,只要……只要她出現,告訴她,自己要和佑霖在一起,她一定會同意的。
對,一定會同意的!
心中那個念頭瞬間變得堅定無比,趙綰煙深吸口氣,上前,嘴角勉強揚起一抹笑,擡手準備敲門。
不想視線在這一秒發現門並沒有關嚴,而下一秒,一句話飄出,她嘴角的笑容更是毫無預警僵住!
“那渾小子!總是弄出這麼多事,就他那樣,還怎麼把微染那孩子娶回家?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你聽聽,竟然還不讓我管!叫我別插手?這什麼話!我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不省心的兒子?!之前那個趙綰煙……好不容易現在眼不瞎了,有了微染,居然……”
“夫人,你啊,別生氣了。”
“我怎麼可能不生氣?”
“……”
後面還說了什麼,趙綰煙一點都沒有聽清楚。
她唯一記得牢牢的,聽得清清楚楚的,只有那一句——“就他那樣,還怎麼把微染那孩子娶回家?”
什麼意思?
他要娶紀微染?
他……他喜歡上了紀微染?!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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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以?!
他是她的!
誰都不能染指!誰也不能搶走!
剎那間,怒火熊熊燃燒,連帶着雙眸也變得赤紅危險,趙綰煙再也忍不住心底的嫉妒和恨意,發泄般將手裡買的珍珠項鍊狠狠扔了出去!
“啪!”
重重一聲。
趙綰煙猛然清醒!
對!
她不能讓紀微染得逞!
一個瘋狂的念頭倏地冒出,她死死握緊了拳頭,在下一秒面無表情大步離開!
回到車上,再也不能忍受一秒鐘,趙綰煙迫不及待的拿出了手機,迅速撥通一個號碼,聲音無比尖銳的命令:“我要紀微染死!我要她死!殺了她!就現在!立刻!馬……啊!”
車門毫無防備的被拉開,不等她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她整個人被粗魯的拽了出去!
“啪!”
手機掉在地上。
危險襲來,一個踉蹌,趙綰煙摔倒在地,墨鏡也掉了下來。
疼……
她皺眉,繼而害怕,但更多的,是憤怒。
各種各樣的仇恨瞬間聚集在一起,她猛地擡頭,情緒失控:“你……”
話音戛然而止。
空氣似乎也靜默了幾秒。
直到——
趙綰煙聽到了自己狂亂的心跳聲。
“佑霖……佑霖!”狂喜涌出,她不顧一切迅速爬起來,伸手就要去拉他的手。
“啊!”
鑽心的疼痛猛地席捲全身。
手腕被一個陌生男人扼住,她臉色發白。
“佑霖……佑霖!”瞪大了眼睛,她害怕,慌忙向厲佑霖求助,“佑霖他們……幫我……我……”
然而剩下的話,卻在瞥見他那雙寒意深深的眸子裡,硬生生堵在了喉嚨口,再也說不出來。
那麼冷,那麼陌生。
全是……恨。
她從來,從來就沒看到過這樣的他,哪怕當初他對她失望,哪怕……
“佑霖……”
“謝醫生。”厲佑霖冷漠側頭,看向站在身旁的人,“帶她走。”
走?
去哪?
趙綰煙惶然擡眸,這才發現他的身後身邊站着一個陌生的女人,而這個女人,身上穿着雪白的醫生服,而那衣服的胸口處,赫然有個標誌。
那是……
羽宸精神療養院。
青城,青城最著名的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
剎那間,趙綰煙臉上血色盡失,渾身的力氣也像是在瞬間被抽乾!
“不!”她拼了命的將桎梏她的人甩開,眼淚也在同一時間洶涌滑下,“佑霖……佑霖……佑霖你不能這麼對我!我沒病!沒病!我……我是回來找你的!”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她嚥了咽喉,急急哭喊:“對!我是回來找你的!我……我想通了!佑霖我真的明白了!我愛你!我愛的只有你!我愛你很久很久了,你……你也愛我的對不對?不要趕我走,不要!佑霖,我們……我們結婚好不好!我不能沒有你,不能……不能……”
大腦在這一刻嗡嗡作響混亂至極,她拼命掙扎,眼淚也越流越多。
可……
迴應她的,卻是男人越來越冷的面容,以及……
一股不好的預感如火山爆發一般噴涌而出,背後升起陣陣涼意,她想說什麼,就見男人的薄脣一張一合,而後,她聽到了這輩子最殘忍的話——
“趙綰煙,你讓我覺得噁心。”
轟!
像是有驚雷在頭頂炸開,“撲通”一下,她無力跌倒在地,臉色白道無法形容。
噁心……
他說她……噁心?
不!
淚眼模糊了視線,她想也沒想就要爬過去:“佑霖!佑霖!”
“撲通!”
一聲巨響毫無預警在耳旁響起,像是要震碎她的耳膜。
呼吸莫名滯住,趙綰煙下意識看過去。
下一秒,她整個人哆嗦顫抖不止!
一隻被廢了的手。
血……
好多的血。
而那張臉,分明……分明是幫她毀了紀微染的那個男人。
此時此刻,男人看着自己,渾身顫抖,痛苦又驚恐。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趙綰煙猛地擡頭!
“佑……你……”
“啊!”
男人悽慘的叫聲打斷了她的試圖解釋。
趙綰煙眼睜睜地看着男人的另一隻手在自己面前……被活生生廢掉了。
驚愣。
恐懼。
各種各樣的情緒涌上心頭,而不知所措之際,就見先前拽着自己的那個男人又要抓自己,一個呼吸急促,趙綰煙臉色煞白,直接昏死了過去!
“厲少……”手下走到了厲佑霖身邊。
厲佑霖轉身,卻是連一眼都沒看趙綰煙,只是用冷漠無比的聲音說道:“帶走,看住她,別讓她逃出去。”視線落到那個同樣臉色慘白的男人身上,他的眼底瞬間閃過幽暗的殺意,“好好處理。”
“是。”
手下領命,示意另外兩個人拖着男人離開,另外兩個則毫不憐惜的架起了趙綰煙跟在了醫生後面,絲毫不敢浪費時間的直奔羽宸精神療養院。
厲佑霖亦沒有多做停留,吩咐完之後便驅車離開了。
不多時,停車場重新恢復安靜,好似剛剛的什麼也沒有發生,一切都是錯覺。
梧桐路別墅。
書房。
夏晚坐在書桌前,仔細的查看着霍清隨手下查到的有關時鴻的資料,以及被他傷害過的受害人的資料,電話響起的時候,她正好發現其中一個受害人如今就在青城上大學。
視線沒有移開,她接通電話。
“喂。”
幾秒後。
她冷笑着將手中的一支筆扔到了桌上,漫不經心道:“告訴魏秋蘭,昨晚過後,她已經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了,不想說,那就永遠不要說了。有這時間跟我談條件,還不如好好想想接下來她和魏晴的日子會怎麼慘。”
說完,她就要掛電話。
手指即將觸碰到掛斷鍵的那一秒,電話那端倏地響起了懇切的大喊——
“我說!我說!別掛電話!不要!不要!”
夏晚冷笑,手指彎起,轉而按下了錄音鍵,不是很耐煩:“說。”
“薇……薇薇……她……”
短短兩分鐘不到的時間,當最後一個字從魏秋蘭嘴裡說出來,夏晚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想要殺了魏秋蘭。
對!
就是殺了魏秋蘭!
這世上,怎麼會有她這樣的母親?!
不。
魏秋蘭,她根本就不配當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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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配!
雙眸一下變得猩紅,夏晚幾乎咬牙切齒的從喉骨深處硬出了剩下的話:“看着她!別讓她們母女見面,也別讓任何人發現。”
她改主意了。
不是很想守着榮華富貴?
不想要進入娛樂圈?
她成全她們!
玩死她們!
“啪!”
手機被扔在了桌上。
再也忍不住,夏晚低垂下了腦袋,隱忍着,死死的咬住了脣,而她的雙手手背,則是青筋畢露。
良久。
她的心情始終沒有平復。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強忍着擡起了頭,吸了吸鼻子,拿過一旁的手機,撥通了紀微染的電話,最後,將剛剛的那段錄音發給了她。
公寓。
顧言死皮賴臉最終成功讓微染留下了他,哪怕只允許一下午的時間,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是不說話,都夠了!
如此想着,一個開心,他咧開嘴,露出了大白鯊。
從洗手間出來,他一眼就看到了喜歡的女人此刻就在廚房背對着他一邊接電話一邊榨橙汁,只是看着她的背影,他都從未有過的滿足。
看着看着,一顆心蠢蠢欲動,顧言推動輪椅,情不自禁想要和她更近一些。
“啪——”
手機掉落在地上的清脆聲音突然響起。
顧言一驚:“微染?怎麼了?”
沒有說話。
顧言焦急,當即加快了速度,卻在即將走到廚房之際,赫然發現微染蹲了下去。
她的肩膀在微微抖動。
她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