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載寧離開米國迴歸國內,距今已逾半個世紀之久,這期間歷經戰事、經濟危機等多種磨難,金家幾代人爲了發展公司,花費多少心血、克服幾多艱難,不難想象。爲了完成區區一句遺命,幾十年不遺餘力尋覓師傅後人,查訪到他,確認宇文山的身份後,一紙協議就要讓出金家幾代人幾十年心血的大部分,足見金家人之仁義和重言諾。這些更堅定了宇文山卻之不受的決心。
宇文山擡起頭,面對老師兄懇切的目光,正色道:“師兄,請恕師弟難以從命!……”
“小師弟!你……你難道要讓我做一個言而無信、不仁不義之人嗎?”宇文山的拒絕讓金清仁非常激動,花白的鬍子直抖,聲音也不由地提高很多。
金遺民非常擔心爺爺的身體,他一邊扶住老爺子的身體,幫他順氣,一邊誠懇地對宇文山說:“師叔祖,您就接受吧!我金家先人一直把這份遺命當作傳家祖訓,歷代銘記,不敢或忘!你不要……有所顧忌,我金家主脈完成先祖遺命奉爲夙願,更加絕無二心!”
金遺民態度之誠懇,與老師兄金清仁一般無二,宇文山完全相信他們出於真心。否則,只需不告訴他即可,沒必要費如此周折。這讓他更加頭疼。
宇文山看着這祖孫二人,老師兄情緒激動,鬍子直抖,滿臉急切之色;金遺民一邊關切地給老師兄撫弄後背,爲他順氣,一邊也是充滿期盼地看着他。金家祖孫的表現,宇文山看在眼裡,既感動又無奈。
其實金清仁祖孫更加敬佩宇文山的爲人。說實話,面對如此巨大的財富,不是誰都能做到淡然處之,屢受饋贈而堅辭不受。絕對大多數人應該是欣喜如狂,立馬接受,生怕錯過纔對。宇文山年紀輕輕,面對鉅額財富,不爲所動,由不得他們不佩服。但金家幾代人的夙願在前,遺命不敢違,此時他們更希望宇文山放下堅持,接受他們的安排。
“師兄、遺民”宇文山整理一下思路,開口說道:“這比財富,我不能接受……”看到老師兄又要開口駁斥,宇文山忙搶着說道:“師兄您先別急,聽我把話說完。首先,這些財富是你們金家幾代人費盡心血打拼出來,我不可能不勞而獲,直接接受,否則,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其次,我現在沒有管理這些財富的能力,放在我手裡,要麼讓你們代爲管理,要麼說不定很快就會敗掉。與其這樣,還不如維持原狀,繼續由你們經營更好。第三,我現在也有自己的事業,並不缺錢用……”
“師叔祖,您不缺錢我知道,……我們可以繼續幫您經營這份產業。我只求您接受它,達成我金家幾代人的夙願……”沒等宇文山再多說,金遺民打斷他,開口說道,表情誠懇之至。
宇文山頭大如鬥,不得不耍賴皮道:“這樣吧,這份文件我們還是不籤吧。我口頭接受這筆財富,並委託你們繼續代我經營,有需要的時候,我再跟你們開口,怎樣?”
金清仁祖孫面面相覷,一陣無語:你這不是耍賴皮嗎?
“小師弟,你……你……”金清仁忍不住開口,又找不到合適的語言形容宇文山,自覺憋屈得難受。
“師兄,我和師兄一家一見如故,向後彼此扶持、共同發展即可,沒必要在乎這些身外之物,對不對?”宇文山繼續開導自己的老師兄。
“小師弟,互相扶持沒有問題,可……”
宇文山實在有些受不了了,光棍地說道:“師兄,您就別再逼我了!……如果您再逼我籤這份協議,那您先代表金家籤一份接受我轉贈回去的協議吧!這樣,你們金家先人的遺願也算達成了!”
“小師弟!”這種奇葩的解決辦法,聽在金清仁的耳中,讓他苦笑不得,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住:“你……你這不是胡鬧嗎?”他怎麼可能去幹這種事,那無異於貪得無厭,視先人的遺命如兒戲!如果做了,他都沒臉去見地下的先人。
金遺民同樣哭笑不得,他無語地看着宇文山那副“愛咋咋地”的樣子,同時卻更加願意親近自己的這個小師叔祖了。一直以來,宇文山在他面前都是一副成熟穩重形象,讓他一度忘記了他的真實年紀。而現在的這副樣子,纔有了一些少年人的影子,不但沒有給他減分,反而感覺更加生動,令人願意親近。
宇文山堅辭不受,連反贈回來的話都說了,老師兄金清仁也沒有了辦法。他沉默了一會,心下有了計較,正色對宇文山說道:“我金家原本就是師傅的家奴,奉師傅爲家主。師弟你作爲入室弟子,繼承了師傅的衣鉢,那你也繼承師傅的家主之位吧,我金家奉你爲主!這樣,我金家繼續代爲你打理資產,也就不用籤那些勞什子的文件了!而我金家任由家主你驅使,絕無二心!”
老師兄的話,讓宇文山一陣懵逼:這都是些什麼呀,啥年代了,什麼家主不家主的?
“師兄,這不行……”
“小師弟”宇文山剛想拒絕,金清仁就正色打斷了他:“如果你不願意當這個家主,就是瞧不上我金家人!那說不得,你就把那份協議簽了吧!”
金遺民也兩眼放光,一臉期待地看着宇文山。他調查過宇文山,對他自然十分了解。宇文山以弱冠之年白手起家,短短的時間內,打拼出諾大的產業,商業能力堪稱驚豔。還有他的一身高絕功夫,精通多項技藝,如音樂、美術、古玩等都甄於完美,更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說能起死回生都不爲過。更難得的是他的人品,沉穩有度、仗義輕財。如果他真成了金家的家主,以他的個性,對金家的業務不會多加干涉,但以他的能力,卻能保金家向後幾十年的繁榮昌盛。而且,成爲家主,也同時解決了股份的問題。按照宇文山前面堅辭不受的樣子,這可能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其實,老師兄金清仁也是看清了這一點,纔有瞭如此的提議。
宇文山今天見到的怪事還真的多,一個老太爺一樣的人、一個超大集團公司的領軍人物,竟然滿臉熱切地想給自己找一個主子!而這個主子還狗血地着落在自己頭上。
看出宇文山的糾結,金遺民“不懷好意”地說:“師叔祖,我爺爺說的對,要麼你繼承祖師爺的家主之位,成爲新任家主;要麼你就簽了那份協議!……另外,成爲家主,公司的事你也不用多做,自然有我父親和我爲您代勞!”
說完這些,金遺民隱去玩笑之態,正色道:“金家任由家主驅使,絕無二話!”說完直接在宇文山面前長揖到地。
老師兄也跟上,站起來對宇文山行了抱拳禮:“見過家主!”
宇文山直接蒙了:這兩人在幹什麼?我是誰?我在哪裡?這什麼年代?
反應過來的宇文山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他後悔自己跟金遺民過來了,太失策了!一不小心成了一個大家族的家主!連族人的禮都在懵懂下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