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夏零城的時候他正坐在音樂室裡面旁若無人的彈奏着那架鋼琴,他的指尖在黑白琴鍵上肆意舞動,那流動出來的樂聲竟是格外的好聽,很難想象像夏零城這樣的人竟然會彈鋼琴且還彈得如此動人好聽。
他神情專注近乎陶醉,像是在做一件非常喜歡的事一般,嘴角的笑容始終輕鬆而愉悅。
夏零城,他真的是個很能欺騙別人的人,從外表到內心。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發生沉重而古老的聲音,低沉又暗啞,他擡頭看着我,習慣性的眯了眯眸子。
這個動作我見很多人都做過,卻不得不承認從來沒有哪一個人可以做出這種感覺,明明只是一個動作而已,竟會帶着說不出的邪魅。
“你比我想象中來的要晚一些。”夏零城不緊不慢的起身,走到一旁似笑非笑的說道:“我還以爲你一看到報紙就會過來罵我,該說你沉得住氣還是太懦弱了?原來你也沒有那麼勇敢。”
“是你做的嗎?”我看着夏零城一字一句的問道:“那真是是你做的嗎?”
夏零城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毫不猶豫的承認道:“沒錯,就是我做的,不然還有誰會對顧家的那些事如此瞭如指掌?不過好像不是很好玩啊,下次我們玩點更好玩的好了。”
夏零城說話的同時我已經擡腳向他走去,他話音一落,我馬上擡起手來毫不客氣的扇了過去。夏零城猝不及防來不及躲開被我打了個正着,他低低一笑,譏諷道:“惱羞成怒了?是說到你心裡去了吧,顧傾你就承認吧,你根本鬥不過我的。”
“我從來都不想和你鬥。”我狠狠的看着夏零城,用從未有過的冷漠聲音說道:“以前不管你做些什麼事我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是我理虧,而是我覺得本就是沈碧茹對不起夏晚,你要發泄的話我可以忍受,但我不能選擇我的母親,不能選擇我該在什麼時候出生、要生在什麼樣的家庭,所以從一開始我就沒有錯。”
我深吸一口氣,儘量保持平靜的說道:“我以爲你只是一個被寵壞的孩子,因爲從來沒人教你什麼是對什麼是錯所以你會做出這些事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我絕對不能容忍你如此去編排顧辭,更不會允許你傷害我的家人一絲一毫,還有我在乎的那些人。”
夏零城嘴角緩緩勾起一個笑容,殘忍的說道:“你知不知道想要傷害一個人首先就要讓她舉目無親,讓她沒有人可以去依靠?這次是顧辭,下次就可能還是顧流溢或者顧沉,更甚至於許落開,但凡和你有聯繫的人我都不會放過,這就是我報復的方式。”
提到家人這兩個字眼的時候他的心臟明顯有一瞬間的縮緊,接着就是蔓延到全身每一個角落的痛。
那種痛,如此深刻,彷彿不僅是要折磨他,更是要折磨他的靈魂。
這種感覺很熟悉,熟悉到最近出現的頻率越來越多,這種感覺卻又很陌生,因爲從來沒有哪次這般痛過。
夏零城很殘忍的想,他身體裡的另一個傢伙大概是憤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