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放狗咬人
有了批量印刷的教材之後,不論是軍官學員還是工匠學員,在教學結束後都可以依照教材複習,許辰甚至貼心的給他們配備了空白的本子和粗製的炭筆,從而更加便利他們筆記做題。
而許辰這個老師,也明顯感受到教學進度變快了,教材的作用堪稱是立竿見影。
於是在許久的教學過後,全體學員們也迎來了他們第一次的考覈,這一次考覈只是最基本的考覈,決定了他們還能不能保留自然道正式信徒的身份。
至今爲止,許辰所教授的依然還是認字和基礎運算這種基本的不能再基本的內容。
如今教學過來,已經快要一季了,若是學員連這樣基礎的考覈還是沒有辦法通過,那隻能說在學習態度上或者能力上達不到要求,許辰也只能把他們剔除黃巾和工事院,讓他們迴歸普通百姓的身份。
而在考試之後,許辰則印下幾十份標準答案,把張仲景和黃巾中的降官全都拉來批閱,有答案的情況下,即便是簡體字的內容,他們也沒有太大的障礙。
兩天之後,所有考卷批閱完成,工事院裡的氣氛也跟着就緊張起來。
成績放榜的消息傳來,院裡的工匠不約而同放下手裡的事情,各自趕去榜單下面,可以很明顯看得出來,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忐忑的模樣,這一點,人羣之中的胡萄也是一樣。
雖然他對自己學習的進度有一定自信,而且感覺考覈的難度也不高,但真到公佈成績的時候,他還是下意識患得患失。
來到放榜之處,他就看到一張長長的紙被掛在牆上,上面寫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和各自的成績。
神教大考採用的是計分制,題目設計上絕大多數都是直觀的選擇判斷填空題目,只有最後的問答題和應用題纔有一定的主觀評判成分,總之考試極力在減少主觀因素,對就是對錯就是錯,能拿幾分就是幾分。
而學院的成績,也都是以數字符號進行表示,如今學員們都已經適應這種更方便運算的符號,一看就明白。
剛剛來到這裡,胡萄就聽到很多的舒氣聲,只有極少數的人臉色難看。
這麼一看,絕大多數人都是能夠通過考試的。
胡萄也顧不得別人,自己也在榜單上尋找起來,而他也一下就在榜單上找到自己的名字,正在最前面得分高的一小撮中。
“你小子有前途了,本來就入了大天師法眼,這次成績還這麼好,以後肯定能做官!”有人看到胡萄,頓時羨慕的不行,畢竟胡萄的成績就在前列,一眼就能看到。
胡萄則是衝着這人笑了笑:“想晉升,得通過後續更高的考試才行,俺也只能繼續努力學習,才能不負大天師的期望。”
這人也是點頭:“那倒是,咱們不講出身和關係,只看能力,考不過的話再怎麼樣也不得行!”
胡萄道:“若要晉升,考試難度只會越來越大,我等工匠還需評定技術成果,不努力是一定不行的,一起共勉吧。”
這人也是拱手說到“共勉”,隨後卻話鋒一轉:“今日是好日子,大天師還召各地鄉民今夜篝火相會,你我結伴同去如何?”
胡萄想了想,最後搖頭道:“我還是留在院裡繼續複習課業吧。”
這人聞言,頓覺無趣,但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頭便告辭離去。
胡萄也不以爲意,轉身就回去自己屋舍,一邊學習一邊爲往後的工作做準備。
自造紙坊走入正軌後,工匠們在學習之餘,也因各自工事種類進行了分工。
陶工們被大天師安排去建造製陶的工坊,工坊建成後他們不僅要鑽研製陶製瓷的工藝,還要按照大天師的指導燒製什麼叫做玻璃的東西。
鐵匠們自然是要做鐵匠工坊,往後主要鑽研儘可能多的鐵器材質。
經驗豐富的農民和婦女,要嘗試培育更優品種的糧食和家畜。
就連那些個煉金術士,大天師也給他們分配了任務,讓他們嘗試煉製可以保存藥性的製藥法子,還要摸索生產更純淨鹽糖的工藝。
至於自己的這樣的木匠,主要則是鑽研機械結構,以後不僅要做木質機械,還要去嘗試結合金屬構件,甚至最終完全往金屬機械發展。
胡萄倒是知道,這些事情不是那麼容易做的,至少木匠的這部分,自己都還是一籌莫展。
或許真要如大天師所說,工匠們需要極漫長時間的學習,才能具備實現這些事情的能力。
往後的事情胡萄不去多想,但眼下的難題,他可不敢放鬆。
如今大天師交給木匠羣體的項目,是改進和研製軍隊所用的大小型器械,每個月木匠們都要報告項目進度和現有成果,容不得鬆懈和偷懶。
所以這篝火晚會,胡萄不願意多費時間參與。
但對娛樂生活匱乏大多數人來說,他們都是很願意參與這種活動的。
夜晚來臨之際,城裡城外的百姓就自發的來到漁陽,根本不需要特意去組織什麼,一到天黑,各地就點起篝火,人羣也開始了載歌載舞。
許辰這個大天師,沒有公開露面,只是在城頭看着看着晚會的進行。 這場晚會可以算是黃巾的軍民聯歡晚會,也可以是黃巾的聯誼晚會。
趕來這裡的多是城內外的年輕男女,而這也是衆多黃巾漢子擺脫單身的一個好機會,晚會上若是彼此能看對眼,那也自然而然會往成家的方向發展。
“這些兔崽子還要教主來操心大事,淨是些沒用的傢伙!”王當看着下邊晚會的熱鬧,裝模作樣冷哼一聲。
許辰只是笑笑:“有恆產者有恆心,士兵們總歸要先有了家業,纔能有恆心。”
王當又道:“教主倒是好心思,只不過馬上大戰就要來了,也不知道他們有多少人能趁着這之前成家的。”
許辰默默不語,新的戰爭意味着新的犧牲,眼下載歌載舞的黃巾戰士們,不知道又要有多少埋骨黃土。
戰前成家,這其實有些殘忍,新婚夫婦一個不好就要天人兩隔。
但戰爭就是如此冷酷,自己不打,別人也要打。
只有成了家,人才會有歸處,打仗就不僅僅是打仗,也是保家衛教,纔不願退縮,纔能有更凝聚的軍心和戰力。
“周邊郡縣動靜越來越大,只怕都已經等着要在秋收之後圍剿了,與其等着他們聯合力量打過來,本座覺得不如主動出擊各個擊破,一如當初破三縣聯軍之時。”
隨着秋收的臨近,周邊的軍事動靜不可避免的傳到許辰這裡,他判斷戰爭很快就會來,最有可能就是秋收之後。
秋收後來打,直接就能獲得縣城的糧食,連收割的功夫都省了。
但正因爲這個可能太明顯了,以至於許辰覺得他們有點想的太美。
“某看他們還是沒挨夠打,真把我黃巾當泥巴了,沒事就想踩兩腳?”
說到此事,王當一下眯起眼睛,原本想下去聯誼一下的心思頓時熄滅,隨後猛地把手掌拍在城垛之上,語氣更是冷峻起來。
“就按照教主說的辦,此戰我軍便主動出擊,某定要讓他們嚐嚐厲害!”
“很好,本教許你徵軍戶三千,黃巾一千,共四千大軍出擊,復行我軍涿郡作風,沿途掃蕩豪鄉威逼孤縣,以腳力疾行遊擊,以戰養戰,最大程度破壞牽扯敵軍精力。”
許辰面色嚴肅,便向王當下發指令,只不過這一戰的打法,卻與此前不同。
如今家業漸漸大了,始終得有人坐鎮後方才行,畢竟自己如今的處境,近乎於包圍之中,北方胡人可能劫掠,東方南方又在聯合,也只有西邊尚且安靜一點。
若是全軍出動,很容易就要顧頭不顧腚,萬一讓人偷了家那可追悔莫及。
便也只能王當出門作戰,自己在後方坐鎮,如此可保後方安定,而王當也可以視戰鬥情況決定是進是退。
“明日伱就開始徵兵,本座給你十日時間完成戰備整訓,出征之後,你需把自己當做惡犬。
敵軍主力打來你就跑,敵軍主力追不上,你就吃掉他們鄉縣豪強。
盡力保存自己的情況下,撕咬他們的血肉,他們痛的厲害了,也就顧不得來找咱們的麻煩了,待我後方安穩渡過秋收,也就不懼他們再來了。”
王當一時有些無語,許辰的戰術戰法他當然聽明白了,只不過這惡犬的說法實在是難聽。
但他也知道這是教主的玩笑之說而已,倒也不會真的當回事。
而且這比喻還真的有些貼切,按照這個打法,可不就是黃巾的惡犬。
“某定要讓他們嚐嚐厲害!”
王當已經摩拳擦掌迫不及待了,自上次大戰後,黃巾已經安定許久,他早就不太耐得住性子。
若是按照以往黃巾的作風,以自然教現在的實力,早就跑出去興風作浪了,怎麼可能還龜縮在區區四個縣城。
不過王當倒也不覺得這樣不好,至少現任大天師做事,確實比前任更強。
以前黃巾雖然聲勢浩大,動輒裹挾數十萬人,但帶去的只有混亂和破壞,而現在的黃巾穩紮穩打,永遠都在發展和建設。
這種差別,沒人比王當感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