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東甲信本就一體,氏康氏政雖死,北條家臣團卻沒有瓦解。一個今川氏規還替北條家掙了駿東兩郡,反上杉的民心亦如歷史上一般十分堅定。
如同歷史上一般,北條氏仍舊取得了第二次國府臺大合戰的勝利。裡見氏自此一蹶不振,除了三船山續了一口氣以外,陷入不可避免的衰退之中。
頗肖乃父的大石氏照猛趣三軍,一舉攻克總州椎津城。裡見氏在三浦半島的最重要三支國人家臣勢力,百首正木氏、安西氏、萬喜土岐氏集體轉投北條氏。
這其中影響最壞的乃是正木氏的反叛,正木氏乃是裡見氏的外祖一族,裡見氏和正木氏乃是休慼相關的一體兩家。
大石氏照當然知道正木氏的影響與地位,立刻宣佈將自己的女兒與正木時忠之子訂立婚約,以北條氏一門衆的地位對待正木氏。
同時將正木氏編入北條氏所領軍役狀第十四名,名列御家中衆第二,第一是北條氏信。在他前面的除了北條几兄弟之外只有松田憲秀、清水康英、大道寺政繁幾人而已。
明年關東不會太平,小平太不能等,要把這事趕緊傳去駒場。失去南關東諸將協力的上杉輝虎將面臨關東統治的巨大危機,甚至一路被人反推回上野也難說。
“阿綾,阿綾!”小平太拉開障門,大聲呼喊。
“幫我備馬,我要去駒場,老大人他們你好好招待,不要差錯。”說着小平太就把厚棉衣的結繩繫緊。
辰三也趕忙拿來披風和竹笠,還問要不要一道去,有個照應。
“馬上天就黑了,務必小心。”阿綾沒有問發生了什麼事,只是提醒小平太注意安全。
特意沒有從大門人多處離開,打開側門,牽了一匹馬悄悄離開。
……
不提雪夜裡騎馬多危險,緊趕慢趕,小平太總算在天色大暗之前到了駒場。
溫泉別館外的雪地裡居然跪了好幾十人,一個個肩背上都有了薄薄的一層積雪。
這是跪了多久?
村上義光還在府中,小平太無人可問。駒場的侍從們自然認識小平太,小平太剛一露面,立刻有人過來牽馬。
“這些人是?爲何跪在這裡?”小平太把披風解下來,交給侍從。
“這些都是八王子的城兵,城代大石様就在館內。”
“八王子?”不及細想,小平太已經走到館內,侍從通報以後,立刻入殿。
果然八王子城代大石三郎治秀跪在殿中,山內義治則看起來又老了十歲,完全一副風中殘燭的模樣。
小平太心頭立刻出現一個恐怖的念頭,八王子失守了!
“殿下。”小平太輕喚了一聲,將自己彙總的消息遞交給山內義治。
山內義治很累的樣子,擺擺手,讓小平太直接念出來就好。
小平太大略的將彙總信息一提,還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南關東的局勢敗壞至此嘛……”山內義治長嘆一聲。
“殿下,難道………?”小平太不敢相信,八王子可是名列五大山城的堅固城堡。
“全是臣下守禦不力,輕敵大意,以致八王子失守,請殿下責罰!”
“咚”的一下,小平太的腦袋好像被什麼東西重擊,山內氏多年以來助陣關東的唯一成果,武藏國多摩郡八王子城二萬貫文的領地真的丟了!
這可是完全直屬於山內氏的領地,是山內氏身爲大名,賴以壓制國人羣豪的直領。一朝喪盡,山內氏的直屬力量起碼少了四分之一。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五日前今川助五郎(氏規)統帶清水、富永等伊豆駿河之衆五千人襲來。”
駿東兩郡年產黃金六千兩的富士金礦使得今川氏規兵強馬壯,在他的兩位兄長去國府臺會戰南關東聯軍的時候,他則盯上了八王子。
國府臺沒有下雪,八王子當然也沒有下雪,今年南關東都是暖冬。
本來八王子城兵一千,就算被五千人包圍又如何?山城只要兵糧充足,士兵齊心,守他到天荒地老也不是什麼大事。
可山內家本來就內部不穩,人心惶惶。八王子又孤懸關東,更加不安。
這也就算了,武田晴信應女婿北條氏直的請求,發都留小山田二千衆,下山穴山一千衆,以及直屬武田足輕衆一千來助。
沒有了嚴寒和大雪的掩護,八王子山下的出丸很快淪陷。到這個時候大石三郎也不急,真正的防禦重心都在山坡上的本丸,當年細川春宮也被攻破出丸,但只要力保本丸不失,問題就不大。
武田晴信一方面要求北條氏規憑藉五倍的兵力優勢車輪戰,一方面命令安倍金掘衆、小諸金掘衆、深田金掘衆、下山金掘衆十面開花。
從半山腰環繞着着八王子本丸挖掘隧道,十餘條隧道同時掘進。
被車輪戰搞得焦頭爛額的大石三郎盡力堵漏,無奈何隧道太多。
三天前的深夜終於在小諸金掘衆的協力下,武田軍掘通地道,北條武田兩軍內外夾擊,八王子城內大亂。
一千城兵或死或亡,如今只有大石三郎和館外跪着的幾十人逃了回來。
不光是領地的大幅度縮減,一千人的兵馬損失比一場四五萬人的大規模合戰的損失還大,這對於山內氏的軍事力量也是巨大的打擊。
大石三郎說完臉都脹的通紅,眼睛裡佈滿血絲,嘴脣乾裂,整個人都有些輕微的發抖。
小平太心裡哀嘆,屋漏偏逢連夜雨,船破又遭雨打蓬,上天爲何如此苛待山內家。
將軍是個坑,盟友不給力,山內盡力啦!
再轉頭看山內義治,已經氣的說不出話來,斜靠在扶几上粗重的喘息,胸口劇烈的起伏,臉色都變得蒼白起來。
“殿下,不能動氣啊,事已至此,保重身體爲要啊。”小平太看山內義治這樣,立刻讓外面的侍從傳大夫。
可山內義治完全不給永田德本趕來的時間,身體突然僵直,眼皮一翻,整個人向後一傾,重重的倒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