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是誰!
也許真的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大漢時局動亂,各地均有反叛,偏偏這種關頭,就連皇宮也起了大火,如今雖然已經滅了,但南宮雲臺和樂城門均已經被燒燬。
損毀如此嚴重,那當然是需要重新修繕的,只是這樣一來又不知道要靡費多少。
劉宏躺在軟榻,一邊撐着腦袋,一邊嘆氣,正是爲錢財發愁。
張讓作爲劉宏最爲寵幸的太監,那察言觀色的本事堪稱一絕,尤其是琢磨劉宏的心思一琢磨一個準,一看劉宏這個姿態,他就領會了其中意思。
皇帝自是不能做惡人的,那就只能自己這個太監來做了。
“陛下您終日操勞國事,這才保全天下小民存身,如今宮中遇火,錢財不足,百姓也該體量一下陛下您的苦楚纔對,若是他們能向陛下您繳納一份修宮錢,該可填陛下一時之急。”
張讓上前一步,拱手躬身,語氣情真意切的提出主意,似乎真的是爲劉宏覺得心酸一般。
劉宏慢悠悠的睜開眼睛,隨後露出不忍之色。
“話雖如此,可小民生存本就艱難,朕若是再加徵稅錢,恐更讓他們雪上加霜,如此不妥,不妥”
張讓聞言,竟是一下紅了眼睛,隨後他就有些哽咽起來。
劉宏一見如此,有些錯愕,便詢問緣由。
哪知張讓卻一把跪下,說話之時已經泣不成聲。
“咱只是被陛下體恤小民的仁慈之心感動着了,咱大漢的百姓啊,能迎來您這樣的聖君,真真兒是天大的福分。”
殿中一時有些安靜,劉宏老臉一紅,隨後清了清嗓子。
“身爲人君自是要體恤小民,這倒不必讚譽,你且起來便是。”
聽到命令,張讓這才撅着屁股,磨磨蹭蹭站了起來。
但即便站了起來,他也先是拿長袖抹了許久的眼淚,這才繼續剛纔的話題。
“陛下仁德至此,百姓如何能不感激涕零,若能解決陛下憂慮,這修宮錢他們也只會爭先繳納,陛下您不忍苦了小民,這是您對小民的仁慈,但這何嘗不是在忽視小民願望呢?”
張讓眼眶微紅,表情更是感動又急切,那樣子真恨不得自己替劉宏答應下來纔好。
而劉宏則是糾結又糾結的模樣,一會兒搖頭說着“不行”,一會兒又無奈的嘆氣,這樣自我拉扯許久之後,他才換上一副自責的神情。
“你說的有理,朕雖然不忍,卻也不能罔顧百姓情意,如今也只能苦一苦百姓了”
說到這裡,劉宏看向了張讓,猶豫道:“只是這修宮錢該定多少合適呢?”
張讓連忙道:“不如每畝地收個十錢,陛下以爲如何?”
十錢
劉宏的眉頭一下皺了起來,顯然是對這個數字不太滿意。
張讓如何不懂,卻也沒有慌張,而是又靠近幾步,在劉宏極近處低聲說話。
“陛下您如今有難處,升斗小民尚且願意主動繳納修宮錢,那這朝廷袞袞諸公,難道連小民都不如嗎?”張讓說到這裡,有些陰險的笑了笑。
劉宏神色微動,似有所悟:“你是說” 張讓道:“小民度日艱難都能擠出十錢來,朝堂諸公個個都是世姓大族,讓他們繳個數百幾千萬錢,這不算過分吧,如今天下官職多有空缺,正好讓他們繳了這修宮錢再去上任纔好。”
劉宏略一思索,眼睛就亮了,隨後朝着張讓點起頭來:“如此甚好,就這麼辦!”
雖然剛纔自己和張讓伱來我往唱了半天的雙簧,但是劉宏知道,自己還是免不了要捱罵。
當下黃巾弄得天下千瘡百孔,百姓本就急需休養生息,這時候加徵修宮錢足以把百姓一下壓死,他很清楚這種行爲有多麼過分。
只是身爲天子,他並不會太在乎小民的感受。
爲了朕的個人享受,你們再苦一點,難道不應該嗎?
而如今張讓給出了另外一個方式,與其自己一個人捱罵,不如拉着士族士人一起捱罵,自己可以少徵點,但其餘的部分就得士人去徵了。
自己向士人要大額修宮錢,士人上任官員之後,自然也會把這個錢往百姓身上攤派。
若是士人真的照辦,名聲也就臭到底,正好還符合了劉宏打擊士族士人的心意。
想上任當官,那就得先替朕把這個惡人當了才行!
劉宏也不得不感嘆張讓心思活泛,這也正是自己重用他們十常侍的原因,對付大漢士族士人,還得是他們宦官更有手段。
隨着張讓獻策成功,很快劉宏就開始落實了,於是大漢的官職就這麼明碼標價開始往外賣着。
士人若是要去地方任郡守,小郡繳個幾百萬錢也就能夠赴任了,大郡則是要幾千萬錢才行,至於更高的一州刺史,或者是中樞的三公九卿,價格甚至要上億錢才能行。
此修宮錢一出,頓時引得士人羣體激烈反應。
劉宏張讓背地裡的小心思,聰明的士人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實質上大家都心知肚明,雖然二十多年的黨錮隨着黃巾運動而解禁,但士宦鬥爭或者說皇權和士族的鬥爭依然還在持續,如今這修宮錢的鬧劇,正是這種鬥爭的表現。
在這場新的鬥爭之中,有人選擇了妥協,最終繳納了修宮錢就任官職,當然也有人用剛烈的方式表達抵制的態度,這種方式甚至可以是在赴任路上的自殺來實現。
不過不管大漢朝廷鬥得如何的熱火朝廷,這些都影響不到遠在大漢邊地的許辰。
作爲一個不被大漢天子所注視的小透明,許辰自從在漁陽落腳之後,便有了一段十分安定的發展期。
在這個時間裡,許辰並不急於去開拓土地對外征伐,而是一心窩在這個小縣裡修煉內功。
直至數月過去,時節從冬日進入開春,許辰這內功纔算是有所小成了。
而這內功修成的第一招,卻並不是對着大漢使出去,而是對黃巾內部下手,他指着自己的那根指頭,現在就開始發揮作用了。
就在漁陽下邊一個普通村子裡,在所有村民的見證之下,一個黃巾被看押着坐在許辰面前。
只見此人額頭冷汗直流,臉色更是蒼白如紙,看着旁邊裝滿糧食和幾枚錢幣的幾個小袋子就叫屈起來。
“是誰把這些東西放在俺家袋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