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部長,您找我。”
青山秀信推門而入,觀察了下藤本貴榮的臉色,判斷出對方此刻心情很惡劣,暗自琢磨起又出了什麼事。
“青山君,米倉翔太警部是你的人吧。”藤本貴榮開門見山的說道。
青山秀信連忙低下頭說道:“本部長此言差矣,我們都是您的人。”
“你聽點東西吧。”藤本貴榮對這種表態不可置否,播放了監聽錄音。
隨着錄音播放,平野浩二和龜田衝的對話清晰傳入耳中,青山秀信臉色也隨之而變得嚴肅、凝重、陰沉。
他心裡一萬匹草泥馬狂奔而過。
安倍太太爲了救丈夫向調查組求助讓他很意外,但尚能接受,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嘛,而且僅憑她的一面之詞,調查組想查到證據也很難困。
可宮下直右前腳剛把人家老公送進去,後腳就毫無防備的在電話裡承認要弄死人家老公的事,直接就給了調查組最有力的證據,哪怕只憑此還不能給他定罪,但把錄音放出去也會掀起軒然大波,進而牽連宮下廣克。
他腦子裡難道裝的都是大糞嗎?
對女人連一點防備心都沒有!
青山秀信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惱怒和煩躁說道:“本部長,這件事是我受宮下直右之託讓米倉警部去做的,跟他沒關係,我該負全責。”
“算了,我也有責任,是我把他引薦給你的。”聽見這件事是青山秀信主使的,藤本貴榮愣了一下,隨後怒氣迅速退卻,搖了搖頭,重整心情說道:“事情已經出了,當務之急是想辦法解決,不能牽連宮下市長。”
“一是設法拿回錄音,二是得給安倍夫婦做工作讓她們放棄追責,三是要提醒宮下直右,四是得告知宮下市長這件事。”青山秀信脫口而出的提出了四條建議,接着不等藤本貴榮回答就表態道:“這件事我得承擔主要責任,給我點時間,我來解決。”
這件事宮下直右必須得加錢!
“好,青山君辦事,我放心。”藤本貴榮盯着他看了會兒,點了點頭。
青山秀信鞠了一躬後轉身離去。
他腦子裡已經有了一系列計劃。
不僅要解決這個麻煩,還要藉着這個機會反過來給調查組重重一擊!
離開藤本貴榮辦公室後,他先去了頂頭上司織田武的辦公室,請他以個人名義約調查組的宮內次郎見面。
然後又回到自己辦公室叫來了米倉翔太,告知他事情的變故,讓他去提審安倍業成,用安倍太太搞定安倍業成,再用安倍業成搞定安倍太太。
最後他給宮下直右打了個電話。
“宮下君,我是青山秀信。”
“青山君,放心吧,我都已經給我爸說好了,今晚我定地方安排你們共進晚餐。”另一邊正在跟狐朋狗友打檯球的宮下直右還以爲青山秀信打電話是催這件事,主動彙報了進度。
“我要說的不是這件事。”青山秀信語氣冷冽而生硬,“你知不知道安倍太太昨晚給調查組寫了舉報信揭發你陷害安倍業成的事?她剛剛給你打電話時調查組的人就在一旁,已經全程錄音,你知不知道這代表什麼?”
“什麼!八嘎!這個賤人她怎麼能這麼做!”宮下直右聽見這話頓時又驚又怒,砸了球杆,在狐朋狗友驚疑不定的眼神中摔門而去,等到了沒人的地方後又問道:“這是真的嗎?”
“你覺得我會拿這種事跟你開玩笑嗎?宮下君,因爲你口無遮攔,給我們,給你自己和你父親都惹了一個大麻煩。”青山秀信冷哼一聲說道。
“該死!抱歉,對不起,我也沒想過她會……她明明都已經懷了我的孩子!”宮下直右既憤怒又有些難以理解,同時還惶恐不安,腦子裡亂成一團,“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他這種人只會惹事,不會解決。
因爲惹出麻煩後,不用他們自己解決,永遠都是別人給他們擦屁股。
“你管好你那張嘴,裝什麼都沒有發生,最近不要出門,我會想辦法解決,另外,我這次救你一命你覺得該怎麼算?”青山秀信淡淡的說道。
有人在前面頂着,而且似乎已經有了解決的方法,宮下直右頓時鬆了口氣,連聲說道:“青山君,大恩不言謝,我只要三個點,保證就算拼了老命也幫你儘可能多拿北海道的政府基建項目,以後你就是我親大哥!”
這回他是打心眼裡後怕和感激。
“錢不錢都無所謂,主要是宮下君這個態度讓我覺得值!”青山秀信語氣變得溫和起來,隨後又給他打了個預防針,“這件事我會告訴市長。”
“這……”宮下直右語塞,臉色的陰晴不定,有些害怕,但也清楚這件事不告訴他爸不可能,最後一咬牙說道:“還是我自己現在去告訴他吧。”
他自己親口說,挨的毒打肯定比等他爸從青山秀信那裡知道後要輕。
“也好,請轉告市長,我很期待今晚的見面。”青山秀信話音落下就直接掛斷,從這一刻起,在兩人的交往中他已經佔據了絕對強勢的地位。
作出一系列安排後,心裡的煩躁減輕了些,雙手撐着桌面吐出口氣。
他只會在幕後針對調查組,永遠不會自己露面的,哪怕等調查組功敗垂成回東京那天,也不會知道他在這其中究竟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另一邊,審訊室裡,米倉翔太等了幾分鐘後,安倍業成被押了進來。
雖然才關了一晚上,但此刻他已經被折磨得很虛弱,面無血色,看向米倉翔太的眼神充滿了恐懼和怨恨。
“坐。”米倉翔太面無表情的道。
安倍業成跌跌撞撞的坐下,聲音嘶啞的說道:“你還想對我怎麼樣?”
“安倍秘書,你有個好妻子,她爲了救你向調查組投了舉報信,舉報我們栽贓陷害,真是給我們惹了很大的麻煩,你說,我應該怎麼回報她纔好呢?”米倉翔太語氣不善的說道。
安倍業成聞言很驚詫,感動的同時也很疑惑,但很快這些念頭就被緊張和擔憂所取代,激動的吼道:“有什麼衝我來!不要動我老婆!她肚子裡壞的是宮下直右的孩子,要是你動了她,那你的主子都不會放過你!”
想保護自己老婆孩子都只能用姦夫的名義恐嚇,真是一件可悲的事。
“是嗎?你老婆懷的真是宮下直右的孩子嗎?”米倉翔太似笑非笑。
安倍業成心裡一悸,底氣不足的他只能故作鎮定,“你是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真不明白?”米倉翔太站了起來,雙手撐在桌子邊緣俯身死死的盯着安倍業成,“你老婆懷的根本不是宮下直右的種!們夫妻合夥給宮下直右做套!你說如果宮下直右知道了真相會怎麼對你老婆?我估計她肚子裡的孩子肯定是保不住。”
安倍業成頓時臉色更白了三分。
“你……你胡說!你胡說!我老婆懷的就是宮下直右的種!就是!”
“你嘴很硬啊,但我怕你老婆嘴沒那麼硬,扛不住宮下直右的折磨交代一切。”米倉翔太陰測測的威脅。
“不要!不要!”安倍業成驚慌失措的呼喊,淚如雨下,壓抑着哭聲哀求道:“不要告訴宮下直右,求求你們不要告訴他,我孩子是無辜的,我什麼都配合你們,我認罪,認罪!”
“光你認罪還不夠,你老婆可還想撈你出去呢,打電話勸勸她吧,她身邊有調查組的人,記得要讓她避着點接。”米倉翔太一屁股坐下,翹起二郎腿,把手提電話推到了他面前。
安倍業成吸了吸鼻子,嚥了口唾沫後緩緩拿起電話打給了自己老婆。
“姐,你電話響了。”
安倍太太在陽臺曬太陽,留下來保護她的女警將電話給她拿了上來。
“謝謝。”安倍太太起身接過電話道了謝,隨後接才通,“莫西莫西。”
“不客氣。”女警笑笑轉身下樓。
“妻,嗚嗚嗚……”聽着老婆那熟悉的聲音,安倍業成再次淚如雨下。
安倍太太又驚又喜,“夫你……”
“你身邊有別人嗎?”安倍業成看着米倉翔太警告的眼神,連忙問道。
安倍太太回頭看了一眼,見女警已經下樓,關上陽臺的推拉門隔絕聲音後急切的說道:“沒有,夫你現在在什麼地方,怎麼能給我打電話?”
“我還被羈押着呢,這個電話是警方讓我打的。”安倍業成語氣苦澀而無奈,隨後才說起正事,“妻你不要再跟調查組扯在一起了,也不要再管我了,否則警方會把我們合夥算計宮下直右的事情告訴他,爲了我們的孩子考慮,我們各自做點犧牲吧。”
“什麼!”安倍太太如墜冰窟,感覺一股涼氣從腳底竄上天靈蓋,警方是怎麼會知道自己和丈夫的算計的?
而且又是怎麼那麼快就知道自己給調查組投舉報信?細思極恐,她頭皮發麻,感覺眼前一片漆黑看不見。
米倉翔太從安倍業成的耳畔搶走電話說道:“安倍太太,謹記三思而後行,你以爲調查組就能把我們怎麼樣嗎?呵,天真,調查組裡面也有我們的人,現在你們只是家破人亡,再玩下去的話,可就得滿門盡滅了。”
“爲你自己考慮,也爲你肚子裡的孩子考慮,更是爲你丈夫考慮,太太你也不想你丈夫在裡面受苦吧?”
安倍太太臉色蒼白,身體如篩糠似的哆嗦,感覺世界一片灰暗,沒想到調查組裡居然也有當地警方的人。
“我……我知道了,我不會再配合調查組。”她雙眼無神的保證道。
反腐的和腐敗本身都是一夥的。
怎麼反?
她絕望了,也認命了。
米倉翔太又說道:“暫時不要讓調查組看出你的異樣,他們如果讓你做什麼就想辦法通知我,就這樣。”
說完後他直接掛斷了電話。
而同一時間,調查組本部。
“宮內警部,有電話找你。”
“好!”正在看安倍夫婦資料的宮內次郎回了一聲,起身過去接電話。
“莫西莫西,我是宮內次郎。”
“我是北海道警察本部刑事部部長織田武,希望今晚能和宮內警部共進晚餐,務必給我們雙方個機會。”
宮內次郎有些懵,沒想到織田武會邀約自己這麼個小角色,只是片刻的愣神就答應下來,“當然,這是我的榮幸,今晚幾點?在什麼地方?”
不管對方究竟出於什麼樣的原因約自己,他都覺得有必要赴約,因爲只有這樣才能瞭解對方真正的意圖。
說不定會找到新的突破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