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
怔愣間,夏晚一針見血的冷靜聲音傳來。
紀微染動了動脣,下意識想要反駁,可話到嘴邊,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我……”
沉靜幾秒,她閉上了眼。
她不得不承認,晚晚……說對了。
她不會。
如果那晚厲佑霖真的沒有出現,她絕不會主動找他,畢竟江聿琛已經幫她聯繫了陸禹,隔天她也會回國治療。
等見了陸禹,她的問題也會被發現,或早或晚的事,她會積極配合治療,也會休養身體,或許還會搬家,但所有的人和事情裡,絕不包括厲佑霖。
畢竟那時她早就有了決定不會再打擾他的生活,也不會再和他有交集。
可他出現了。
意外又不意外,讓神經緊繃到近乎崩潰的她,不顧一切的想要緊緊抓住。
長舒了口氣,紀微染點頭:“嗯。”
夏晚一點也不意外這個答案,畢竟她們是最瞭解彼此的人。
“你看,如果他沒有出現,你絕不會找他。微染,我瞭解你,厲佑霖又何嘗不是呢?”微嘆口氣,她冷靜指出,“我會這麼想,他自然也會這麼想,而且,他會比我們想的更多。”
紀微染心頭微動:“……想什麼?”
其實,她隱約猜到了。
可……
“他會想,你重新和他在一起,是因爲那晚他的正好出現,因爲你的精神狀況需要他,你把他當做了救命稻草,而不是出於你愛他,所以想要重新開始,明白麼?”
紀微染默然。
她怎麼可能不明白?
“還有。”調整了下躺的姿勢,夏晚悠悠然繼續,“言言是不是告訴你了,當初在香港你被綁架,救你的人不是他,而是厲佑霖?”
紀微染還處在怔神中,以至於聽到她的話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怎麼了?”
聽着她的話,夏晚忍不住懟她:“微染,我突然覺得,其實吧,你在感情這個問題上,唔……很笨。”
紀微染:“……”
也不怕她揍她,夏晚繼續:“難道不是?”
“晚晚……”
知道她心裡不會很好受,夏晚忍住笑,安撫:“好啦好啦,不笑你了,我繼續。”頓了下,她理了理思路,“你可能不知道,言言出國那天,也就是和你見過面那天,在機場,他和厲佑霖在洗手間大打出手了,兩個人臉上多多少少都不好看。”
紀微染瞳仁倏地微縮了下。
她真不知道……
“他們……”
“當然是因爲你。”
一時間,紀微染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就連思考的能力似乎也受到了影響。
“我……”
“據言言說,厲佑霖誤會了你和言言,他看到了你和言言在咖啡店抱了下,誤以爲你真的還喜歡着言言,於是終於說服自己放手成全你,只是沒想到轉頭就在機場看到言言和蕭沁,又以爲言言腳踏兩隻船,所以兩個人就打了一架。”
“嗡”的一聲,紀微染的腦袋一下就炸開了。
顧言和她見面那次……
她想起來了。
不就是那天,她收到了厲佑霖的微信,說祝她幸福。
當時她心裡難過的要死,不知道怎麼回,最後鴕鳥一般躲了起來,又把那條微信給刪了,也正是那個微信,讓她堅定了不能再打擾他的決心。
竟然是這樣……
無意識的,紀微染握着手機的手緊了緊,好一會兒,她纔回過神找回自己說話的能力,把微信那事告訴了晚晚。
夏晚聽着,硬生生忍住了想要對厲佑霖翻白眼的衝動,但還是沒忍住吐槽了下:“嘖,看不出來厲佑霖能悶騷到這種地步,活該被打,言言當時應該再下手重一點的。”
“晚晚……”
“知道啦,我不說他了,知道你心疼。”
紀微染莫名不好意思:“……”
收起戲謔,夏晚認真給她分析:“可是微染,不是女人需要安全感,有時候男人也需要的啊。你們的感情開始的不純粹,在他之前你喜歡過言言,可能你們剛結婚的時候你也沒能放下言言,這些,他心裡也有數的不是麼?”
“站在他的角度,尤其又是在他知道你已經知道香港事情的情況下,他更會想,你對他的依賴,是完全出於愛情,還是出於感激,出於需要,或者說這兩者大於愛情。可你要清楚,對他來說,他要的是你對他全部的愛,而不是摻雜着其他。”
紀微染試圖解釋:“不是的,我對他……”
“可他不相信不是麼?”
話,硬生生被噎住。
夏晚攤手,繼續:“所以啊,他沒有迴應你的那句愛他。以及,他或許還會站在你的角度替你想,認爲你會覺得他對你好,是出於愧疚,認爲你會覺得他也不是百分百愛你。”
紀微染神色一暗,心尖更是不由自主的刺痛了下:“愧疚……是因爲……”
“對,就是你想說的那件事。”夏晚頓了下,“所以說,你們倆都有問題,雖然現在看起來感情很不錯很甜蜜,但實際上,厲佑霖有心結。”
他有心結……
紀微染只覺心口的刺痛感又強烈了下。
一時間,她竟不知所措。
“那……怎麼辦?”
夏晚微的挑了下眉:“怎麼辦啊,其實可以……”
“可以什麼?”
“色誘唄。”
紀微染一怔,下一秒,她臉頰火燙。
“晚晚!”
不用看,就隔着電話夏晚都能想象到她臉紅的模樣。
“我沒開玩笑啊,使個美人計,他一定會臣服的。”儘管說着沒笑,但事實上夏晚已經樂不可支,“微染你可以試試,效果一定很不錯。”
紀微染面紅耳赤,簡直恨不得衝過去捂住她的嘴,但不能否認的是,經過這一玩鬧,剛剛失落的心情好像被衝散了不少。
但……
“晚晚……”
夏晚這才收起笑,作勢清了清喉嚨說道:“美人計不好意思,那就適當的作一作,讓他哄一鬨總會吧?”
“作?”
“嗯啊,就是撒嬌,也可以無理取鬧,你是他女朋友啊,這是女朋友的權利。”
女朋友……
紀微染忽的沉默了下。
她突然意識到,好像現在沒什麼特定的關係能形容她和厲佑霖。
男女朋友?
他沒有明確提過,所以他們不是。
夫妻?
他更沒有提過復婚。
一想到這個,她頓時覺得心亂亂的,有些悶,也有些不舒服。
“我們……”
“微染。”沒再逗她,夏晚徐徐善誘,“其實你和他的問題呢,說嚴重也不嚴重,無非是他現在心結解不開,最直接的就是兩人開誠佈公好好談一談,只不過我想以他現在的情況,估計不會有什麼改善,或者,他會更寵着你,寵到你離不開她。”
紀微染想了下那個畫面,不期然就想到了今天在包廂裡時的情形。
不得不承認,晚晚說的對。
“別泄氣啊。”夏晚失笑,“其實很簡單啊,讓他感覺到無論什麼時候你都是需要他的不就好了?至於心結嘛,看你嘍,畢竟解鈴還須繫鈴人啊,這是屬於你們兩人之間的問題,就算心理醫生也不一定能幫你們解決。”
紀微染頓時氣悶:“你這不是等於說了沒說?”
夏晚忽地看了身後男人一眼,而後拉長了音調:“真想聽?”
“要不然我打你這個電話做什麼?”紀微染反問。
夏晚憋住笑:“好吧,那你聽了可別生氣。”說罷,她也沒等紀微染回答,徑直往下說,“要我呢,厲佑霖雖然有心結,但都是自己犯賤作的,他不相信你就自己悶在心裡,還讓你不舒服,換我早踹了,這種男人要了幹什麼?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現在也不是男女朋友關係吧?還是準備復婚了?”
紀微染扶額:“晚晚……”
“你看,我說了你也不聽。”
“……”
“好啦,問題已經給你點出來了,別想太複雜,也沒你想的那麼嚴重,其實要怎麼處理我想你自己心裡也有數,我就不多摻和啦,你也知道噠,我現在還看他不順眼呢,不給他挖坑已經不錯了。”
紀微染:“……”
轉頭瞪了眼後面不安分的男人,想了想,夏晚還是提醒了下:“庭溪公寓附近有家老夫妻開的早餐店對吧?有時間你可以去那坐坐,會有收穫的。”
老夫妻開的早餐店?
紀微染一下就想起來了,離婚那天,厲佑霖似乎就帶她去了這家店,當時店主老婆婆好像還是認識厲佑霖的。
難道……
心中突然有了隱約的猜測,莫名的,她有些緊張:“好,我知道了,那先這樣吧,我……自己想想。”
夏晚是再瞭解不過她的,也清楚她想的明白,於是也就沒有再多插手:“好呀,正好我這邊也有點事,晚點我再給你微信。”
但或許是惡作劇心起,她還是故意又加了句:“他要是真不好,微染,聽我的,早早甩了他,我給你找個更好的。”
紀微染:“……”
“好啦,不說了,拜。”
“拜。”
一掛掉電話,夏晚立馬轉頭,惡狠狠瞪了身後男人一眼,氣急敗壞面紅耳赤:“霍清隨!你幹嘛呀?!”
男人睨着她,面不改色。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