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蒙欣兒的婚姻有名無實只有二人知道,家裡頭那邊還以爲他們好着呢,不停地催着生兒子。要是真的傳出些什麼事來,那可不是鬧着玩兒。所以,不管蒙欣兒鬧得有多出格,他都會盡力打點好,不讓半點壞事傳出去。
“不想我再過分點兒,就把今天的真正來意說出來。”他不相信蔣方齊就爲了這幾張破照片專門來找自己。蔣方齊聽他這麼說,也收起了玩笑變得一本正經起來。
“當年的肇事司機家人已經找到了,雖然沒有從那邊得到具體什麼情況,但有件事情值得引起重視。”
“什麼事?”
“據肇事司機的妻子說,在出事之前,徐徵曾找過他的丈夫。”
當年肇事司機一口表示酒後架車,所以警方纔沒能繼續追查下去。但肇事司機在監獄裡關了沒多久就猝死了。
“徐徵?”宮峻肆重複着,眉頭蹙了起來。
“是的。而且我們查了一下肇事司機的賬戶,不查不知道,他的賬戶裡竟有二十萬。這件事,連他的老婆都不知道。而這二十萬,就在路贏死前不久打進去的,打錢的人用的是假身份,已經無從考證。不過,徐徵找過肇事司機的事對方老婆卻記得清楚,說是老公回到家後臉色變得有些不一樣,甚至隱約提到自己要做什麼危險的事情。”
“他老婆後來就沒有去找過徐徵嗎?”
“她老婆一直以爲車禍是自己丈夫酒後駕車所爲,根本不曾想到別的人。而她說出徐徵也是無意。”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罷了。
“所以這件事極可能跟徐徵有關?”
“還沒有確定,但至少是一條線索,我們會沿着這條線去查一查徐徵。”
如果是徐徵的話,豈不是一場笑話?被自己最信任的朋友害死……只是,當年不是路贏已經決定把項目無條件給徐徵了嗎?徐徵有什麼理由去害他?
這些雖然都是想不通的,但越是想不通就越有查下去的必要。宮峻肆沒有再說什麼,點頭表示同意。
兩人並沒有聊多久,蔣方齊便率先離開。門關上時,宮峻肆沉着的臉上再次顯露了陰沉,目光重重地打在那疊蔣方齊沒有帶走的照片上。片刻,他按下了一個號碼。
“爸,您這是……”
韓修宇被自己的父親十萬火急叫回家,看到的卻是父親正在收拾東西,房間裡,早已堆了數個大箱子。
“您要搬家嗎?”
“不是我,是我們。”韓義的臉色極其不好。屋裡,有兩個高大男人候着,是要幫他們搬東西的意思。
“爲什麼要搬家?”他從沒有過要搬家的想法,對於父親的自做主張顯得十分生氣,“您要離開是您的事,我不會走的。”
“這可由不得你了!”韓義重重地吐了一句,表達出來的全是對兒子的失望,“你以爲呆在這裡能等到什麼?等到夏小姐對你傾慕有佳嗎?怎麼可能!人家要是喜歡你便早就跟着你了,爲什麼連這個道理都不懂?”
兒子能重新醒過來,他是最開心的那一個,正是因爲這份失而復得,所以對他百依百順。可現在,他發現,這樣是錯誤的。
韓修宇的臉因爲韓義的話而繃死在那兒,十分地難看。他的拳頭捏着,身體也隨之繃緊。韓義的話雖然難聽,可何曾不是句句真心,而又句句誅心!
“這是我的事!”好一會兒他才粗着嗓子開口。
“這已經不是你的事了。”韓義壓住火氣,放低了音量,“坦白說,不是我自己要走的,而是……宮、少爺讓我們走的。你看到後頭這兩個人了嗎?如果你我不走,他們會架着我們離開的。宮少爺說了,以後A市,你我都休想再進得來。”
宮峻肆說過的話,沒有做不到的。
韓修宇的臉白了起來。鬥到底,自己到底不是宮峻肆的對手,他能隻手撐天,趕走一兩個人算得了什麼?
氣血一陣上涌,他轉身就往外去。
“去哪裡!”韓義叫了起來,順勢握住了他的臂,“現在就去收拾東西!”
“不!我要去找宮峻肆,我要去和他理論!爲什麼要離開,爲什麼要跟我搶夏如水!”
“你搞搞清楚,他從來沒有跟你搶過,人家那是兩相情願!”
“什麼叫兩相情願!”這一點,他不想接受,“爸你可知道,如果沒有夏如水,我就永遠都醒不來!夏如水對我的意義重大,我不可能放了她!而她……也一定還是心裡有我的。”否則,又怎麼會在他昏迷的時候天天照顧他呢?
“你清醒一點吧。”韓義真想一巴掌扇醒自己的兒子,“這從頭到尾都是你的一廂情願,人家對你意義重大,你對人家卻什麼都不是!”
“不!不可能!她能把我叫醒說明她對我是用了心的,絕對不是什麼都不是!”
“把你叫醒只是因爲你喜歡她,而她那時守着你,只是因爲以爲是自己害你成那個樣子的,良心過不去想贖罪。在你和她的事里根本不存在感情!”
“不是這樣的!”他用力反駁着,紅了眼睛,“我要去找她!”
叭!
一巴掌,終於甩了下來,韓義無比失望地看着自己的兒子。巴掌拍在他的臉上疼的卻是自己的心,“你怎麼能這麼糊塗?若說人家守着你是愛,那她爲了保住宮峻肆的孩子和爺爺不惜和最恨的人結婚,這又是什麼?”
把一輩子的幸福葬送跟守着照顧他,這區別有多大,顯而易見!
韓修宇不是被巴掌打醒的,而是被父親這最後的一句話!
“她呆在允修身邊忍辱負重,生下孩子照顧老人,甚至都不讓允修碰自己一下,你以爲她在爲誰守節?爲你嗎?怎麼可能!人家是爲宮峻肆守節啊!”
韓修宇重重地退一步,身子撞在牆壁上,整個人都蒙在了那裡。
從頭到尾……都是他的自做多情,連醒過來都是如此!既然是這樣,又何必再醒過來?像當年那樣暈着,不更好?不用面對這些痛楚,不用面對這種難堪……
呯!
他重重一拳擊在了牆面上……
“人離開了嗎?”
車子停下,宮峻肆伸出超長的兩條腿卻沒有急着離去,而是問。
奉方長馬上明白他的意思,點頭道:“已經離開了。”
宮峻肆這才滿意地含含首,走出去。他並不想用那樣的方式把韓修宇趕出這座城市,但他得寸進尺,無論怎麼提醒都不肯看清現實還對自己的女人心存妄想,他不得不如此!
大步走向前面的小區,在看到樓下那道嬌俏的身影時,他面色一柔,脣上勾起了點點笑意。奉方長離得並不遠,清楚地感覺到了宮峻肆的變化,不舒服地抓了抓後背。見慣了宮峻肆冷麪冷臉的樣了,他這形象……自己還真有些接受不了。
“怎麼下樓了?着涼了怎麼辦?”宮峻肆停在夏如水面前,輕聲問。夏如水揚脣笑了起來,“哪有那麼誇張,又不是紙糊的。我怕你開車不方便進來,所以就出來了。”
她沒好意思告訴他,她是想他了,纔會這麼着急着下樓來迎他。宮峻肆壓了壓脣角,滿意於她的乖巧,“要去跟你母親告個別嗎?”
以前的他從來不會問這種話,所以這話又分外顯出了他對夏如水的尊重與在乎。夏如水搖了搖頭:“……不用了。”
終究所有的事情還沒有查清楚,樑慧心見到他又要亂想了。自己提早下來,也有這麼一層意思在。
宮峻肆幽了一下眸子,自然是清楚她的想法的,但體貼地沒有說什麼,走過來牽上她的手往外走。她的手細軟無力,握在掌心十分舒服,就是有些涼。他不由得裹緊些,力求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
“好想念洋洋啊。”上得車來,夏如水感嘆一聲。
馬上,有人不滿意了。
“就只想他?”
“啊?”
夏如水沒想到自己這麼一句話也能激起宮峻肆的不滿,微啓了脣看着他。他挑高了眉頭,眉尾卻不悅地擰着。
“難道不想我?”他不滿地問出來。
車子一晃,奉方長差點把車子開出車道去。自己高冷的上司老闆,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矯情了?宮峻肆身子跟着歪了一下,即刻不滿地朝前一瞪。奉方長感覺內臟都融化了,連忙扶正身子,“對不起。”他再也不敢分神,認真把車子開好。
夏如水給窘了一下,她怎麼可能不想他嘛,但這樣肉麻的話又怎麼能當着奉方長的面說出來。她沉默着,希望他能自己悟透,豈料某人根本不願意去悟,“怎麼不說話?”
“……想啊。”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她的臉幾乎要埋到脖子下面去,太丟人了。宮峻肆拉長的脣瓣因爲這低音而徹底得到滿足,彎了起來。
戀愛中的男人,真跟個孩子似的。
前頭,認真開車的奉方長忍不住總結道。不過,他們好像得算老夫老妻了吧。
夏如水和宮峻肆回到別墅,老遠就見宮峻雅站在門口,眼睛紅紅的。
宮峻肆幾不可見地擰了擰眉頭,宮峻雅早就迎了過來,“哥,你怎麼可以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