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霍格沃茲城堡的長廊,兩名高年級的學生正趴在活梯天井三樓的圍杆上面,擠眉弄眼的交談着。
他們一高一矮,臉上已經蛻去了小巫師們的稚氣,下巴上有着細密的鬍鬚,在即將畢業的年紀,若不是因爲身上的霍格沃茲校袍,他們看上去和成年巫師已經相差無幾了。
“你不是喜歡拉文克勞學院的波爾斯小姐嗎?”高個子學生低聲的說道:“我聽說她畢業後打算離開英國,去法國發展。”
“沒錯,顯然,就因爲這一點,所以她拒絕了我。”矮個子有些悲傷的說道。
“我在想我是說,這種情況下,也許有一種魔藥可以解決問題。”
“你是說迷情劑?”矮個子吃了一驚,瞪大了眼睛:“不,我不會做這種事情!我是說,這是違法的!”
“你怎麼會這麼想!我可不想剛剛畢業就進阿茲卡班!”高個子擠了擠眼睛,“我有一個無害於其他人,但是又能夠讓伱得償所願的辦法。”
“什麼辦法?”
“我說過了,一種魔藥.你一定知道的,複方藥劑。”
“複方藥劑?”
“這種魔藥可以讓人從身體層面變成其他人,不是嗎?”高個子低聲說道:“我的意思是,不僅僅是臉。”
矮個子露出震驚的表情,然後很快變得複雜起來。
“你你願意這樣做?我的意思是這會不會有點怪?”
“我們是好兄弟!”高個子拍了拍胸口:“而且,我也有喜歡的人”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露出古怪的笑容。
這時,急促的腳步聲從身後響起,這讓兩人頓時一個激靈,連忙收斂了神色,轉頭望去。
只見烏姆裡奇教授正滿臉陰沉的朝着兩人走了過來。
“完了!”兩人頓時面色一白,嚇得一動不敢動,以這個距離,他們剛纔所說的話一定被烏姆裡奇聽在耳中。
但是讓人意外的,烏姆裡奇並沒有理會他們,甚至沒有去看他們兩,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順着活梯走了下去。
兩人鬆了一口氣。
“運氣真好,看起來她沒有聽見。”
“烏姆裡奇看上去有點奇怪。”
“能有什麼奇怪的,她不是每天都是這副表情?”
“不,她看上去好像有點.害怕?”
“你想多了,我們還是研究一下去哪裡搞複方藥劑的材料吧。”
占卜課教授辦公室。
唐森將手腕上的水晶吊墜放下,心中默唸。
“放過烏姆裡奇會有危險.”
“.”
默唸七遍,唐森睜開眼睛,看到吊墜正以緩慢的速度順時鐘的轉動。
這意味着危險性很低。
意料之中的結果,以唐森對於烏姆裡奇的瞭解,對方是純粹的欺軟怕硬的類型,在自己所營造的步步緊逼的心理壓力,以及塑造出來近乎全知的占卜家形象下,最起碼在目前的局勢中烏姆裡奇不敢有任何的輕舉妄動。
當然,唐森自己也知道,占卜家並沒有自己所描述的那麼強大,他確實可以看到一定的未來,也能夠看到過去,但是這都需要足夠的信息去支撐,而且越困難的占卜,所消耗的靈性也越多。
“烏姆裡奇不能留太久,這種人會因爲恐懼而屈服我,也會因爲恐懼而屈服別人,她並不穩定。”
“但是目前她還有留在霍格沃茲的意義。”
相比起一個完全被鄧布利多所控制的霍格沃茲,唐森更願意面對現在的情況,讓伏地魔和烏姆裡奇爲自己抵擋一部分的火力——
唐森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鄧布利多心中對於自己的懷疑,他很確定,如果不是目前的局勢,自己不會在城堡裡面待得這麼如意。
唐森又進行了幾次占卜,確認目前的局勢還在計劃之中,這才收起水晶吊墜。
“我在課堂上面放出去的消息應該會遭到不少的反駁,質疑乃至於怒罵。”
“不過,爭議纔是最好的傳播方式,我的名字會因此被英國大部分的巫師所知曉。”
唐森眯了迷眼睛:“接下來,只需要等待子彈飛一會。”
“我這個占卜家的身份就能夠立起來了。”
他隨手抓起一把飛路粉,伴隨着綠色的火焰,消失在壁爐之中。
英國魔法界並不算一個很大的圈子,幾乎在夜幕降臨的時候,大部分的霍格沃茲的學生們的家長已經得到了今天發生在霍格沃茲的事情的消息。
和學生們相反,一部分的家長們的第一感受並非恐懼,而是憤怒。
他們可不會相信自己孩子的言論,相信真的有那麼神奇的占卜術,在他們看來,這顯然是刻意編造的言論。
也許是這位新來的占卜課教授打算通過這種方式爲自己博取名聲,也許是因爲對方受鄧布利多的指示,打算對最近預言家日報上面的那些關於霍格沃茲的報導進行反擊——
家長們更加相信後者。
但是無論這位占卜課教授是因爲什麼目的,他都不應該將學生們捲進來,去利用學生們的盲目信任。
舉報信如同潮水一般朝着魔法部以及霍格沃茲飛去,其中不乏言辭激烈的,甚至直接發咆哮信的家長。
當然,也有一部分的家長本來就認可鄧布利多和哈利·波特的言論,對於這個消息有着天然的信任,不少的家長都給魔法部寫信傳達了這個預言,希望魔法部謹慎處理,防止阿茲卡班發生意外。
總之,占卜課上的一則預言讓本來以及暗流涌動的英國魔法界像是被潑了一盆涼水的油鍋一般熱鬧起來,就連那些沒有孩子在霍格沃茲上學的巫師們也開始參與進這個話題。
而此時,一名家長卻陷入了恐慌之中。
德拉科·馬爾福的父親,盧修斯·馬爾福。
實際上,他算是最晚知道這個消息的一小撮人,雖然他有一個在霍格沃茲學習,甚至現場經歷了那趟占卜課的兒子,但是他可憐的兒子下課之後就不得不去打掃城堡內的盥洗室,根本沒有時間給他寫信通報,直到晚上的晚宴,他才突兀的得知這個消息。
“神秘人將會在近期襲擊阿茲卡班。”
當盧修斯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簡直手腳冰涼,其他人會對這個預言有爭議,有懷疑,但是他可是食死徒,這個計劃他不僅知道,而且在資金和情報方面還提供了幫助。
最重要的是,按照計劃,這個行動明天晚上就會開始。
他可以確信,除了伏地魔本人,以及要親身參與行動的幾名食死徒之外,只有自己這個負責後勤的人知道這個消息,而那幾名食死徒,這幾天一直都跟隨在伏地魔的身邊。
現在這個消息傳得整個魔法界衆人皆知,伏地魔會怎麼想?
認爲有一名占卜家預知了他的行動?
也許會這樣,畢竟伏地魔上一次的失敗就是因爲一個預言,他是會相信占卜術的存在的。
但是,在沒有驗證占卜的真假之前,對方絕不會忽略掉另一個可能性——有人泄露了消息。
而所有知道這個消息的人之中,唯一有可能這麼做的.毫無疑問會是自己。
想到這裡,盧修斯只覺得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升而上,整個人手腳冰涼,他面色慘白,飛快的離開了晚宴現場,幾乎顧不上掩飾,直接揮舞魔杖,用幻影移形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出現在一棟郊外的,陰森的大宅的院中。
推開咯吱咯吱的宅門,走上幽暗而滑膩的樓梯,盧修斯已經可以聽到樓上傳來的討論聲,以及某位食死徒暴怒的喊叫聲。
嘶嘶——
陰影之中,一條大蛇蜿蜒着遊了過來,微微擡起頭,用那冰冷的豎瞳盯着自己。
盧修斯打了個寒顫,連忙加快了腳步,走到門前,敲了一下門。
房間裡面的討論聲停止了,有人拉開了門,然後盧修斯看到房間內的長桌之上,所有人都注視着自己,包括自己那位皮膚蒼白至極,面貌已經扭曲得宛若蛇面一般的主人。
“盧修斯——”他沙啞而陰冷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我們正在討論你呢。”
“關於那個新來的占卜課教授,以及那個預言”
“主人!”盧修斯飛快的走到伏地魔的面前跪下,深深的低下了自己的頭,親吻對方手上的戒面,不敢擡頭,只是說道:“我也是剛剛纔知道這個消息,一點都沒有耽誤,直接趕過來的。”
他能夠感覺到有陰冷的視線盯着自己,這讓他有些止不住的發抖。
他可是知道自己的這位主人的手段有多麼殘酷,力量有多麼強大。
“剛剛纔知道?”旁邊的一名食死徒冷笑了一聲:“我可是記得,馬爾福家還有一個寶貝兒子在霍格沃茲上學,你應該是最早知道的人才對。”
另一個食死徒也尖笑起來:“我剛纔還以爲你已經跑了呢,也許躲在霍格沃茲裡面,躲在鄧布利多的屁股後面去了。”
“不!”盧修斯猛地擡起頭,激動的喊道:“主人,請相信我的忠誠,我絕不可能背叛你。”
伏地魔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只是用那雙冷漠的眼神注視着盧修斯,道:“這麼說,真的是預言?”
“是真的!”盧修斯飛快的說道:“實際上,我本來打算今天約見那名來自東方的占卜家,檢驗一下對方的本領,然後引薦給主人,但是我沒有想到——”
他的表情因爲恐懼和憤怒而扭曲起來:“他居然膽敢做出這種事,膽敢破壞主人的計劃!”
“主人,你放心,我這就聯繫福吉和霍格沃茲的其他校董,將這個人趕出霍格沃茲,然後帶到你的面前來!”
伏地魔沒有回答他,整個房間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大蛇從身後緩緩爬了過來,順着盧修斯佝僂的背脊往上,以他的身軀爲階梯,蜿蜒盤旋在伏地魔身後凳子的靠背之上。
良久,伏地魔終於重新靠在椅背之上,他環顧四周,輕聲說道:“所以,又是一個預言家。”
“大家恐怕不會忘記當年的那個預言,那個關於我的失敗和死亡的預言。”
“很多人,甚至在座的某些人都以爲我已經失敗了,以爲我死在了一個嬰兒的手中。”
他的嘴角緩緩咧開,發出嘲諷的笑聲:“但是我沒有,我又回來了。”
“我戰勝了那個預言,扭轉了註定的未來,而現在,我要奪回屬於我的一切,如果有任何人膽敢阻攔我——”
“殺光他們!”食死徒們接上話,興奮的揮舞着魔杖,房間之中頓時亮起綠色的光芒和黑色的霧氣。
“盧修斯,如果下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沒有帶來那個占卜家,你應該知道後果。”
伏地魔抽出了自己的魔杖。
“是是的,主人!”盧修斯顫抖着連連點頭。
“如果那名占卜家真的像傳言那麼神奇的話,我很好奇他能否預知到魔法界未來的命運,如果可以的話,我想他會做出明智的選擇。”
這麼說着,伏地魔將魔杖對準盧修斯,輕描淡寫的唸咒。
“鑽心剜骨!”
盧修斯頓時栽倒在地上,在無法想象的折磨之中抽搐起來,甚至無法發出慘叫。
“一點小小的教訓,盧修斯。”伏地魔站起身來,黑色的長袍隨着他的腳步拖在地上,“因爲你今天的遲到。”
他望向其他的食死徒,道:“出發吧,既然計劃已經暴露了,那麼我們就提前行動。”
“主人!”一名食死徒興奮的喊道:“我們終於要宣告你的迴歸了嗎?”
“還不到時候。”伏地魔冷笑了一聲:“我很樂意看到鄧布利多被魔法部的蠢貨們糾纏住,現在我的實力還沒有恢復完全,沒必要和他正面對抗。”
“主人想得周到。”食死徒稱讚道:“就讓福吉那個蠢貨去拖住鄧布利多吧,真不知道這次他會用什麼樣的理由掩蓋這件事。”
伏地魔揮了揮魔杖,在場的所有人全部消失不見。
盧修斯終於結束了鑽心咒的折磨,他虛弱的,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正要揮舞魔杖幻影移形,突然聽到有腳步聲從樓下緩緩上來。
腳步聲很奇異,在皮鞋堅硬的鞋跟踩踏木質樓梯的同時,還有另外一種聲音伴隨着。
咚——咚——
像是敲門聲,每一擊都打在盧修斯的心跳之上。
“誰!”
盧修斯大喊了一聲。
沒有人回覆他,只是腳步聲越來越近。
盧修斯咬了咬牙,催動魔力,毫不猶豫地朝着大門揮舞起魔杖。
“粉身碎骨!”
大門被炸開,在木屑紛飛之中,他看到一個身影從黑暗之中顯現出來。
對方穿着體面的雙排扣禮服,拄着一根金色的手杖,整個人處於燈光與黑暗的交界處,藍色的瞳孔平靜的盯着站在房間之中的盧修斯。
“哦,我來晚了嗎?”
來人沒有在意盧修斯蒼白的臉色和指着自己的魔杖,不急不緩的走進了房間,打量了一下四周。
“抱歉,我對倫敦實在不熟悉,因爲迷路耽擱了點兒時間,看來,正主已經走了?”
“你是什麼人?”盧修斯魔杖尖上發出淡淡的光芒。
“你沒有聽說過我?”來人露出失望的表情,“真是讓人遺憾,雖然只是半天的時間,但是我明明已經宣告了我的到來英國的巫師真是讓人失望啊。”
“自我介紹一下,你可以稱呼我爲瑞德先生,當然,我更喜歡另一個稱呼。”
“魔術師。”
盧修斯剛剛經歷鑽心咒的折磨,又肩負着完不成任務就要面臨伏地魔的折磨的心理壓力,哪裡有興致聽來人的長篇大論。
這裡可是伏地魔暫時隱藏的地方,除了那些一直跟着伏地魔的食死徒之外,只有自己知道位置,現在伏地魔剛走,居然有陌生人闖進來
盧修斯牙都咬碎了,他可以想象到伏地魔會怎麼想。
該死,有完沒完!爲什麼被冤枉的總是我!
想到這裡,盧修斯直接揮舞魔杖:“鑽心剜骨!”
剛剛被折磨的痛苦和內心的痛恨讓他將這個不可饒恕咒發揮出前所未有的威力,紅色的光芒直接貫穿了來人的體內。
貫穿?
盧修斯注意到了這一點,心臟猛的一跳,鑽心咒可不是實體攻擊的魔咒,擊中就是擊中,不會有貫穿這種現象發生。
除非打空了。
他定睛一看,只見那人的身影緩緩的消散在空氣之中。
然後他聽到了嘆息的聲音。
“這可不是讓人愉快的打招呼的方式。”
“本地的巫師真是太沒有禮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