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還有些拘謹,不過看到他很和藹的樣子,我渾身也放鬆了下來,就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身子微微前傾,避免後背碰觸到背靠。
從口袋裡摸出了自己的煙,點燃抽了,就一臉平靜的迎着蘇父的目光。
“唉,曼城勸了我好幾次戒菸了,呵呵,不過想事情的時候,還是要忍不住收一根提提神!”蘇父揉了揉揉太陽穴,衝我笑了笑,又繼續說道:“前天的事情,我聽曼城說了,呵呵,只是當時不知道情況,也沒有來得及派人就解救你們。”
我微笑了下,說道:“沒事,反正我們也沒有傷亡。”
蘇父笑了笑,看着我的目光透出幾分的深意出來,說道:“哈哈,不過趙家卻是損失慘重。嗯,我想問一下,你的身手都是你那個哥哥教的麼?”
我看着他,儘量讓自己看上去鎮定自如,點頭說道:“是的,以前暑假的時候,他教過我一段時間。”
一邊說着,我一邊想着這人是不是還對小偉哥不死心,準備繼續招攬他,現在準備從我身上下手。
蘇父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出乎意料的說了一句:“老爺子開始選定的人,應該不會錯,不過可惜了,你哥哥不準備出山,唉!”說完,他又好似無限感概的說了一句:“現在的世道,人心不古啊,真正爲義氣而活的人,不好找啦。”
我沒有吭聲,只是靜靜的聽着,抽完最後一口煙的時候,就聽到蘇父繼續說道:“明天老爺子出殯,你也一起去吧。”
我心情正平靜着,猛然聽到他的話,我立刻嚇了一跳,嗯,也不算是嚇到了,而是心理說不出的驚訝和茫然,我看着他,遲疑的問道:“我……我又沒見過老爺子,可以去麼?”
蘇父笑了笑,說道:“有我帶着,有什麼不能去的,說起來,我能混到現在,還是葉老爺子一手提拔上來的。”
我又是愣了一下,這麼說來,蘇家和葉家倒是有些淵源了,難怪蘇家會幫葉飛了,正迷惑間,蘇父又繼續道:“老爺子走之前,做了那個決定,雖然沒有讓外人插手的意思,而且這是他自己的家室……不過,受了老爺子的恩德,我也不願意看到他的遺願,到最後會慘然失敗告終,唉,說起來,他開始的時候,實在是對葉戰太過嬌寵了,纔會落到現在這個局面。”
他說的很含蓄,表露的不是很清楚,不過我心裡清楚,他再說葉家兩兄弟爭鬥的事情。
蘇父說道了最後,忽然擡眼鄭重的看着我,笑道:“既然你答應了曼城,跟我們合作,那就是自己人了,呵呵,到時候,我會依照你和曼城的預定,給你一個在平陽發展的空間。不過這之前,你還得學會怎麼去跟別人交際。明天老爺子出殯,到時候去的人不少,各界的人都有,到時候,我會跟你引見引見。”
我掩藏着內心的那絲振奮,說道:“他們會幫我麼?據我所知,平陽市的大小官員,都和青葉戰來往密切。”
蘇父猜到了我的心思,就不以爲然的擺擺手,笑道:“呵呵,那些當官的,哪個不認識幾個在道上混的,就剛纔那個書記夫人,昨天還和趙家聚餐呢,哼哼,這些都很正常,都不是關鍵,重要的是誰的勢力更強,所謂勝者爲王敗者寇,你贏了,他們自認就會擁護你。”
我有些領會的點點頭,深呼了口氣,想着明天再老爺子葬禮上露了面,估計趙家肯定會暗中盯着我,尋找機會下手,不過遂想到身邊有蘇家的老大跟着,心裡也就放鬆了許多。
該說的都說了,蘇父又跟我閒聊了幾句,隨後,就對我笑道:“今晚就住在這裡吧,呵呵,這家麻將館是我以前開的,最近纔剛剛裝修,你別將就一下吧。”
我客氣的點點頭,笑道:“沒事,我在學校還睡硬板牀呢,這環境總比學校好的多。”
蘇父欣然一笑,就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就轉身走了出去。
臨走前他給我一個門牌鑰匙,並且將瘋狗休息的房間跟我說了,最後他有些意味深長的對我說了一句:“嗯,有些事情,我出面不好看,還是你們這些後生去做比較好,好好幹吧,你資質不錯。”
我咧了咧嘴,看着走出了雅間,朝裡面走去了,沉思了片刻,這才緩了口氣,就朝瘋狗房間找去。
這裡地方不大,不過包廂也不少,詢問了下一個服務員,讓他把我領到了瘋狗的門前,我對他道了聲謝,就推門走了進去。
進去之後,看到瘋狗躺在牀上正在呼呼大睡,我走過去輕聲的叫了幾聲,將他喊醒了,就直接說道:“瘋狗哥,那天我給你的那封文件呢?”
瘋狗迷糊着眼,看到是我,下意識的問了一句:“牌局結束了?”見我應了一聲之後,就緩過神,又說道:“東西一直被我帶在身上呢。”
說罷,就站起身,從衣架上去下外套,將文件遞了過來。
我接過一看,見到封口的火漆封蠟依舊完好,微微的鬆了口氣,就跟他打了招呼:“麻煩了瘋狗哥,你休息吧,我也去睡了,明天還有正事要辦。”
見我要走,瘋狗連忙叫住了我,語氣有些凜然的說道:“耀揚,青龍不好對付,明天你小心點,不行的話,就立刻給我打電話。”
我嗯了一聲,轉頭看着他,一臉的鎮定問道:“瘋狗哥,明天老爺子的葬禮,你不參加麼?”
“我有其他事情要做。”瘋狗說了一句,就擺擺手,身子倒在了牀上,似乎是精神強支撐到現在,被我叫醒了之後,還有些睡意朦朧的,頭一沾到枕頭,就繼續呼呼的睡去了。
我輕嘆口氣,轉身出了房間,順帶着將門輕輕的帶上了。
回到了蘇父給我安排的房間,用熱水洗了下腳,緩鬆了下精神,然後將身上的短刃,小心的放在了枕頭下面,跟蘇父幾個人打了一會兒麻將,這時候腦袋也是沉甸甸的,沒一會兒的功夫,也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蘇父就派人將我叫醒了。幫我準備了一套黑色西裝,蘇父吩咐我穿好之後,就帶着我出了麻將俱樂部。
坐上了他的黑色凌志,蘇父讓司機將我們帶到一家廣式餐廳,吃了些早點,期間,他只是跟我隨意的聊了一些閒話,快到八點的時候,我們這才動身,朝老爺子辦葬禮的地反趕去。
蘇父沒有帶其他人,只有我們兩個,另加給他開車的那名專車司機。
以前從未來過葉家,看着車子朝北街駛去,蘇父坐在副駕位上也不怎麼說話,看上去有些沉靜,我有些無聊的透過車窗朝外面瞄去。
經過陳儀嘉家住的別墅小區的時候,我心裡有些感概起來,隨後車子繞了一個彎,拐進了臨近郊區,新開發的一片別墅區裡。
按照我們這裡的習俗,死者要在家裡停放一天,等子孫守靈了之後,再送進火葬場,隨後再去殯儀館舉行儀式。
不過老爺子死在了國外,用專機送回來之後,早已過了不止三天之久,一直到現在才舉行葬禮,我也不是很清楚。
到了地方之後,葉家的別墅是在小區的最裡面,建在半山腰上,周圍數目繁盛,通向大門的道路兩旁,還種植了好學花草,若是在夏天,黃精一定很優美,不過此刻臨近嚴冬,看上去一片灰濛濛的,給人的感覺很蕭索。
司機將車子停在路邊,就幫我和蘇父開了門。
看着眼前路邊的兩旁,停放着一長排的車子,都是來參加葬禮的,遠遠看去像是兩排長龍一樣,大門口的位置,聚集了好多人,無一例外的都是穿着黑衣,期間,幾個袖口扎着白巾的人,在人羣中顯得根式醒目。
蘇父招呼着我緩步走去,後面還有車輛在不斷的趕來。
到大門口的時候,兩個接待的葉家人,看到蘇父都恭敬的招呼了一聲,隨後一個人親自帶着我們去了別墅的前廳。
院子裡擺了上百張桌子,黑壓壓的坐了一片,沒有人喧鬧,相熟的人見了面,也都是小聲的打了招呼,一次表示尊敬死者。
令我想不到的是,站在大門口接客的人竟然是青龍,此刻他也穿着黑色的西裝,胸口處用別針掛了一個寫着‘奠’字的小牌子,看到我和蘇父走進來,他明顯的怔了下,隨即目光移開,對着蘇父點點頭,將我們讓了進去。
客廳的氣氛很沉重,葉戰穿了一身的白色孝袍,頭上也纏了厚厚的白巾,自從在醫院門口,在車裡見過他一次,這麼長時間,我幾乎就沒有再見過他,此刻他一臉的哀痛之色,臉頰也好似比往日消瘦了不少,看這樣子,杆子的那幾刀肯定是傷了他的元氣,另一方面說明,這傢伙對父親的死,還是很悲痛的。
客廳北邊的地方放桌上,擺着老爺子的照片,前面放着幾個花圈,再後面就是一副水晶棺,隔着金色的紗緞,看不清裡面。
我和蘇父進來的時候,正趕上儀式開始,葉戰跪在桌邊,對着來客答謝敬禮,葉飛也是一身的白袍,神色黯然,不過相比之下,比之葉戰多了幾分的鎮定。
看到我,葉飛好似愣了下,似乎沒有料到我會忽然出現,不過看到身邊的蘇父,他很快的就釋然了,不動聲色的跟我微微點頭示意了下,就垂着眼眉,好似老僧入定一樣。
就這麼換了下神,我腳步卻是不停的跟着蘇父,快到靈臺前的時候,看着前面的一個人鞠躬退開了,蘇父就伸手擋了我一下,用着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話,說道:“我先來,你看着照做就是了。”
我點點頭,站住了腳步。
蘇父緩步走過去,心情好似很複雜的樣子,站在老爺子的照片前恭敬的鞠了三下躬,然後旁邊的一個葉家人,遞來三根香來,蘇父接過又拜了幾拜,這纔將點****了靈位前的香爐,隨後,蘇父低頭默默的說了幾句,就走到葉戰的跟前,寬慰了幾句,葉戰一臉悲痛的點頭應聲,想去低頭拜謝,就被蘇父拉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