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笙歌上劍山捶人這件事,是在秋天,冬天的時候便已經傳遍了整個世間。
那個時候世間還沒有下雪,哪怕一場。
道門一脈的修士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自然覺得很是解氣,這劍士一脈自從那位李昌谷也成爲一位劍仙之後,整個劍士一脈,風光一時無兩,此刻有人讓那位劍山掌教嘗過一場大敗,自然是大快人心的時候,之前有很多修士覺得葉笙歌的身份是給道門修士抹黑,但是在這一次事情之後,便有很多人,便有了不同的想法。
葉笙歌是道門弟子,又是葉聖的子嗣,這一點不用說,以後葉笙歌不管如何都不會站在妖族那邊,那麼便是說,這位道門天驕,即便身體裡有一半的妖族血液,但整個人還是心向人族,既然如此,爲何不能容她?
有了這個想法,很多之前心中有疙瘩的修士都能解開了,只是還會有好些固執的人,不會這麼想而已。
……
……
山上的修士是怎麼想,這不關山下的百姓的時候,百姓們要過的日子,就是春夏秋冬四個字。
一年又一年。
在山河西邊,有個小鎮在樑溪境內的邊陲小國裡,這座小鎮叫做秋風鎮。
鎮子不大,只有數百戶人家,與世隔絕,便幾乎說的就是這座小鎮。
小鎮裡有隻有一座酒樓,平日裡很普通,但是在半年前開始,這座酒樓裡便不太普通了。
因爲這裡來了個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來到這裡之後,一開始便做了一件事,那便是在小鎮的西邊買了一座小院,然後在那裡待了幾日之後,就開始在河裡釣魚。
釣了幾天魚之後,這個年輕人第一次走進那座酒樓,在那座酒樓裡吃了一次東西。
等到日落的時候,他拉住那個掌櫃的,和他說了好些話,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反正那個掌櫃最開始一臉木然,最後卻是點了點頭。
於是從第二日開始,這座酒樓裡便多了一位說書先生,不是別人,就是那個年輕人。
那個年輕人看着臉生,但是看着便有書卷之氣,當他開始在這裡說書開始,這座酒樓的生意便越發火紅了,那個掌櫃的眉開眼笑,這掙錢的生意,沒有說是嫌棄這錢來得多的。
又是一日夕陽西下。
年輕人在酒樓裡等着客人散盡,然後在酒樓掌櫃的那裡拿到當天的銀子,出酒樓的時候,順手給了那小二些散碎銀子。
然後路過街道里的某處包子鋪,買了好幾個包子,自己咬了一個,剩下的都給了守在某條小巷巷口的老黃狗。
年輕人慢悠悠的在另外的酒鋪子裡打了些酒,這纔回到之前的那座小院裡。
走進院子裡,年輕人坐到那竹椅上,看着那快要散去的晚霞,然後整個人都極爲放鬆。
他取出腰間的酒葫蘆,喝了幾口酒,然後開始哼着某支小曲。
看着就真像是某個落榜之後的讀書人,窮途末路,說書爲生,偏偏心裡還有讀書人的骨氣,
看着便十分頹唐。
只是這種事情,誰也幫不了他,畢竟都是自己的選擇。
這個年輕人喝完了酒,差不多便是晚霞已經沒了的光景,只有一片夜色。
月光今日心情不好,所以拉了黑雲遮臉,人間倒是沒有機會看到了。
星星倒是零散的掛在夜空上。
星光一如既往。
年輕人忽然站起身來。
因爲小院門口出現了個白裙女子。
這個女子的面容生的十分漂亮,讓人看了,便覺着心裡有春水盪漾。
偏偏這個年輕人不是這般想的,他只是看了一眼之後,便收回了視線。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詢問一番,不可能是什麼罪過。
那個白裙女子推開本來已經關上的門,走進院子裡,看着那個年輕人,說道:“我要找的人,不可能找不到,所以你只要不是死了,都不可能不被找到。”
年輕人苦笑道:“我知道你能找到我,但是我問的是你爲什麼要找我。”
我能找到你,和我要找到你是兩種情況,不能混爲一談。
那個白裙女子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繼續說道:“我去了一趟劍山,沒有做什麼大事,就是把吳山河捶了一頓。”
天底下穿白裙的女子很多,但是能上劍山的,一定不多,只能是葉笙歌。
而葉笙歌要費心去找的年輕人也只能是那個李扶搖。
葉笙歌看了李扶搖一眼,然後說道:“我不太喜歡他,又聽了些事情,所以就去捶了他一頓,你覺得怎麼樣。”
“雖然這樣不太好,但是我真的覺得還不錯。”李扶搖摸了摸自己的鼻頭,他自然也能想到葉笙歌這樣做是爲了他。
葉笙歌繼續說道:“我下山的時候,甚至還和吳山河打了個賭,說了等我下次見你的時候,你就一定是個春秋境了。”
“但是現在你讓我輸了。”
李扶搖揉了揉臉頰,“對不住,我這些日子沒有怎麼練劍,所以差點意思。”
“你在這裡做什麼?”
李扶搖站起身,把唯一的那把竹椅讓給了葉笙歌,葉笙歌也不客氣,走過去便坐下了,她問道:“我覺得你不會這樣便開始陷入自己懷疑,那你來這裡做什麼?”
“釣魚說書,我覺得有意思。”
“有意思?”
李扶搖想了想,“這讓我想到了我在白魚鎮過的日子,只是我釣魚的水平不高,這好些日子了,也沒有釣起來一條。”
葉笙歌說道:“我的技術還行,我教你。”
“我也想聽聽你說書。”
李扶搖訝異道:“你要在這裡住下?”
“不可以?”
葉笙歌神情還是那般平靜。
李扶搖說道:“我就是想不到你爲什麼要在這裡呆着,你要是願意,也沒事,但是你要待多久。”
“等到你春秋爲止,然後你陪我去佛土。”
“去佛土幹什麼?”
“看燈籠。”
李扶搖捂着額頭,“爲什麼要我陪你去。”
“因爲你讓我輸了。”
女人不願意講道理,所以她們往往很快講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