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一直暗暗的隱藏着自己的身形,不敢輕舉妄動,因爲他清楚的知道,一旦被對方發現,那麼等待着他的就是死亡。
死,他不怕,關鍵是他要達到自己來到這裡的目的。如果沒有完成任務就死了,那麼他千辛萬苦強忍着身上的疼痛來到這裡還有什麼意義呢?
不過是白白添了一個槍下亡魂罷了!
事實上,這個詭異的黑影不是別人,正是身負重傷的金乾程。本來雷同帶着衆人離開後,他就一個人打算先找個隱蔽的地方躲一下。
然而,還不待他走幾步,順着雷同離開的那個方向就傳來了幾聲巴雷特狙擊步槍的聲音,當時金乾程的臉色就變了。訓練他們的教官曾經說過,遇到使用巴雷特反器材狙擊步槍的人千萬不要硬拼,能不與之發生衝突,就忍一忍避開了走。
可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顯然敵人動用了他們真正的特種狙擊手,而且雷同他們偏偏就撞了上去。
金乾程知道,這回雷同肯定遇到大麻煩了,比之前被一個特種搜索小隊追着漫山遍野的跑可危險多了。
自己的兄弟遇到危險,他怎麼能袖手旁觀呢?所以,金乾程毫無猶豫,拼盡全力向他們那個方向跑去。
想救雷同,必須要幹掉那些個狙擊手,否則他們根本擺脫不了狙擊手的噩夢。這就是狙擊手的威懾力,無形中給人一種莫大的心理壓力,甚至能使人崩潰。
在特種作戰中,一個狙擊手的作用遠遠比一個機槍手要大得多,其對敵人的震懾和威脅也要比機槍手也大得多。
當然了,這並不是說機槍手不如狙擊手,而是就形勢單個的分析。事實上,如果狙擊手離開了隊友的保護或是掩護,那他們可能就會死的很慘。
就像現在這樣——
金乾程悄無聲息的接近那個不時噴火的小山坡,這是周圍唯一的一個制高點,視野相對開闊,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
敵人每開一次槍,金乾程就趁機朝前移動一點,他努力保持平靜,把心跳,呼吸放到最低,以減少被發現的可能性。
這時候,就是考驗一個特種兵心理素質的最佳時機。因爲人在高度緊張的情況下,失誤的次數就會增多,甚至會犯一些低級錯誤。
況且,金乾程需要以最快的速度給雷同他們贏取時間,拖的時間越長,中間的變故越大。但是,縱然心急如焚,金乾程的動作也沒有一絲慌亂,他知道欲速則不達,着急不會讓他完成任務,只會把他拉近覆滅的深淵。
二十米!
十米!
……
金乾程的神經就像一個琴絃,或許只需輕輕挑動一下就可能崩裂。他全身的肌肉,血液,甚至連汗毛都處在一種極度專注的控制下。
鎮靜!
金乾程現在已經能模模糊糊的看到敵人的影子了。
兩個狙擊手,正架着一米多長的巴雷特反器材狙擊步槍透過瞄準鏡看着遠處。似乎對於金乾程這個不速之客他們一點也不在意。
或許,他們根本不會想到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摸到他們後面來戳菊花。
現在,金乾程已經距離他們很近了,很近了,他幾乎能聽到敵人平靜的呼吸聲和古井不波的心跳聲。
咚咚!
這一刻,金乾程的心跳也不自覺的加快了。他似乎已經感覺不到自己,似乎這個世界已經被他遺忘,時間凝滯不前,宇宙破裂,現在他眼裡只有那兩個蟄伏在黑暗中的狙擊手。
咻!
下一秒,金乾程拿在手裡的匕首突然以一種令人匪夷所思的角度打了個彎,然後他全身陡然像動物追捕獵物時的姿態躬了起來。
金乾程在等待一個機會,一擊必殺的機會!
砰!
敵人的槍聲再次響起,刺眼的光芒瞬間照亮了周圍的一方天地。
出於一種本能,那名開槍的狙擊手開完槍後,就閉上了眼睛,這樣可以減少火光對眼睛的傷害和影響。
然而,就在他刺眼的瞬間,他突然看到了一抹明亮的光芒照在了自己的臉上?
那是?
沒錯,這是金乾程手裡匕首反射過去的光芒,但是他似乎再也沒有機會得到答案了。因爲就在他開槍的瞬間,金乾程就如猛虎撲食一般,將全身的爆發力都集中在後腿,然後宛如被壓縮的彈簧一樣,瞬間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他點點殘影。
呃——
冰冷鋒利的匕首深深的割破了這名狙擊手的喉嚨,他還沒來得及掙扎,就完全失去了意識。
殷紅的鮮血順着傷口,浸溼了匕首,金乾程臉上沒有一點憐憫或是同情,因爲從他們穿上這身軍裝,扛上這支槍的那一刻,他就應該會想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
戰爭是殘酷的,萬惡的戰爭就是絞肉機,沒有人敢在戰場上大發善心,那樣只會讓你步入死亡的後塵。
這就像寓言故事中的農夫與狼,你放了他,甚至救了他,可是如果可以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對你下手,絕對不會有絲毫心慈手軟。
或許很多年以後,倘若他還沒死的話,他內心會覺得愧疚吧。
但——
那已經是很多年以後了!
戰爭就是這樣,泯滅人性,它不需要感情,只要你把敵人幹掉。
或許,有句話說的很有道理,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你是什麼人?”就在金乾程成功的幹掉了一名狙擊手後,另一名狙擊手終於發現了金乾程的身影。
只見他在短暫的愣神之後,馬上回過神來,然後迅速翻身躍起,一個完美的翻滾落地,險險的離開了金乾程的攻擊範圍。
“果然是實戰經驗豐富的戰爭老手。”金乾程心中大驚,敵人的反應速度遠遠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到底是什麼人?”僥倖在金乾程手下逃出來的那名狙擊手聲色俱厲的問道。
金乾程的瞳孔劇烈收縮了一下:“來殺你們的人。”
那名狙擊手冷哼一聲,只見他突然從身上掏出一把手槍,對準了金乾程的胸前就是一槍。
砰!
子彈從槍膛射出,在空中劃出一道極爲絢麗的火光。
再說金乾程看到那名狙擊手竟然從身上掏出一把手槍不由地神色大變,可是這時候的他再想躲已經晚了。對方從出槍,到開槍這一系列的動作太快了,可以說中間幾乎沒有任何停頓。
所以,就在金乾程不甘的眼神中,子彈穿過了他的左胸膛,穿過了他心臟的位置。
金乾程中槍後,沒有立即倒下,而是晃了晃身體,然後才仰面倒地。
鋒利的匕首從他手裡滑落,插進了鬆軟的地上。刀鋒上的鮮血順着槽口緩緩的滲出地下。
然而,射殺了金乾程後,那名狙擊手並沒有馬上靠近他,而是在停頓了近一分鐘後纔過去,因爲人心臟受創後能支持身體繼續活動的極限時間是三十秒。
然而,就在他自以爲安全沒有危險的走到金乾程的屍體旁邊,蹲下來的時候,原來已經被認定死了的金乾程突然死死的抱住了他,隨即一股淡淡的火藥味便在空中瀰漫開來。
那是……手雷要爆炸時候的味道!
“兄弟們,再見了,下輩子我還想和你們做兄弟,一起並肩殺敵,槍林彈雨中衝鋒。”
轟!
隨着一聲巨響,一切都化作了煙塵,永遠的消失了。而那名狙擊手到死都想不明白,已經死了的金乾程怎麼突然又活了呢?因爲他忘了,有些人的心臟不是長的左面,而是在右面,而金乾程就是那種人。所以,這這一個不起眼的失誤就葬送了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