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柳景儀手一揮,撤了後邊陣法,鍾景泰剛跳了窗戶,背影都還模糊可見,就聽見外面傳來方景良的聲音:“柳師兄,你這陣法還挺不錯的,怎麼還帶隔音的?我在外面叫了半天你都沒理,師弟不得已纔出手,師兄你可別怪師弟我。”
柳景儀心中暗罵:你這傢伙半夜不好好休息跑來我這準沒什麼好事。
一推門,就看到方景良還在那不緊不慢的破陣,柳景儀面上不動聲色,開口問道:“師弟你半夜來找我可是有什麼事?”
方景良換了一個方位繼續破陣,道:“師兄你這陣法是不是改過,怎麼跟內門傳下來的不太一樣。”
柳景儀也不撤陣,任他施爲。道:“師弟若是無事,還是早些歇息吧!”
方景良喟然道:“我看今天閩州城那麼熱鬧,就想來問問師兄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柳景儀淡淡道:“這等事情自有城主府的人出面,我們不用理會,明天自然有人會報過來的。”
方景良見一時半會也實在破不了這陣,心想在這耗着也不是個事,拱手道:“那師弟我就先走了。”
柳景儀道:“師弟慢走,有什麼需要可隨時跟師兄說。”
方景良邊走邊道:“師兄這院子陣法還真不少,尋常人還走不出去。”慢悠悠走了。
柳景儀揹着手站在那,見方景良走遠了方纔回屋。
方景良走到徐天來他們客房,清咳了幾聲,不多時房門吱呀一聲,有人探出頭來,原來是方來。
方來見是方景中,也不意外,走出門來,隨手把門掩上,道:“師叔祖有什麼吩咐?”
方景良道:“閒來無事,隨便走走,一熙睡了?”
方來躬身道:“回叔祖,小師叔喝了點果酒,現在還在沉睡。”
方景良嗯了一聲,道:“你師祖下山之時跟你交代了些什麼?”
方來答道:“回叔祖,師祖並無特別交代。”
方景良又嗯了一聲,道:“稍後你過來我這,我安排兩個人給你,專負責你小師叔安全。”
方來答道:“侄孫稍後過去?”
方景良嗯了一聲,走了。方來待他走遠了,方纔轉身回屋。
那邊楊凌追了一個多時辰,遠遠的望見遠處小山之上有個小廟,裡面隱隱透出火光,馬蹄印也是直指小廟而去。
楊凌勒馬緩行,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一行人抱着萬一的心思,下得馬來,悄悄靠近小廟,楊凌朝劉雲仰了仰頭,劉雲也懂,一躍上了廟頂,竟然悄無聲息,方隊長也不等他交代,轉身繞到了小廟後面。
楊凌自己則是從正面,直接推門而入。
吱呀一聲,楊凌推開門一看,卻不是他要找的人。
廟裡幾個獵戶裝扮的漢子見楊凌推門而入,一起轉頭看着他,楊凌笑着拱手道:“幾位老弟,可見到有人從這裡過?”
那幾個漢子見他穿着華貴,腰間佩劍,對視一眼,一個漢子答道:“我們也是剛來不久,沒見到什麼人,敢問這位老爺是要找什麼人嗎?”
楊凌看了看四周,見淡淡的馬蹄印一直從廟門而入,直到廟後面的一個大破口,也不再想多問什麼,就要一劍解決了他們。
但轉念一想,這些人或許還有點用處,便拿出一張金票,笑道:“我乃城主大人親隨供奉,想請幾位老弟幫忙在這方圓幾十裡找一下幾個人。”
衆漢子看着金黃色的金票,都是一臉錯愕,一個漢子站起身來,
笑道:“我是這附近十村裡正,方圓幾十裡我都熟,這位老爺要找什麼人?”
楊凌道:“這人是我們城主府要找的人,打扮跟我差不多,也不排除換了裝束,但肯定是外地人無疑,各位回去之後,若是有見到陌生人經過或者逗留,可隨時到這廟中來找我們的人,只要誰找到了我們要找的人,這張金票就是誰的,就算沒找到,也不能讓各位平白幫忙,自然也有好處。”
那個漢子又問道:“老爺您在這等着我們嗎?”
楊凌笑道:“自然不是,我會給你們一張印有我印信的書信,你們留下一人拿着書信在此等候,稍後會有我們的人來此,把這書信交給他們,他們看了以後自然會派一人專侯在此。”
那漢子喜道:“那感情好,不過……”
楊凌自然知道他想什麼,又拿出一張小額金票,道:“這張金票就當是先給各位老弟跑腿的辛苦錢,但是我可醜話說在前面,拿了我的好處,還希望各位盡心辦事,不然城主令下,各位老弟想必麻煩不少。”
衆漢子皆站起身來望着那張金票,七嘴八舌說些那是自然,不敢欺瞞老爺之類的話。
楊凌本來就着急趕路,也不多說什麼,直接從儲戒之中取出一張白紙,一支筆就開始寫書信,那夥漢子又是一陣驚歎之聲。
不多時書信寫好,蓋上印信,楊凌笑道:“留什麼人你們自己商量。”把書信遞了過去,一個漢子彎着腰接了過去。
楊凌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留下自己一絲靈氣,道:“那我就先行告退,還望各位儘早動身,最好聯絡各自親朋一起幫忙,不然那人可就不一定還在這個地界了,你們也不要怕別人分了好處,若是人找到了,各位老弟的好處自然更加豐厚,各位想必也知道這些年來城主大人的名聲,那向來都是一諾千金的。”
衆漢子又是一通保證。
楊凌也不能在此耽誤,閃身便衝出廟後的破洞,方隊長和陳雲自然也聽到了他們的談話,早已一聲口哨,喚了戰馬過來,三人騎上戰馬,朝遠處追去。
小廟之中,一個年紀稍長的漢子道:“今日雖沒獵到什麼野物,卻不想柳暗花明,得到這天大的好處,剛纔那個老爺的話大家都聽到了,你們有什麼打算?”
衆漢子相互看看,一時間無人說話。
一個漢子試探道:“那位老爺也說了,尋人這件事得儘快辦,我們一時也換不開這金票,方里正是我們十村裡正,我們不妨先把金票放在他那,過得幾天,不管找不找的到人,我們再去換了平分,各位覺得怎麼樣?”
衆人一聽,心道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都表示贊同。
另外一漢子越衆而出,笑道:“既然大家這麼信任我,我老方也必然不會辜負各位的信任。”這人姓方名錚,是這一鄉十個村鄉老推舉出來,又有縣裡通過上任的十村裡正,平日負責十村農耕、狩獵、處理糾紛等事務。
他接過金票放進懷裡,衆人眼神或直或斜都隨金票移動,方錚也不點破,輕咳一聲,道:“我看先這樣,大家分頭去各村召集人手,首先安排一部分人在各大路口設置路卡,嚴查外鄉人,再組織一部分人由村內向外排查,不要漏過任何一個地方,先做好這些,具體的我再另行安排,至於支出,就從鄉里先預上,反正也不需要多少錢,事後由這張金票換出來補上,各位覺得如何?”
首先說話那個漢子跳出來道:“聽方里正的。”其他人見有人說話了,雖然有些心疼那些要分出去的錢,但方錚在這羣人中還算是有些威望,再是方錚做法也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也就紛紛表示支持。
方錚又詳細說了一通,留下一人後衆人紛紛離去不提。
一夜無話,第二日天剛亮,徐天來悠悠醒來,感覺頭有些沉,昨日宴會中那果汁覺得挺好喝,他就多喝了點,其實他不知道那其實是一種果酒。
強撐着直起身子,那邊童子聽到動靜,起牀跑了過來,道:“小師叔要起牀了麼?要不要我去熱水。”
徐天來一看,道:“十四怎麼是你啊,方來呢?”
九百一十四答道:“方來長老一早被師叔祖叫過去了,臨走吩咐我在此伺候。”
徐天來揉了揉眼睛,道:“你先去打點水吧,不要太熱,我頭有點暈。”
那邊方來已經見到了兩個人,約莫三十來歲,方景良道:“這倆個就是跟你一起負責保護你小師叔的,你且叫他們山欒和山嶽吧。”
方景良嘆了口氣道:“雖然說這一路也不太可能有多少危險,但如今這世間也不怎麼太平了,凡事還是小心爲上,你等三人無論如何也要護得一行的安全知道嗎?”
方來心道:師叔祖是不是有些小心過頭了,那麼大的隊伍,那麼多的修行人,又是在越國腹地,還會遇到那種危及性命的危險?但嘴上還是說道:“請師叔祖放心,方來拼了性命不要,也要護得小師叔周全。”那山巒和山嶽二人倒是沒說話。
方景良也似乎並不在意他說了什麼,從儲物戒中取出三樣東西,道:“可惜那藍魄晶紗沒帶下山來,不然倒是可以用來禦敵,這三件東西本爲一套,雖然跟那藍魄晶紗不可相提並論,但左右也是一套防禦靈器,還是不錯的,你們先拿着。”
說着遞給了山巒,山巒伸手接過,也沒什麼表示,方景良也見怪不怪,南離培養這些之知道修煉和殺人的弟子,本來也不希望他們學習什麼人情世故。
接着說道:“你去跟你小師叔說一聲,明天我們出不了城了,城裡估計也是逛不了了,就暫且在這裡住下不要外出,好了,叫你過來也只是讓你們見上一見,你就先回去吧,若是你小師叔問起爲何出不了城逛不了街,你就說……唔,你自己編一個吧。”
方來躬身道:“侄孫就先下去了。”方景良道:“去吧去吧!”
退出的門來,方來越想越不對,按他之前看來,此行確實是沒有什麼危險,但是方景良的做法又讓他覺得此事應該沒那麼簡單。
他們這些人在越國腹地,來自外部的威脅自然不會太大,但來自門內的危險呢?又想到柳景儀師叔祖對他們的態度讓他一直覺得怪怪的,還想到了最近門內流傳的方姓外姓之稱,不禁苦笑,但又安慰自己柳師叔祖應該不至於對同門下手,如果真到那個時候,若是事態危急,不得已也只好拼了性命了。
方來就一路這樣想着回到了徐天來住處,見徐天來已經起牀,正在吃早餐,笑問:“小師叔睡的可好?不多歇息一會。”
徐天來也笑道:“今日要出城了,自然要早些起來,先逛逛這閔州城再說,不然豈不是白來了。”
方來面露難色,道:“小師叔,今天可能出不了城了,逛街估計也是不行了。”
徐天來連吃都顧不上了,道:“爲何?”
方來苦笑道:“聽說是城主府遭了賊,今日全城戒嚴不許外出,所有城門也都在嚴查,只能進不能出。”方來本來也是瞎編的,沒想到他這歪打正着居然說中了事實。
徐天來放下碗筷,面露不豫,道:“這第一次下山,居然會遇到這種事情,也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出城。 ”
方來搬過一個石凳子坐徐天來對面,苦着個臉,道:“這事確實是誰也想不到的,趕巧被我們給碰上了。”眼珠子一轉,道:“小師叔,您之前說過對陣法一道頗有些興趣,這柳叔祖可就是陣法大家,您不妨向他請教請教?”
徐天來雖然有些心動,但還是搖了搖道:“在柳師叔看來,我不過一小孩,修爲也低,他能跟我說什麼?”
方來笑道:“若是別人師侄我不敢保證是否能得柳師祖指點一二,小師叔若去,柳叔祖就算再不願意,那也會講解一下的。”
徐天來道:“哦?這其中還有什麼講究?”
方來笑道:“小師叔可是授碟嫡傳,內門弟子也好,長老弟子也罷,就算是一般的嫡傳弟子,那也是比不上小師叔的。”
徐天來早知道方來的脾氣,喜歡買關子等着你問,可他就是不問,只是笑盈盈的望着方來。
方來尷尬一笑,接着道:“這也怪我,上次小師叔拜師之時,我只顧着高興了,忘記跟小師叔說明白,那我現在給小師叔說說吧!”
:“自我南離門開派以來,但凡是授碟嫡傳,若是中間不出什麼意外,熬到了年頭,那今後必然是堂主一流的人物,至於是正是副,那就要看個人機緣了,所以啊,小師叔應該知道自己的分量了吧?柳叔祖就算再不願意,至少也要給未來堂主一分薄面啊,就算他不用在乎這些,也要爲後輩子侄考慮一二的。”
徐天來一天,道:“有幾分道理,那我們就這樣去?他們這會不會有什麼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