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易文從河道回來,該指點的事承允都已經熟記於心,二人便準備回程,由於回去是逆水行舟便改爲騎馬而行。
可行了兩日秦霜便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累月的奔波忙碌再加上對南方的不適應,她已經覺得自己有些抵抗不住。她咬咬嘴脣將馬放緩來緩解身上的痠痛。易文本來打馬在前卻遲遲不見秦霜跟上,便勒住馬繩向後看去。晃人的陽光下秦霜的身子搖搖欲墜,一隻手鬆鬆挽着繮繩,似乎隨時都會掉下來。
易文一驚,敏銳地察覺到秦霜的異樣,他立即控鞍調轉馬頭向秦霜馳去。誰知秦霜座下的馬見那馬向它奔來竟然受了驚,眼見兩馬相去丈餘,那馬突然急嘶一聲人立而起,秦霜大驚來不及扯住繮繩已經朝着地上砸去,她最後的意識是有一雙手護住了她的頭部。
等她再次醒來時四周已經漆黑一片,頭頂是一方青紗帳,她側眼看看自己正躺在牀上,不遠處的桌子上亮着一盞如豆的燈,易文正坐在桌旁閒散地翻着一本書。
“醒了?”聽見動靜易文放下書走了過來。
秦霜撐着起來道:“師父。”
易文按住她的肩道:“別動,你在發燒。”
秦霜聽話地仰面躺着,只覺得渾身痠痛,她無力地擡起手臂覆在額上,虛弱地又閉上眼。易文望着她半晌,看見她烏黑的頭髮被汗水浸溼貼在臉上,情不自禁地伸手去幫她捋順。他的手冰涼乾爽剛一觸及秦霜的臉,秦霜便似乎若有所察般的瑟縮了一下。易文望着她道:“餓了麼?我去給你端點兒吃的。”
秦霜點點頭。片刻後易文端來一碗清淡的小米粥,道:“我們現在在客棧,吃完粥你先睡一會兒,我去給你煎藥。”
秦霜安靜地把粥喝了,易文在一旁看着。她生病時較平常更爲沉默,只一雙眼睛因着發燒的緣故蒙着一層水霧,脆弱地讓人不敢觸碰。
吃完飯易文吹滅了燈讓秦霜躺在牀上閉目休息,秦霜一路上昏昏沉沉,此時躺在牀上便一直昏昏噩噩,不知躺了多久也不知是什麼時辰,迷濛中她似乎看見窗外有一個影子在小心地移動。她心中一動強迫自己清醒過來,這月光下的影子顯然不是易文,那麼會是誰?
秦霜皺眉,警惕地望着那影子,一顆心在胸腔內開始嘣嘣直跳。她忍痛墊着腳下牀,果然瞬息之間那房門就無聲自開了。那人黑衣蒙面手提一柄森寒長劍直朝牀榻而去,黑暗之中他行如白晝,腳步落地半點聲音也無,絕對功夫不低。
秦霜駭然地躲在衣櫃中看着,突然那人對着牀榻狠刺下去,一刺之下卻愣了一下,那手感告訴他裡面躺着的根本就不是人。他反應極快,倏然抽出劍來,猛地用劍尖挑開薄被,裡面果然是被秦霜擺成人形的枕頭。他眉頭皺了一下,一雙銳利的鷹目開始在房中四下搜索起來。
秦霜緊張起來,只覺得太陽穴突突跳的厲害,而頭卻痛的快要裂開。她將指甲狠狠嵌入掌心裡好讓自己保持清醒。那蒙面人仍在屋內站着沒動只拿一雙眼睛掃視着。秦霜緊緊盯着他的眼睛,縮在櫃子裡將自己的呼吸放到最緩,她閉上眼睛將自己緊緊地靠在櫃子的內壁上。此時的她大腦一片空白,腦中浮現出易文的身影。他現在在哪裡?他怎麼沒有出現?
秦霜抱着膝再睜眼時眼睛,居然看見那雙鞋正朝自己這邊微微挪動了一下然後緩緩的輕輕地走了過來。突然一道陰寒的白光一閃,衣櫃的門被慢慢的挑開。一雙寡然卻又帶着幾分貓捉老鼠般戲謔的眼睛出現在秦霜的面前,那雙眼睛盯着她,似乎在辨認她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秦霜被他冷冷的盯着卻在一瞬間冷靜了下來,她從衣櫃內出來與他面對面站着,不驚不怯道:“你是誰?爲何要殺我?”
那人似乎被她淡定的模樣吸引,開口道:“你不過一個死人而已,要知道這麼多幹什麼?”
秦霜虛弱的靠在衣櫃上緩緩道:“就算死起碼也要讓我死得明白。你也說了,我很快就會變成一個死人,你和死人多說一點有什麼關係?”
那人望着她冷漠的眼中難道有了點兒趣味:“告訴你也無妨,要殺你的人是張老爺,這你總該明白了吧。”
秦霜面色稍凝,道:“張老爺,張拱的父親?”
蒙面人道:“不錯。”
秦霜看着他不語,突然微笑道:“那他爲何不在衝州就對我下手?”
蒙面人冷笑一聲:“何必問這些廢話拖延時間。”
秦霜後背滲出冷汗,卻仍是微笑着望着他道:“既然如此,煩請你轉告他一句話,他今天殺了我,來日定當有人讓他滿門不得好死。”
蒙面人道:“我不過拿人錢財替人做事,這些話你還是留着做了鬼自己找他說罷!”
手起,劍揚,電光火石之間秦霜順手撈過衣櫃旁邊案上的花瓶迎着劍鋒擲去,劍落瓶碎,暗夜中瓷器落地的聲音格外刺耳。
突然,隨着瓷器破裂聲一道勁風直朝蒙面人命門而來。蒙面人一驚,甩肩揚劍向後掃去。易文身影入魅瞬間和蒙面人交上了手。秦霜見到他,緊繃的情緒頓時鬆懈下來,捂着肩上的傷口滑落在地。
半昏半醒間她聽見易文在叫她的名字,睜開眼時易文正陰沉地看着她,扶着她的手似乎還在微微顫抖。見她醒來他鬆了口氣,道:“沒事了,別怕。”
秦霜點點頭。他又道:“這房間不能住人了,先去我房裡睡一會兒。”
秦霜還是點點頭。易文凝視着她,眼裡難以控制地流露出痛惜之色,他輕輕地繞過她受傷的肩膀將她抱回自己的房裡,又轉身去桌上拿出紗布和一個小瓷瓶。
秦霜望着他立即知道他要做什麼,頓時變得不自然起來,不待易文開口便道:“師父,我自己來吧。”
易文在她牀頭站着,聞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挑眉道:“你確定你能自己來?”
昏黃的燭光中秦霜只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發燙,她微微別開眼感到有些難堪。易文自自然然地坐上牀沿道:“你知道是誰要殺你麼?”邊說邊仔細地幫她退下右肩的衣服。
秦霜知道他是怕自己難堪故意說些什麼好讓她放鬆,只得也裝作不在意道:“是衝州的張家。”
易文面色有些發寒:“好在今天你沒事,不然張家早晚要收拾。”
“嘶。”秦霜冷呼一聲,只覺得一絲冰涼激的人一激靈。
易文的手適時停住,兩人一時間安靜下來,只餘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秦霜的臉已經紅得不像話,易文本在專心塗藥,自然察覺得到她的窘迫。他目光微微移動望向秦霜的臉,她的臉在昏黃的燈光裡顯出微微的不自然。易文從醫多年,見慣各種肌膚裸露的情況,但被她的緊張感染自己竟真的留意起來。她的脖子修長纖細,瘦削的肩膀上殷染了鮮紅的血跡,此時因爲疼痛正在輕微的顫動。易文的心驀地被激起了一層漣漪,搽着藥膏的手指似乎再也沒有辦法落在那瑩潤的肌膚上。但他很快就剋制住了,兩人也沒有什麼話要說,一時間都變得沉默氣起來。塗好藥膏後易文爲她纏好紗布,在桌前收拾那些藥瓶子時,易文道:“沒結痂之前先不要沾水。”
秦霜點點頭,兩人似乎都鬆了一口氣。秦霜整理好衣服見易文正往外面走,問道:“師父,你今晚睡哪裡?”
易文道:“你先休息,我在外面守着。”
秦霜還想開口,易文已經知道她要說什麼,笑道:“沒關係,外面一樣可以睡。”說完關上門。
窗外易文跨坐在檐下的欄杆上,修長的影子有半截投在秦霜的窗戶上面。秦霜看着那影子發了一會兒呆,便不知不覺地睡着了。
第二天醒來時天已大亮,秦霜無意識的牽動傷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氣,一下子就清醒了。她側低着頭瞥見自己肩上的傷臉一下子紅了,昨晚師父爲她上藥的情形浮了上來。她看看窗外卻沒有勇氣過去開門,只能在牀上抱膝坐着。半晌她嘆口氣下牀打開房門,門外的走廊上易文正負手而立欣賞着冉冉上升的朝陽,聽見動靜回過頭來道:“醒了。”他神情與平常沒有兩樣,秦霜不禁放下心來,道:“師父,你進去睡會兒吧。”
易文笑笑道:“無妨。”又過來試了試秦霜額頭的溫度放心道:“燒已經退了,待會兒吃完飯我們繼續上路。”
吃完飯,易文僱了一輛馬車讓秦霜坐在裡面,爲了減少顛簸車子行駛的很慢,等到了安南山腳下已經過去了三天。秦霜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心中有幾分欣喜,張嬸她們還不知他們今天會回來呢,可以給她們一個驚喜,想到這兒秦霜笑了笑。
二人緩緩上山,回到院子裡時張嬸正在掌燈,看見兩個人影出現在院子裡就提燈去瞧。秦霜叫了聲“張嬸”,張嬸一聽“哎喲”一聲趕緊迎了上來,眼睛笑成了一道縫道:“先生和秦霜回來了,哎呀,我看看,秦霜瘦了。你也瘦了。唉,快進屋!”張嬸拉着秦霜又看看易文,臉上全是心疼和後怕。
秦霜被張嬸拉着心裡一股暖意涌上來,笑道:“張嬸,南方太熱,我在衝州老是想起你做的梅子湯。”
張嬸一拍腿道:“對對,你們還沒吃飯吧?今天剛好煮了梅子湯,我給你們盛一碗來。”說罷就往廚房去。秦霜道:“張嬸,曉川呢?”
“秦霜!”門外適時的傳來一道聲音。
“曉川。”
曉川從門外走進來,眼睛在廳上掃了個遍才悵然若失地看向秦霜微微笑了一下道:“秦霜,你們回來了。”
秦霜將她落寞的神色看在眼裡又喚了一聲:“曉川。”
曉川在她旁邊坐下,道:“他沒回來嗎?他是不是出事了?”她心中千萬個念頭閃過,瞬間變得焦急起來。
秦霜抓住她的手道:“他很好,你放心。等河道疏通後他就回來了。”
“真的?”曉川還在懷疑。
秦霜微笑:“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曉川一顆心這才變得理智起來,一冷靜下來就察覺到自己方纔的失態,不由有點不好意思,還好易文已經回房休息了。
她低着頭猶豫了一會兒又問:“秦霜,那封信你有沒有帶給他?”
秦霜點頭。曉川一喜,雙眼緊盯着她道:“那他看了是什麼表情?”
秦霜有些爲難地看着她道:“他當時很忙,沒有時間看這封信。”
曉川一愣,眼睛裡的光華淡了一點。突然她鼓起勇氣試探地問:“那……他有沒有讓你帶什麼給我?”
秦霜溫柔地看着她,緩緩道:“曉川,他很忙,經常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所以他或許沒有時間給你寫信,你不要着急。”
曉川一聽,面上希冀的表情漸漸冷凝下來,她潦草地敷衍了幾句便回了房。
回來後的秦霜對醫術的研究更加專注,除了在問診室內能看見她,其餘時間若非刻意去找連易文似乎都見不到她。這日,易文望見她進房的背影站在院中若有所思了半晌,腳步微動了動轉身向廚房走去。張嬸正在裡面收拾,望見易文進來奇道:“你怎麼來這兒了?”
易文口不對心地笑道:“我隨便轉轉。”
張嬸納罕地望他一眼又低頭去擦桌子,擦了兩下又忍不住望他兩眼,終於皺眉道:“不對吧,你是有話要說。”
易文尷尬地握拳輕咳兩聲道:“張嬸,秦霜這此回來後我好像一直不大見得着她。”
張嬸一愣,道:“那是你太忙,我剛剛還和她在一起,她幫我洗了半天的菜呢。”
“是麼?”
張嬸奇突地望着他:“是啊,我天天見着她,怎麼會見不到呢,這住在一個屋檐下再忙也總會見到的。”張嬸說着突然望着易文,話鋒一轉道:“我說你對你的徒弟能不能上點心,讓她去那麼危險的地方就算了,總得關心她一下吧。”
易文頓時明白過來,面上雖然察覺不到有什麼情緒變化,心裡卻沒緣由得有些怒意,道:“是麼?原來是這樣。”說罷也不等張嬸說話就走了。
第二日清晨秦霜照例起的很早去收拾易文的書房,當她將新插的花瓶放回案上時,一轉身居然發現易文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身後。秦霜嚇得一愣,一顆心噗噗地跳了起來。易文負手站在那裡,明知他定是嚇着她了卻也沒說話,一雙深沉的眼充滿探究意味地凝視着她。秦霜從被嚇的慌亂中恢復過來,意外道:“師父。”
易文卻彷彿根本就沒有聽見她的話,依然定定望着她。他的眼睛幽深如黑潭讓秦霜不敢直視。她不自然地垂下眼道:“書房收拾好了,我先下去了。”說完也不看他就邁開步子要走。
當她走過易文身邊時,易文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開口道:“又想走?”
秦霜的心中閃過一絲剔透的驚悸,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像是呢喃又帶着一絲怒意。秦霜一咬牙道:“我要去幫張嬸做飯。”
易文冷笑一聲:“不急,既然來了,幫我磨墨吧。”
說完放開她的手看也不看她一眼,徑直走到案前。
秦霜從來不曾看到過他這樣的樣子,心裡有些畏懼,但還是走了過去。秦霜以爲他要繼續箸醫書,可他卻攤開了一張畫紙蘸飽了墨水便揮毫潑墨起來。他站在案前一手撐在案上,下筆隨意且無章法。秦霜看出來他根本就沒有作畫的興致,也似乎並不求成,但饒是如此畫的輪廓也漸漸顯現出來了。那是一張頗爲傳神的畫,上面是一片芳草萋萋的綠洲,綠洲的彼岸是一個遙遠且模糊的背影。
秦霜並不想繼續看下去,墨已磨好,但易文沒有讓她走她只能沉默地站在那裡。畫畫完了,易文在一角龍飛鳳舞地提了兩行字。秦霜定睛一看,上書:我非夏日何須畏,君似清風不肯來。寫完後易文看了半晌擲了筆,似乎這纔看見垂首立在一旁的秦霜,他於靜默之中注視着她,道:“覺得這畫如何?”
秦霜咬着脣沉默了一瞬,道:“很好。”
易文點點頭,仍是看着她,又道:“這字呢?”他的目光如炬灼的秦霜如芒在背。
秦霜道:“也很好。”
“哼。”易文冷笑了一聲。“秦霜,”他皺着眉上前一步低頭看着她,他本比她高出許多,這樣的姿態更加顯得他的一雙眼睛深沉璀璨,“我非夏日何須畏?君似清風不肯來?”
秦霜被他上前的身形逼的後退,她睫毛微顫避開他灼人的目光,噎喻着道:“我……”
“易先生,吃飯啦,飯已經快冷了!”門外突然傳來張嬸的聲音,秦霜如獲大赦,立即道:“師父,張嬸叫你……”
易文恍若未聞,仍牢牢盯着她,半晌纔對外面道:“張嬸,你不用等我了,我和秦霜還有事要說。”
張嬸一聽在外面咕嚕道:“秦霜也在裡面,難怪找了半天沒看見人。”又對裡面叫道:“那我放鍋裡熱着,你們忙完了記得吃。”
張嬸走了,秦霜不解地望着他,想不出他還有什麼需要自己做的。易文擡眉掃她一眼見她呆愣愣地站在那裡,心中怒意不由更甚。他環顧了一下四周,淡淡道:“這裡的書架很長時間沒整理了,你先整理一下吧。”
秦霜看了他一眼便真低着頭拿起幹抹布去整理書架了。
時間緩緩流逝,秦霜一本本書擦過去才擦了半面書架,已經覺得這是一個十足的體力活。她停下來用袖子擦擦臉上的汗又繼續,書籍不能沾水要用幹抹布除灰,可這裡的書大多都積了一層不薄的灰,抹布一抹灰塵飛揚,秦霜時不時會嗆咳出聲。易文聽到咳聲從案上擡起頭來望着她。他本想讓她停下來出去的,可是心中對她故意躲避自己的怒氣還沒消,故而也只是看她一眼便又移開了眼。
秦霜卻沒有看到這些,她仍然專心地打掃着。突然安靜的室內傳來一聲奇異的響動,這一聲響動引得易文不得不重新擡起頭來看她。秦霜早上沒有吃早飯空着肚子整理書架,剛纔的響動就是從她空空如也的肚子裡傳出來的。她敏銳地感知到易文正在望着她,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過頭來。
易文聽到這一聲抗議,心中對她的惱怒早就消失了,只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道:“餓了?怎麼不開口?”
秦霜低着頭,突然她擡起頭直視着易文,答非所問道:“師父,我是你的徒弟。”
易文一愣,隨即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目光由淺而深掃量着她的臉道:“那又怎樣?”
見易文的態度,她卻已經下定決心把該說的話都早些說出口,她又道:“我活在世上受過許多**和白眼,如今我不想挑戰世俗,我只想安安靜靜地生活。”
她話中的意思再明白不過,易文的臉頓時如寒潭一般。他不動聲色地看着她,半晌才從椅中起身行至她面前,居高臨下地逼視着她,沉聲道:“你只說你有沒有喜歡我?”
秦霜被他逼至身前只得惶惶後退,突然她的後背抵到一方硬物,她已經背靠書架了,她垂眸他顧並不答話。
“嗯?”易文仍是看着她,沒有後退的意思。秦霜突然神情一硬,冷聲道:“沒有。”
易文稍稍一怔,繼而他嘴角浮出一絲笑意。嗯,很好。他退了開來審視着她,神情夠冷,語氣也夠淡漠。可易文畢竟是易文,她的破綻他已經看在眼裡。
他輕輕一笑,心情竟還有點愉悅。他道:“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吃飯。”
秦霜稀裡糊塗地退出房門,去廚房填飽肚子。她不明白易文爲什麼會發笑,正如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喜歡易文。她坐在廚房的凳子上,想她來到安南山上的點點滴滴,她對易文是敬重的,同時還有一點點怕,要說喜歡實在是太過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