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茜薇牽着莫旋出來的時侯，餐桌上已經擺放好三份精緻的早點了。
形狀漂亮的三明治，一杯牛奶兩杯咖啡，牛奶是給莫旋的。
“過來嚐嚐，看看味道怎麼樣。”封子川給她倆拉開椅子，側頭微笑。
他的笑刺眼且魅惑，讓莫茜薇的心漏跳了幾下。她強迫自己鎮定得拉着莫旋入座。
封子川挑眉繞到她旁邊的位置坐下。
牛奶溫過了，很燙，莫茜薇囑咐着莫旋慢點吃，才伸手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
封子川迫不及待問她，“怎麼樣？”
想要呈現給她最好的東西，包括吃的食物也一樣，最好色相味俱全。他竭力做得完美，欺待着她的一句誇獎。
莫茜薇迎上他的視線，淡淡得笑了，“封總，你忘了，上次我已經嘗過你的手藝了，挺好的。”
做得確實不錯，三明治鬆軟，香味濃郁，吃起來也不會有發膩的感覺。
據說男人做菜比女人有天份……
“我倒忘了有這回事了，”封子川笑了笑，隨即戲謔着道：“多虧老婆提醒了。”
莫茜薇正喝咖啡，有一種被噎了的感覺，擡眼怒視他。
莫旋睜着大眼睛道：“叔叔，你爲什麼叫我小姑姑老婆，你們結婚了嗎？”
封子川愣了下，回答說快了。
莫茜薇生氣得抓起桌上的牙籤筒扔向他，封子川側側身躲過了，牙籤散落了一地。
莫茜薇咬牙切齒地道：“再胡說看看！”
看她生氣的面孔，封子川覺得有趣得很，笑着聳了聳肩。
“沒有結婚是不能叫老公老婆的。”莫旋堅持着自己的認知。
莫茜薇頭痛，跟莫旋解釋，“叔叔在跟你開玩笑，你別聽他的。”
莫旋哦了聲，繼續乖乖得喝牛奶吃三明治。
莫茜薇也不理他了，低頭專心吃東西。
封子川放在櫥櫃一角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他起身去接。
昨晚怕鈴聲驚到莫少庭，他早早就把手機調成了震動模式。
洛洛一早起來沒看到父親，很失落，便給他來了電話。
他坐着溫和得回覆着洛洛的問話。
“嗯，睡在辦公室了。”
“有吃早點，寶貝要多喝牛奶。”
莫茜薇低頭嚼着嘴裡有食物，聽着他說話語氣知道電話另一頭是他的兒子……
貼心的好孩子，可見封子川教得很好。
那是他的孩子，他跟別的女人的孩子。
莫茜薇說不上此刻心裡有什麼感覺，要說怨吧，又不知道該怨恨誰，怨來怨去，最後也只能恨自己當初愛上了負心漢。
封子川又說了兩句安撫兒子的話，將手機掛斷了，他看着莫茜薇特意提了一句，“我兒子。”
莫茜薇沒有別的反映，淡淡得應了聲哦，然後說：“你要有事就先走吧。”
封子川眯眼專注盯着她，半晌才笑開，“你待會要去哪，我送你？”
知道眼前這人怎麼趕也趕不走，莫茜薇抿脣，“去我哥別墅那，跟你不順路。”
封子川堅持要送她。
等着莫旋的家教老師來了，莫茜薇才同封子川一起離開。
怕路上尷尬，想着榮妍也是一小區的，莫茜薇便自作主張想要拉上她一起，最好她有車，也省得再跟封子川相處了。
出電梯，莫茜薇便給榮妍打電話，遺憾得是榮妍已經出發去公司了，公司的位置並不順路。
莫茜薇的主意落空，她乾笑着，“那我們還是在別墅碰面吧。”
走到車前，封子川給她拉開了副座的門。
莫茜薇抿了抿脣，上去了。
封子川回駕駛室，俯身過來要給她系安全帶，被莫茜薇制止了。
她拒絕了他的好意思，疏遠道：“我自己來。”
封子川只好收回手來，發動，專注開車。
“你哥的別墅，哪邊？”
莫茜薇蹙眉快速瞟了他一眼，然後道：“……以前的房子，莫家的老宅，我帶你去過。”
封子川愣了一下，回答，“知道了。”
他還以爲是莫少庭新買的別墅……莫家的老宅，算是他們父母遺留下來的紀念，莫少庭怎麼會捨得去重新裝修？
“我問個問題，你別生氣，”封子川看着前方，“老宅的一草一木留着也算有個念想，你哥怎麼會想到去重新裝修。”
莫茜薇的手緊緊攥緊了包帶，攥得指節都發白了。
不過很快的，她又鬆開，用若無其事得語氣回答，“人都沒在了，留着這些東西又有什麼用。那房間的裝修已經跟不上時代了，是該重新弄弄了。”
莫茜薇該怎麼跟他說，是爲了要消除她的夢魘，哥哥纔會忍痛折騰老宅？
她這敷衍的說法封子川不以爲然，他多少有些瞭解莫少庭，他是懷舊重感情的人，不會輕易去動老宅的一草一木，肯定有特殊的原因迫使他去重新裝修，或許是他的婚期將近，女朋友並不喜歡那裡老舊的裝修……
“你哥這麼做，你也同意嗎？”封子川又問道。
“爲什麼不，”莫茜薇淡淡一笑，“我哥是房子的主人，他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我這當妹妹的，當然無條件支持。”
封子川怪異得瞄了她一下，莫茜薇性子剛烈，基於自己對她的瞭解，這事她一定會持反對意見且會抗爭到底，她都同意了……這事，還真是奇怪了。
車子很快就將莫茜薇送到了別墅。
她回頭正要跟他說謝謝，卻見封子川也下車了。
莫茜薇不懂他是什麼意思。
封子川擡眼看着堆着各種建材顯得非常凌亂的大院，嘆息了一聲，“面目全非。”
莫茜薇白了他一眼說了聲毛病，徑自往裡走了。都不明白他在感嘆什麼，這可是她家，她家！
屋裡亂七八糟的，上一次施工隊的工程只進行了一半，到時換天意公司的人進來，貼在牆面的瓷磚啊鋪好的電水路都要拆除重新弄，想想也是個大工程。
她拾級上樓，順從着腳步進了自己以前住的房間。
裡頭傢俱牀啊都不見了，特別空，看着連帶莫茜薇的心也空蕩蕩起來。
五歲，她就一個人睡這個房間了。
她是這兒慢慢長大的……
傷感無法避免，莫茜薇苦笑，真正的物是人非啊。
她去把窗子打開了，從樓上往下看就看到了站在後院裡的封子川。
封子川在同一時間仰頭，同她對視起來。
他有些恍惚，似又見到了許多年前那個有着燦爛星光的夏夜。
記不得爲什麼來找她了。
別墅外的鐵門緊緊關閉着。他不敢叫門，繞到了後院圍牆那去了，擡頭便見她在房間裡轉圈圈。
她像吃了興奮劑，停不下來，不停跳舞上躥下跳的，偶然間她躥到窗臺，雙手合十對着星空訴說什麼。
月光下，她的肌膚白如雪，垂落下來的黑長髮被夜風吹動，表情虔誠，整個畫面看起來就像是一副潔淨的聖女圖。
他看呆了。
一直知道她很漂亮，他一向不以爲然，而那個夜晚，才知道她的美是可以直達人心的。
窗戶的哐當聲拉回了他的神緒，窗臺前空空如已，莫茜薇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走開了。
一如當年，她一聲不響，從他的世界裡消失了。
封子川苦笑，怪自己那時候太驕傲，不願也不敢去正面對她的感情。
看看錶，差不多時間該走了，封子川順原路返回。
他沒忘進屋大聲跟莫茜薇說一聲，她只是應了個好的，沒有露面。
封子川駕車離開，從後視鏡裡看着別墅越變越小……
莫茜薇在屋裡到處走了走，接到了榮妍的來電，說準備過來了，讓告之別墅的準確方面。
莫茜薇跟她說一了遍怎麼走，便將電話掛了，耐心得等待着榮妍得到來。
半小時後，榮妍到了。
莫茜薇帶她在屋裡到處走了走，並結合設計圖跟她討論着各種功能區該用的材料。
都算是行內人，溝通起來無障礙，討論起東西也算很愉快。
莫茜薇再一次對榮妍刮目相看，想不到她人品不怎麼樣，專業知識倒是很紮實。
有時候莫茜薇會堅持已見，榮妍會淡笑得跟她說，相信我，我比較專業。
莫茜薇啞然失笑，這話，她也常會對冥頑不靈的人提及。
將整個別墅都走了一遭，時間也接近中午了，還有幾個問題還未解決，莫茜薇順勢請榮妍去吃飯，邊吃邊聊。
榮妍欣然答應了。
坐榮妍的車返回市區，車子很新，像是新買的。
“剛買的車？”
榮妍應了聲，然後嘆氣道：“不買不行，出去拜訪客戶，公交車不方便，出租車的費用都能抵上我一月工資了，咬咬牙就買了。”
莫茜薇差點脫口而出你當二奶難道沒從男方撈點錢回來？險險住了嘴，轉念道：“這車不行。”
榮妍啊了一聲，不解得看她。
“現在的人都很現實，你開的車就代表你的實力。十來萬的車對他們來說根本不放在眼裡……我勸你換一輛。”
榮妍聽進去了，可是又糾結，這剛買的車馬上就要換？資金真的撐不起，她只好答，“先將就開着吧，實在不行，我再換。”
莫茜薇低低得笑，“其實咬牙買輛好車，按揭，一輛好車可以帶給你多幾個案子……不過還是看你的意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