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正傳 281、醉飲世間穿腸藥(下)
僅僅是韓紫英與丹霞生,不少崑崙同道都趕到烏由,赫有名的前輩高人,風君子在醫院昏迷不醒,他們不能去打擾風君子的家人,唯一在崑崙立道場的就是白少流,坐懷山莊當然要好生接待。這些人一到烏由都去了醫院,顧影包下了醫院對面的一座酒店,供諸位前來探視守候的同道隨時休息落腳,但大家並不在酒店中老實呆着。
有人會和坐懷山莊打招呼,小白沒空的話就與顧影知會,比如逍遙派掌門葉銘、軒轅派掌門凡夫子、忘情宮大弟子云中仙等等,這些人小白以前都沒見過。還有聽濤山莊莊主宇文樹、終南派掌門登峰、孤雲門掌門緋寒、九林禪院住持法源、正一門太上護法和曦、西崑崙妙羽門掌門羽靈等等,這些人小白認識或有過一面之緣。
有一些人來到烏由有自己的事情,比如緋焱一到烏由就去找風君子受傷時在場的尚雲飛算賬,卻被九林禪院神僧法源勸阻,法源對她說:“公子尚未轉醒,暫勿再生他事。”緋焱一聽也對,就回醫院守着了。法源勸阻了去勢洶洶的緋焱,他自己卻去找尚雲飛質問,結果也未能怎樣。
又比如忘情宮大弟子云中仙,她是奉風君子的師父天月大師的命令下山的,不僅是來探望,而且奉命截住私自遛下山的忘情宮弟子火神兒。火神兒當天夜裡就偷偷下山了,天月大師立刻命雲中仙直往烏由等火神兒,是雲中仙第一個趕到海濱棧橋見到了赤瑤與暈厥的阿芙忒娜。
雲中仙果然在烏由截住了火神兒,對她說:“公子此番受難乃是自取,就算天師在眼前也不能阻止,惡靈已受懲。天師讓你勿歸罪於他人,亦勿責阿芙忒娜。”性情暴烈的火神兒不生事了,但沒有立刻離開烏由,也與雲中仙一起等着風君子醒來。
這些人都是在當天凌晨或與早上就趕到的,因爲天刑墨玉一碎,風君子恢復神識只有一日時間。可想而知顧影有多忙!連清塵聞訊也從白蓮山趕來,多少還能幫着顧影處理坐懷山莊的一些雜事。
天下高人前輩雲集烏由,此時就能看出風君子的人望與影響,大宗師地稱號不是他自己寫在腦門上的,連教廷都派了使者前來象徵性的慰問與探視。如果不是梅野石與張榮道率領了一批崑崙高人前往西北大漠。今天趕到的人恐怕會多一倍不止。於蒼梧無法親來,命在烏由的門人蒼檀代爲探視。至於梅野石卻一直沒露面,但三夢宗總管、他的道侶韓紫英來的很快。
爲什麼只有顧影在醫院內外忙前忙後招呼?風君子一直不醒,衆位高人當然要找把他送進醫院的白少流詢問,可是找不到小白,只能是顧影出面接待。但大家是來看風君子的,顧影既代表不了風君子也不便去打擾蕭雲衣,幸虧有韓紫英與雲中仙。以風仙師傳人的身份向各位高人致謝,幫助顧影把各種事務處理地十分妥帖。
白少流哪裡去了?他被警察連夜帶走做筆錄去了,而且這位警察職務還挺高,就是烏由警察局副局長常武。
小白把風君子送進醫院,立刻就給他家打了電話。蕭雲衣很快就趕到了。接着蕭正容夫妻倆也來了。然後常武與夫人林真真也到了醫院,這幾撥人幾乎是前後腳。老公本來在書房裡上網。莫名其妙就不見了。等再見到的時候,已經身受重傷被人送到的急救室。蕭雲衣是既揪心又震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到公園去練功,老遠看見棧橋那邊站了一個人,一條黑影突然從橋欄邊竄出來到了那人背後,然後那人就倒下了。……我覺得那背影很熟,趕緊過去一看,果然是風先生,就把他送到醫院來了。”這是小白對蕭雲衣的解釋。
“哥,風君子會不會有事?”蕭雲衣緊緊攥着蕭正容的胳膊,帶着哭腔問道。
蕭正容一臉凝重:“幸虧救治及時,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云云,這麼冷的天風君子大半夜到公園裡幹什麼?”
蕭雲衣:“我不知道啊,他在書房上網,我在臥室看電視,一點都知道他什麼時候出去的。”
這時常武的在小白身後問道:“白少流,你這麼晚去那種地方幹什麼?”
白少流:“我去練功,我經常在晚上到濱海公園練功,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現在正好是數九天,蕭正容師父知道地。”
蕭正容看了小白一眼有疑惑之色,但還是對常武點了點頭,常武又問蕭雲衣:“風君子身上少了什麼東西?”
蕭雲衣:“沒有啊,他沒帶什麼出去,就拿走了書房裡的一把如意,那如意現在還拿着呢,醫生掰不開他的手。……哥
子真的沒事嗎?”她有天生陰眼,還會一種獨門奇術夠輕易分辨出一個人是昏迷還是清醒着故意不睜眼,但這些手段對風君子無效,只能着急擔心。
蕭正容拍着她的肩頭安慰道:“沒事地,現在應該已經沒事了,不要擔心。”
常武職業性地皺眉道:“看來這是一起有預謀地兇殺,兇手找了個藉口悄悄把風君子約到公園,突然下手。……蕭雲衣,我要查你家的電話記錄和風君子地通訊記錄。”
蕭雲衣:“風君子是個與世無爭地書生,誰會這樣害他?”
林真真低頭道:“這不好說,他得罪的人可不少,最近就招惹了大名鼎鼎地尚雲飛,說起來這件事我也參與了。”
蕭雲衣柳眉一樹:“招惹?我老公實話實說而已!我們就是好惹的嗎?敢這麼下手暗算,哥!……”言下之意是要和蕭正容一起去找人算賬。
蕭正容安慰道:“彆着急,事實到底怎樣等風君子醒來問問不就知道了?凡事要講證據,這是刑事案件,首先應該警方處理。你放心,不管是誰下的手。都是絕對跑不掉的。”
提到警方,這裡就有兩個警察,常武與蕭正容的夫人袁曉霞都是。常武對小白道:“白少流,你是案發現場的第一目擊證人,請你跟我到附近的派出所一趟,做個筆錄好進入立案程序。我不是不相信你地話,但是警方需要案發時的所有細節。”
袁曉霞:“常局,我也一起去,你問話我做筆錄,同時派分局的人勘察現場。……正容。風君子醒了立刻通知我們。”
就這樣,小白被警察帶走了。附近濱海派出所的值班民警見市局的常局長深夜帶了個報案人親自光臨,而且報案人是“烏由第一高手”白少流,嚇了一跳,不知自己的轄區發生了什麼大事情?趕緊打電話把所長從被窩裡叫來了,那是一頓忙碌。
常武借了一件問訊室親自問話,袁曉霞做筆錄。小白對案發經過的描述純粹是瞎掰,那種情況下世上有誰能傷得了風君子?除了風君子自己!但是已經撒謊了。就只能繼續把謊話圓下去,比如小白對“兇手”的描述是:個子在一米七左右,留着小平頭,身材不胖不瘦動作很矯健,因爲夜太黑離的太遠。只看見了背影沒有看清正臉。
問來問去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倒是把聞訊趕來偷聽地若干崑崙修行高人給聽糊塗了。還好當時現場還有赤瑤。顧影將諸位先後趕到高人召集在醫院對面的酒店會議廳,讓赤瑤轉述了事情的詳細經過。衆人這才恍然大悟。也明白了風君子爲什麼要大罵尚雲飛。
修行高人們明白了可常武不知道啊,問到最後常武示意袁曉霞不要再做筆錄。點了一根菸以聊天的口吻說:“白少流,按正常的邏輯,可以基本排除你的作案嫌疑。我知道你控制了黑龍幫與河洛集團,在烏由黑白兩道的影響都很大,你知道最近烏由有什麼異常嗎?”
白少流:“烏由就要開大會了,風聲比嚴打還緊,有很多生意都沒法正常做了,你說還有比這個更異常的嗎?”
常武無奈搖頭:“不要說這個,你與風君子很熟,他最近得罪過什麼人,有什麼人企圖對他不利,你聽到過什麼風聲嗎?”
最近有什麼人企圖對風君子不利?據小白所知這樣地人可太多了,一車皮都拉不完,但全與此事無關。聽見這句話小白的第一反應的就想到尚雲飛,不僅是因爲在醫院裡林真真提到了尚雲飛,風君子在進醫院之前明明白白告訴小白:“收拾他?要我去嗎?你去收拾他才順理成章!該怎麼辦去找顧影商量,我囑咐過她,在我出院之前,你們先把尚雲飛送進去。”
想到這裡小白對常武道:“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想起來一件事,前段時間風先生找過我們河洛集團的一位董事,你認識的,就是顧影,託她調查什麼東西。……我能不能打個電話?”
常武:“可以,你用我地手機。”
小白撥通了顧影地手機:“顧影,我是小白,你先聽我說!風先生最近找過你嗎?他是不是要你調查過什麼人?”
顧影地聲音很焦急:“你終於聯繫我了,風先生還沒醒,很多前輩都來了。……風先生確實私下找過我,給了我一份材料要我查一個人,在電話裡說方便嗎?”看來她身邊有不少崑崙修行人。
白少流想了想道:“沒關係,說出來。”
顧影:“那份材料上都是關於尚雲飛不法行爲的猜測還有調查地線索,讓我交代黑龍幫秘密調查,沒有查實之前不要走漏風聲。就是前不久
,當時你不在烏由,今天聽說風先生出事了,我正想呢。”
白少流:“有查實的嗎?”
顧影:“風先生地猜測大多驚世駭俗,線索很難查證,只有一項最不起眼的罪名被證實。尚雲飛曾指使南大科技下屬的一個技術服務公司虛構業務,打入資金形成報表業績。”
白少流:“他當時真的把資金打進來了嗎?南大科技已經破產退市了,如果是這樣,很難有確鑿證據定罪。”白少流經過這兩年的歷練,對資本運作也有所瞭解。
顧影:“這件事本身當然很難定尚雲飛的罪,但是虛構業務總有痕跡。他們當時虛開了六千萬的增值稅發票,根據志虛國的法律這可是重罪!……劉佩風找到南大科技前董事長洪雲升,用了點手段,洪雲升就全交待了,不僅有口供,還有沒銷燬地材料,人證物證都有。老劉前天剛搞定,昨天晚上才把材料交給我。”
小白在電話裡說了一句稍等,轉頭對常武道:“你們聽明白了嗎?風先生最近在搞尚雲飛的黑材料,託顧影和黑龍幫找證據。顧影手頭有一份尚雲飛指使下屬公司虛開鉅額增值稅發票的證據。”
常武一按桌子站了起來:“原來如此,你叫顧影趕緊把那份材料送來,路上注意安全。”
小白在電話裡道:“顧影,你留一份掃描副本,把材料送到濱海派出所,找常局長。”
顧影:“現在?材料在坐懷山莊,我這就取來送去,你等一會兒。我這裡暫時有點忙有點亂。”
小白掛斷電話,顧影去坐懷山莊取材料。常武提醒顧影路上小心,因爲風君子已經出事了,但小白清楚現在的烏由誰也不敢亂動。天下高人云集,顧影身邊的人肯定知道了。再說這派出所在崑崙高人的大神通面前也不是銅牆鐵壁。發生了什麼也有不少人能知道。坐懷山莊有尚雲飛罪證的消息肯定會立刻傳開。
尚雲飛有再大的神通、再多的手段,在此時的烏由也不可能有辦法去消滅證據。就算逃離烏由恐怕也會被人截回來。風君子在病牀上昏迷不醒看似什麼都不知道。但發生地事情分明是在告訴尚雲飛——有人要來收拾你,而你。只能老老實實等着!
顧影是和劉佩風一起來的,當然來的人不止他們兩個,小白的神識能感應到十幾處微弱的神氣波動,連天上都有好幾個人,只是這些人沒有進派出所而已。賬冊材料有半指厚的一摞,其中還有洪雲升的“口供”。
常武翻看了一下,瞅着劉佩風道:“老劉啊,私設公堂是違法的,黑道也終究沒有前途。”
劉佩風笑:“常局長,您這話怎麼說地?我如今已經是個正經的生意人,還打算競選烏由參議員呢!”
常武也笑:“正經生意人?你用了什麼手段,讓洪雲升就乖乖將這些罪行都招了?”
劉佩風:“這次你可誤會了,那洪雲升得了一種怪病,一聽見脆點的響聲就小便失禁尿褲子,這兩年被折磨的生不如死。顧小姐要我轉告他,只要把證據交出來對警方說實話,就一定能找來高人治他的病,我一邊轉告一邊敲玻璃,洪雲升立馬就交待了。”
袁曉霞看着洪雲升地口供提醒:“常局,我建議立刻拘留洪雲升問訊,也是把他保護起來。”
劉佩風插話:“你們要找洪雲升?我早就想到了,所以特意派人把他從家裡請走好吃好喝好招待保護起來,現在就能讓人把他送來。”
常武苦笑:“只要你把人送來,我就暫不追究你,不要送到這裡,把人送到甘泉分局去,我會安排地。”
袁曉霞已經看完了洪雲升地口供,又翻了翻材料,皺眉道:“常局,憑這些材料,程序上可以批捕,但是尚雲飛這種身份的人,有地是辦法在法庭上脫罪,甚至想正式抓他都難。”
這時顧影說話了:“只要警方能批捕審訊,白少流和我可以保證他不能耍別地手段。”她說話爲什麼這麼有底氣?顯然是來的路上各位崑崙前輩高人對她說過些什麼。
常武眼中有不易察覺地悵然之色,微嘆一口氣道:“無論如何,我會盡力而爲的,此事暫且不要對外聲張。……謝謝配合,你們可以回去了,要注意隨時保持聯繫,我也會隨時再找你們的。”
白少流告辭之前特意說了一句話:“如果警方真要對尚雲飛採取行動,最好叫上我一起,尚雲飛身邊的保鏢身手可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