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英俊但又帶着極端冷漠的臉出現在了視線中,溫淡的五官明明面無表情,然輪廓間偏生散發着令人止不住膽寒的慍怒。
馬尾女生只覺呼吸一滯,涼涼的寒意從背脊上冒出升起,整個人就像是突然間被扔進了冰窖一樣,冷的無法動彈。
手臂上鑽心的痛傳來,她被保鏢毫不留情的拽着扔在了沙發前。
“砰!”
身體重重摔在地上,她疼得厲害,可嗓子眼就跟被堵住似的,發不出任何聲音。
僵硬擡頭,她看到面沉如水的男人坐在沙發上,那雙如鷹雋一般的銳利眼睛正淡漠落在自己身上。
他的存在,使得本就逼仄的空間更加讓人透不過氣來。
“你……你……”恐懼在心底蔓延,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氣,渾身顫抖不停。
霍清隨冷冷瞥了她一眼,好看的薄脣微張,沒有溫度的字眼被吐了出來:“在我太太的盒飯裡放了蟑螂和蛆,是麼?誰給你的膽子?嗯?”
蟑螂,蛆?!
馬尾女生瞳孔驟然劇烈收縮,夏晚的臉立時映入了腦海中。
這個男人的太太……是夏晚?
夏晚……
他是來教訓自己的麼?
指甲嵌入掌心裡,心底一片慌亂,她完全不知所措,唯一有一點肯定的是,她決不能承認!
想到這一點,她猛地擡頭,無意識的連番吞嚥着口水,逼着自己故作鎮定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什麼蟑螂,什麼蛆,我不清楚!”
“是麼?”霍清隨薄脣冷冷掀起,眸色暗沉。
被他深不可測的眼神看着,馬尾女生只想逃離!奈何她渾身發軟,根本就沒力氣。
霍清隨冷笑,溫貴的面容上鋪滿了寒意。
馬尾女生竟是一個恍神。
只是下一瞬,當那份熟悉的盒飯被放在眼前時,她腦中緊繃的弦差一點就崩斷!
“啊!”
驚恐的尖叫聲驀的響起,她縮着身體,不斷的試圖往後縮,嘴巴一張一合不停地說道:“拿開!拿開!”
蟑螂和蛆,那麼……多。
她想吐!
然而她的肩膀被黑衣保鏢按住,她根本就動彈不了!
她的臉在瞬間褪去血色,慘白如鬼魅。
“想起來了麼?”霍清隨長腿優雅交疊在一塊,掀眸淡聲問道。
馬尾女生呼吸又急又亂,心跳更是又快又重像是要衝出來一般,恐懼加深,到底承受不住,她哆哆嗦嗦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我只聽說夏副導的盒飯裡出現了這種東西,然……然後導演就吩咐場助去處理那家飯店了啊,我……我們所有人都不清楚怎麼回事。真的不是我做的,真的……”
霍清隨冷嗤,幽邃的眸子掠過忽明忽滅的暗茫:“不承認?”
明明是低緩又富有磁性的嗓音,偏偏讓人不寒而慄。
馬尾女生心頭一凜,還沒有所反應,就見其中一個保鏢面無表情的拿起那份盒飯就往自己嘴邊遞!
“嘔——”她止不住的乾嘔,眼淚流下,面色青白交織,“我說!我說!”
霍清隨眼神示意,保鏢暫停。
馬尾女生全身緊繃,一把鼻涕一把淚,語無倫次道:“我……我只是……只是看不慣夏副導欺負佳檸姐,佳檸姐又幫過我,所以……所以我就是想給她一點點教訓,嚇嚇她而已……真的,只是嚇嚇她……我……我發誓,就這一次!”
“是麼?”霍清隨薄涼睨着她,眉目間浸滿了極冷的寒意,“你的意思,和許佳檸無關?”
馬尾女生死死搖頭:“無……無關……”
“呵。”霍清隨薄涼冷笑,鋒銳的眼眸直擊人的內心最深處,“那麼,你又是怎麼知道我太太不喜歡吃那些菜的?她的盒飯,和其他人的不一樣,這也是巧合?嗯?”
“我……我……”馬尾女生一口氣差一點就上不來,大腦一片空白!
霍清隨看都不再看她一眼,無情的一個字冷冷吐出:“喂。”
“是,霍少。”保鏢點頭,邁開步子朝馬尾女生那走。
霍……霍少?!
他竟然是……霍少?
所有的震驚和恐懼在這一刻鋪天蓋地席捲而來,馬尾女生整個人都呆滯了。
直到——
“不要!我說!”她再度驚叫出聲,“是……是佳檸姐,佳檸姐透露的!”
她眼睜睜地看着蟑螂就在自己嘴邊一釐米處停下。
“許佳檸……”危險又充滿寒意的氣息從霍清隨身上散發出來,本就深邃的眸子此刻暗沉森然一片。
交疊的腿放下,他站了起來。
長身玉立,壓迫感十足。
馬尾女生頃刻間呼吸停滯,心臟就像停止了跳動一般。
“霍少。”時俊恭敬走到他身邊,低聲道,“錄音完成了。”
“嗯。”霍清隨淡漠應了聲,長腿邁開就要往門口方向走。
時俊一時拿不定主意:“那她……”
霍清隨眸底掠過一抹狠戾,字字冰冷凍徹骨髓:“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是。”
“不要!不要啊!”
門重新關上,歇斯底里的恐懼聲和嘔吐聲徹底被隔絕。
盛希醫院。
夏晚掀開眼皮,入眼的是全是白色,鼻息間充斥着一股她一直排斥的消毒水味。
這是……醫院?
眼珠轉了轉,眉頭蹙着她就試圖坐起來。
“太太,你醒啦?”推門進來的周姨見狀快速走到牀邊扶住了她,“太太小心,慢點。”
夏晚下意識發問:“周姨,你……”
周姨和藹的臉上掛着笑,一邊拿枕頭放到她背後,一邊回答道:“是先生吩咐我過來照顧太太的,太太,你是不知道,先生有多着急。反正啊,我很少見先生那樣。”
話說完,她又轉身,麻利的將一旁保溫杯裡的雞絲粥倒了出來,舀了一勺,小心翼翼遞到夏晚嘴邊,不自覺哄道:“太太,喝點粥吧,先墊墊肚子。”
“周姨,我自己來吧,謝謝。”夏晚不習慣被人這樣照顧,連忙接過。
雖然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她的脾氣,周姨還是摸清了點的,所以也沒堅持,只是柔聲囑咐着:“那你慢點,小心燙,太太。”
“嗯,謝謝周姨。”
畢竟先是反胃,又是一下午沒空吃東西,現在夏晚聞着清香,倒真的餓了,碗裡的粥很快就見底了。
周姨又給她盛了點。
夏晚再次接過,腦中不自覺的就浮現出了自己暈倒前的情形。
細齒咬上脣瓣,無形的懊惱從心尖蔓延了開來,一下侵滿全身上下每一個角落。
她是怎麼了,竟然會對霍清隨發脾氣?
她自問是個能收斂情緒的人,獨自在美國那幾年,早就讓她學會不要隨便在別人面前露出最柔軟的一面,而她從來也只有在一起長大的顧言,以及閨蜜紀微染面前會撒嬌發脾氣等等。因爲他們是她的親人,最在乎的人。
大概人都是那樣子的,從來只會在親近的人面前發脾氣,而外人面前,是不會那樣的。
那麼,霍清隨呢?
他……
“晚晚!”
就在她心煩意亂出神之際,病房門突然被打開,顧言那張妖孽般的臉赫然出現在視線中,跟着進來的,是冷若冰霜的紀微染。
夏晚猛然回神:“微染,言言,你們怎麼來了?”
周姨很有眼力見,適時開口:“太太,你們先聊,我出去給你買點水果。”
“嗯,麻煩周姨了。”夏晚感激一笑。
周姨笑着轉身出去了。
等她一走,顧言的大嗓門就響了起來:“你這怎麼回事?我就出國了一趟,你就把自己折騰進醫院了?”
夏晚懶得理他,目光越過他看向後面的紀微染,故意賣萌道:“微染……”
“哼。”
迴應她的,是紀微染毫不客氣的冷哼。
“微染……”夏晚作勢縮了縮。
紀微染氣得冷笑,清冷生動的面容上覆着一層影影綽綽的擔憂和恨鐵不成鋼:“你是不是忘了以前胃痛發作的滋味了?”
她很少這般動怒,夏晚深知是擔心自己,沒敢還嘴,放低了聲音道:“微染,我知道錯了……”
“微染……”顧言皺了皺眉。
紀微染沒理他,按了按眉心,冷邦邦:“我聽說你的盒飯裡出現了東西?”
夏晚並不訝異她會知道,片場人多嘴雜,私下裡難免會被傳來傳去,何況她在這個圈裡這麼久。
“嗯。”夏晚抿脣點頭,也沒瞞着。
紀微染的臉更冷了:“巧合還是……許佳檸?”
“你們在說什麼東西?怎麼又和那個女人扯上關係了?”顧言在一旁聽的莫名其妙。
只是沒人搭理他。
夏晚看起來還是有些病態的娃娃臉上此刻覆上一層如初春湖面上的寒冰:“沒證據,但我潛意識裡,覺得和許佳檸脫不了關係,畢竟疑點太多。”
紀微染聽她將疑點一個個說完,向來冷靜自持的她,臉上第一次出現濃到化不開的憎惡。
顧言儘管不清楚內情,但一番話聽下來,猜都猜的差不多,當下怒不可遏:“我靠!”
“晚晚。”紀微染很快冷靜了下來,她看着夏晚,冷聲道,“她搶了蕭然,暫且可以說她愛蕭然愛的不可自拔,但她既然已經得到了蕭然,可是,她還是一件事又一件的針對你,就真的只是因爲蕭然?”
這一點,其實夏晚也想過。
如果不單單是因爲蕭然,那麼……
“微染……”她啞着聲音道,“其實……”
“咔嚓——”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打開的聲音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