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聯合調查組本部。
正值飯點,餐廳人來人往,東京的支援昨天晚上就到了,爲了保持隊伍的純潔性,全部是從大阪,神戶這些地方抽調的人,調查組加上打雜的文員在內,規模已經來到了一百人。
將酒店作爲本部無疑很合適,餐廳、會議室、住房、車庫這些都是現成的,吃喝拉撒工作全能在此解決。
衣服有人洗,衛生也有人打掃。
當然,現在工作人員每天上下班出入的時候都得被搜身,以防夾帶。
平野浩二此刻也在吃早餐,手裡還拿了份今天早上的報紙邊吃邊看。
“平野君你說的對,昨天晚上無論是電話還是信件,針對警方的舉報還真不少。”龜田衝拿着一封信走到正吃早餐的平野浩二身邊坐下,遞給他說道:“你看看這封信,我特意挑選出來的,覺得很適合重點調查。”
“龜田君吃了嗎?”平野浩二擦了擦手接過信,一邊隨口關心了一句。
龜田衝直接把他面前的早餐挪到了自己跟前,笑着回道:“現在吃。”
平野浩二笑着搖搖頭,拆開信封拿出信件看了起來,臉色逐漸嚴肅。
這封舉報信是安倍太太寫的。
她在信中隱瞞了自己和丈夫聯合起來給宮下直右下套的事實,只說是自己一時不檢點和宮下直右勾搭上牀並懷孕,後被丈夫捉姦在牀,以宮下直右幫他升職爲條件不予追究此事。
但沒想到宮下直右根本沒準備信守承諾,而指使北海道警察本部刑事部搜查三課一系系長米倉翔太對她丈夫進行栽贓陷害將其抓走,並且還聲稱一定會讓自己的丈夫死在監獄中。
安倍太太說自己出軌只是一時糊塗追求刺激,但和丈夫多年的感情做不得假,根本沒想過要破壞現在穩定的婚姻和生活,她無法眼睜睜看着丈夫被姦夫所害,可奈何宮下直右是市長宮下廣克的私生子,她雖然想挽救自己丈夫,但卻勢單力薄無可奈何。
所以只能請求調查組還她丈夫一個清白,救救她那含冤入獄的丈夫。
這件事下能牽扯到警方,上能牽扯到市長,下限上限都有,作爲撕開北海道腐敗網的突破口無疑很合適。
“馬上聯繫上舉報人,安排人把她保護起來,同時進一步當面詢問細節記錄在案。”平野浩二立刻說道。
“我已經讓人去做了。”龜田衝話音落下又說道:“刀疤臉三人的身份確定了,是本地一個大型暴力團堂本組的正式成員,不過就在剛剛派去請堂本組組長問話的下屬報告稱其早上在家中切腹了,警察已經到現場。”
“快準狠,這纔多久,都死了多少人了?這是生害怕我們查出點什麼來啊。”平野浩二嘆了口氣感慨道。
餐廳雖然也裝了竊聽器,但早餐時間人太多了,聲音嘈雜,所以警察本部技術課並沒有聽見兩人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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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安倍太太自從昨晚將舉報信投遞出去後就忐忑不安,晚上幾次被噩夢驚醒,夢見自己的舉報信出現在宮下直右手裡,讓她徹夜難眠。
甚至有些後悔自己一時衝動。
所以一大早就起來了,隨便弄了一點早飯吃,雖然她自己並沒有什麼胃口,但總得爲肚子裡的孩子考慮。
吃飯的時候她也走神,手裡的勺子無意識舀着碗裡的粥往嘴巴里送。
“叮鈴鈴!叮鈴鈴!”
突然響起的門鈴聲嚇得她一個哆嗦將勺子掉在了地上,驚慌失措的站起來左顧右盼,最後衝進廚房拿了一把水果刀緊張兮兮的走到門口,聲音乾澀顫抖的問道:“誰……什麼人?”
她努力通過貓眼往外面看,看見外面有四五道人影,男男女女都有。
“安倍太太你好,我們是調查組的人,組長看了你的舉報信,所以派我們前來爲你提供保護,以及進一步瞭解情況。”門外一共有三男兩女五個人,領頭的青年語氣溫和的說道。
調查組人數暴增,平野浩二爲了方便管理,基於這些人原本的身份職務進行整編,重給了他們內部職位。
除了文職人員外,外勤人員十個人爲一系,兩個系組成一個課,由調查組的另外四名核心人員直接領導。
聽見是調查組的人,安倍太太並沒有放鬆警惕,而是說道:“你們憑什麼證明你們的身份?有證件嗎?”
“當然。”爲首的系長拿出了證件放在貓眼的位置上,“你能看清嗎?”
安倍太太透過貓眼看去,仔細辯解了一番後才鬆了口氣,把水果刀放在玄關櫃的格子上,然後打開了門。
“實在不好意思,我現宛如驚弓之鳥,希望理解下,諸位請進吧。”
“打擾了。”系長帶着四名下屬鞠躬行禮後,在門口脫了鞋依次入內。
等五人在沙發上坐下,安倍太太給他們各倒了一杯水,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家裡沒茶葉了,很抱歉。”
“白水即可,多謝太太。”系長微微一笑,隨後示意她坐下,再次做了個自我介紹,“我叫宮內次郎,警部銜,就職於京都警察本部刑事部,目前剛進入調查組搜查二課擔任二繫系長一職,主要負責您丈夫的案子。”
“嗨!感謝調查組,感謝宮內警部的到來,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可憐的丈夫,他是被冤枉的啊!”安倍太太的眼淚瞬間決提,嚎啕大哭的說道。
你丈夫確實挺可憐的,老婆出軌懷了姦夫的孩子,自己威脅姦夫不成還反被栽贓陷害送進了監獄裡等死。
面對痛哭流涕的安倍太太,宮內次郎內心沒什麼波動,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態度,“安倍太太放心,只要你所言屬實,那我們一定會還你丈夫一個清白,並將害他的人繩之以法。”
“絕對屬實,絕對屬實!”安倍太太連連保證,語氣斬釘截鐵的說道。
宮內次郎微微點頭,接着又問了一句,“你說宮下直右是宮下廣克市長的私生子,這點有什麼證據嗎?”
“沒有。”安倍太太搖頭,隨後又補充道:“但這件事札幌官場和商場幾乎人盡皆知,市長也沒澄清過。”
“方便現在給宮下直右打電話聊聊你丈夫的事嗎?”宮內次郎又道。
安倍太太頓時一愣,“啊?”
“我們想要趁他還沒反應過來留一些必要的證據。”宮內次郎拿出一支錄音筆,對安倍太太笑了笑說道。
同時也是用最簡單的方式,驗證安倍太太的檢舉內容到底是真是假。
畢竟不能排除有人會趁機給調查組下套這種可能,所以必須得慎重。
安倍太太瞬間秒懂,抿了抿嘴脣深吸一口氣點頭說道:“好,我打。”
隨後宮內次郎打開錄音筆,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安倍太太撥通了宮下直右的電話並打開免提,“宮下君。”
“太太之前給我打電話可沒有打得那麼勤,是因爲你丈夫進去後沒了顧忌嗎?也是,以後我們就不用跟以前一樣偷偷摸摸了,我想在哪兒幹你就在哪兒。”沒心沒肺的宮下直右笑呵呵的調侃道,並沒有因爲自己父親麻煩纏身就憂心忡忡,在他看來這只是些許風霜罷了,影響不到他父親。
在宮內次郎等人的旁聽下,安倍太太又羞又怒,漲紅了臉,卻也只能強行抑制住這種情緒,“宮下君,真的一定要殺了業成桑嗎?能不能饒了他的命,我終歸是有些於心不忍。”
“女人就是心軟。”宮下直右不可置否的冷哼一聲,隨後又語氣放緩了一些,“我昨晚已經說過了,從他試圖用我們的事和我們的孩子威脅我那一刻他就必須要死,我不會給自己留下一個麻煩,一時心軟會出大事!”
“可……可是……”安倍太太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焦急萬分,終於想到了該說什麼,“可是他如果出庭的時候爲了報復我們而公開一切……”
“我能把他送進去,那就能讓他老老實實走完庭審程序,這個不用你操心。”宮下直右信心十足,話音落下又不耐煩的說道:“就這樣,一切由我來處理,你只需要照顧好肚子裡的孩子就行,沒事別給我打電話。”
“嘟~嘟~嘟~”
他掛了。
安倍太太擡起頭看向宮內次郎。
“已經夠了。”宮內次郎點點頭收起錄音筆,然後又道:“太太,我們需要你配合拿到宮下直右的毛髮。”
必須得有實質證據證明宮下直右是宮下廣克的私生子才行,親子鑑定就是最好的選擇,只要分別將兩人的毛髮送檢,便能夠得到確切的結果。
“嗨!我會拿到的。”安倍太太點點頭,這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難題。
宮下直右現在對她又沒有防範。
“多謝安倍太太配合。”宮內次郎微微低頭致謝,又說道:“前期調查會秘密進行,不能驚動宮下直右,但爲你的安全考慮,我會留下一名女下屬保護你,直到結案,你可以對外稱是你的表姐妹,來照顧懷孕的你。”
一名便裝女警起身對安倍太太鞠了一躬,“今後要多多打擾太太了。”
“嗨!不打擾,不打擾,多謝宮內警部,多謝警察小姐。”安倍太太連連道謝,心裡有了更多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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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內次郎帶着另外三名下屬起身告辭,“那我們就先告辭了,等有進展和還需你配合的地方會通知你。”
“嗨!請慢走!我丈夫的事拜託諸位了!”安倍太太起身鞠躬相送。
宮內次郎鞠躬回禮後轉身離去。
回到調查組本部,他第一時間去向平野浩二和龜田衝做彙報,“我記下了安倍太太播的號碼,可以查查看是不是宮下直右的,如果是,那就可以確定她所言基本上屬實,關於宮下直右的身份,我想用他和宮下市長的頭髮送去檢測,他的倒好說,但想要宮下市長的頭髮恐怕得費點心思。”
平野浩二沒有迴應,專心致志聽着安倍太太和宮下直右的電話錄音。
聽完後吐出口氣說道:“這錄音只能證明他和安倍太太的姦情,以及被安倍業成捉姦在牀,和預謀害其性命的事,但卻沒有直接承認他是通過勾結警方用栽贓陷害的方式抓了安倍業成,想辦這種人,得嚴謹,證據鏈必須完善,讓人挑不出一絲漏洞。”
“所以還得證明安倍業成是被冤枉的,查一下那個抓人的警部,米倉翔太的資料。”龜田衝接了一句話。
宮內次郎應了一聲:“嗨!”
他們在餐廳的對話沒有被技術課竊聽到,但此時在房間裡的對話卻被技術課的監聽人員聽得清清楚楚,並拿着竊聽錄音找到了藤本貴榮上報。
“八嘎呀路!這個蠢貨!”藤本貴榮怒不可遏,沒想到宮下直右搞出這麼個幺蛾子,直接把刀送到了調查組的手裡,隨後他深吸口氣一個電話打到青山秀信辦公室,“現在來見我。”
早知道當初宮下直右纏上自己時自己還不如不拒絕他,當時幫他解決了的話,也不至於現在爆這麼個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