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已經順着窗戶的玻璃照射了進來,易夢的牀充滿了光芒。
歐陽致遠看着眉頭微皺的易夢,正想去拉上窗簾,卻聽見了易夢微弱的聲音:“歐陽,讓陽光就這樣肆意吧!我想自己已經沒多少日子能見到如此燦爛的陽光了。”
歐陽致遠背對着易夢,沒有說話,沒有動作,只是聽着易夢的話語,只是那樣強忍的站着。
平復了心情,歐陽致遠面帶微笑轉過身走到病牀前坐下:“易夢,餓了嗎?”
易夢搖了搖頭,此時響起了敲門聲。
“呂小姐?!”歐陽致遠看着來人,很是驚訝,卻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呂葉兒站在病房裡,望着虛弱的易夢,心裡不禁一空,忘記了要說的話,只是站着看着病牀上的易夢。
“歐陽,你先去吃早飯吧!這裡有呂小姐,放心吧!”易夢點頭示意讓歐陽致遠放心。
歐陽致遠輕嘆了一口氣,輕輕關上門,倒是沒有離開,只是坐在門外的椅子上。
“呂小姐,請坐。”易夢稍微坐起來了些。
“你,好些了嗎?”
“想必是好不了了。呂小姐這次來想必和上次一樣吧?”易夢淡然地一笑,蒼白地讓人心疼。
呂葉兒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一條長長地已經癒合的傷口出現在易夢眼前。雖然聽穆晨說過,可是看着那傷,易夢還是很震驚!
“你走以後,秋白天就就把自己埋在工作中,晚上就喝得爛醉。有一次,他喝醉了,把我當成了你,我們便……”呂葉兒說到這裡有些哽咽,而易夢卻有些心痛。
“後來我懷孕了,可是晨說我和他不可能。我沒有告訴他我懷孕的事。我是那麼的愛他,所以選擇了放棄。我割腕了,卻被救了下來,可是孩子沒有了!晨出於責任,便答應和我在一起了。我很珍惜現在的他。哪怕我知道他依舊愛着你!就算你說我自私也罷,只要他在我身邊,我就很幸福。易夢,你現在有那個歐陽致遠了,可不可以不要將秋從我身邊帶走?我求求你。”眼淚順着呂葉兒的臉龐流下。
易夢的心被抽打着:“呂小姐,你大可不必擔心。我這次回來這是爲了看看小樂。沒想到遇到了郝仁結婚。郝仁是我在這裡最好的朋友……還有我即將離開了,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我相信你和穆晨一定會幸福的。我很抱歉破壞了你們的婚禮,希望你不要責怪。”
呂葉兒有些語塞,不知該說些什麼,自己本身就對易夢有些歉疚,而此次來的目的依舊是希望她離開,呂葉兒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壞,可是爲了捍衛自己的家庭,呂葉兒不得不走出這一步!
“我……”
易夢從隨身的衣服裡翻出了一張卡片,遞給了呂葉兒:“呂小姐,這是你的父親的。現在他不在了,我就將它還給你。”
呂葉兒看着手裡的銀行卡,瞬間明白了:“這……”
“我相信呂小姐明白的。放心吧!這件事只有我你和你父親知道。呂小姐,我很羨慕你有這麼疼愛你的父親!也希望你好好修築屬於你和穆晨的小家。我真心的祝福你們!”易夢的語氣越來越虛弱了。
呂葉兒又怎麼會沒有感覺,她走進易夢:“易夢,你到底怎麼了?”
易夢扯出笑容:“不過是得了血癌罷了。”
呂葉兒一聽往後退了一步:“什麼!血癌!怎麼可能?”
“呂小姐,你不用擔心。生死有命,我現在只希望我身邊的人可以幸福就好了!包括你。”
呂葉兒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醫院的,腦袋裡只有易夢的最後兩句話:“我病得很嚴重,很快就要離開了。希望你不要告訴穆晨。也希望你好好照顧他。我還是那句話:祝福你們!”心裡始終嘲笑着自己,嘲笑自己的懦弱,嘲笑自己的自私!
歐陽致遠一進門,卻看見了淚流滿面的易夢,頓時眉頭皺到了一起,雙手也握緊成拳,卻又瞬間衝過去抱住易夢,他不知道她們的談話內容,卻知道這個傻瓜一定會微笑祝福穆晨和呂葉兒!
“傻瓜,你怎麼這麼傻?”歐陽致遠是那麼心疼。
易夢迴抱住歐陽致遠:“就和你一樣。你怎麼這麼傻?如果你不傻,如果你沒有傻傻的選擇待在我身邊,你就不會知道我傻了。我也不會知道還有一個比我傻的人!不如你現在離開,不然你會發現更多我的缺點。”
歐陽致遠卻將易夢抱得更緊了:“傻就傻了吧!人生就這麼一次。你堅持你的傻,我也堅持我的傻。”
易夢輕輕搖了搖頭,流下一滴淚,這滴淚是爲歐陽致遠流下的。
郝仁和齊心走進來,卻正好看見歐陽致遠抱着淚眼婆娑的易夢。郝仁心中不禁泛起酸意!齊心的眼淚卻已經流了下來。歐陽致遠開始發了短信給郝仁,說是醫生今天下了病危通知書,易夢隨時都可能離開。
易夢看見郝仁他們來了,忙擦乾了眼淚,努力擠出微笑,卻被郝仁打斷:“易夢,你不要故作微笑。就算你不笑,我也知道你現在很堅強的面對病情。”
易夢沒有再微笑,真的連微笑都會耗費易夢很多力氣。
“你們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易夢緩緩地開口問道。
郝仁走到病牀前,伸手摸了摸易夢的頭:“當然是想傻丫頭你了。我們才重逢,不知道還有多少話沒有告訴你呢!”
“我知道你現在比以前更加意氣風發了。”
“當然,等以後我帶你去澳大利亞玩兒。”
易夢的眼神黯淡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以後?!”齊心背過了身,眼淚愈加洶涌,卻又不想讓易夢看見。
“小齊,郝仁要是欺負你,就告訴我。我幫你收拾她!”
齊心一聽,忙擦乾眼淚,轉過身笑道:“嗯!易夢,以後你當我們孩子的乾媽吧!歐陽致遠就當乾爹,怎麼樣?”
易夢咬了咬嘴脣:“歐陽致遠是一個好乾爹。我就算了,會給孩子帶去晦氣的。”
瞬間,病房裡又寂靜了,寂靜的如此恐怖!
呂葉兒坐在窗前,望着桌上的日記本,還有那張已經簽了字的離婚協議書,久久沒有回過神。卻撥通了穆晨的電話!
“晨,回家一趟吧!我有事給你講。很重要,是關於易夢的。”電話只是留言,昨天穆晨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沒有多久,穆晨便回到了家。
呂葉兒紅着眼望向穆晨:“兩年了,易夢在你心中的分量依舊那麼重!”
穆晨沒有迴應,只是走到呂葉兒對面坐下後才慢慢開口:“葉兒,對不起!我知道這三個字不能撫平你心中的傷。只是,易夢病了。他們要不然告訴我沒事兒,要不然就什麼都不說。可是我的直覺告訴我,她病得很嚴重!我沒辦法放下她,我知道這樣對你很不公平。不過我……”
呂葉兒的眼淚悄悄落下:“看來我們還是心有靈犀的。我也正想和你談談這件事!不過我希望你耐心聽我講完。好嗎?”
穆晨點了點頭。
“曾經,我以爲自己是最愛你的人。我只知道要用一切辦法將你留在我的身邊。然而,今天我才發現自己的愛是那麼的自私!易夢上次腳受傷住院時,我後來又去找過她,希望她離開!我告訴她如果她不離開我父親會讓你身敗名裂……”
穆晨搖了搖頭:“不能全怪你。是因爲我傷她太深,她是因爲不喜歡我,不想看見我這個害死小哲的人而離開的。”
“不,不是!你誤會她了!”呂葉兒將日記本推了過去。
穆晨懷疑地望着呂葉兒,呂葉兒接着說到:“就在她消失的那天,也就是你喝醉的那天。我和父親合夥起來演了一場戲,讓她看見我們赤身裸體的抱在一起睡覺。原諒我的自私!就讓這張離婚協議書來彌補我的錯吧!我已經簽了字了。”呂葉兒有些抽泣地將離婚協議低了過去。
“還有那一百萬,是我父親製造的假象。易夢不知情!今天上午我去看她,本想像上次一樣希望她離開,她卻告訴我她祝福我們。而且……”呂葉兒說到這裡有些哽咽。
穆晨聽着呂葉兒的話,只剩下震驚與懊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推開椅子站了起來走到窗邊,聲音有些顫抖:“這已經是以前的事情了。就算以前她喜歡我,可是現在她已經有了未婚夫,而我也有了你……”
呂葉兒咬了咬嘴脣,淚水不停,使勁搖頭說到:“不是的。她依舊愛着你,比以前更愛你。未婚夫不過是一個幌子。因爲她希望你幸福……”呂葉兒已經泣不成聲了。
穆晨快步走到呂葉兒面前:“什麼意思?”
“她,她真的病了,病得很嚴重!她爲了讓你放下她,才謊稱自己有未婚夫。她竟然讓我不要告訴你她病了!那刻我就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資本再說自己是最愛你的人了……”
穆晨沒有聽下去了,而是衝出了門外,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到醫院問清楚。
呂葉兒望着穆晨的背影,愈發哭得悲慟。
穆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的醫院,卻是直接衝進了病房,便愣愣地站在那裡,望着易夢。
易夢和歐陽致遠以爲是郝仁和齊心買外吃的回來了,卻不想穆晨此時會這麼突兀地來,易夢慌了,自己是那麼的蒼白脆弱,對着歐陽致遠說:“歐陽,讓他出去,我不想看見他。快點!”
歐陽致遠想把穆晨拉出去,穆晨卻推開歐陽致遠走到易夢身邊,霸道卻溫柔地抱起易夢便往外走。
“穆晨,你幹什麼?放下我。”易夢虛弱地說。
歐陽致遠也上前擋住穆晨:“穆晨,你到底要幹什麼?快點放下易夢。她現在經不住你這樣。”
穆晨似乎沒有聽見一樣,徑直向外走。歐陽致遠也怒了,依舊擋在那裡,卻不敢貿然搶,害怕弄疼了易夢。
“她不需要留在醫院裡。”
“你懂什麼?你想害死她嗎?”
兩人僵持不下,而此時郝仁和齊心推門進了病房,卻一時間沒有搞清狀況:“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我要帶走夢!”
“郝仁,他瘋了。他會傷到易夢的,快點攔住他。”
郝仁看了看穆晨那堅定地眼神,卻對着歐陽致遠說:“放心吧!他是絕對不會傷害易夢的。!”
歐陽致遠一聽,又望向易夢,卻發現易夢的視線一直停留在穆晨身上,沒再說什麼,只是默默地讓開了路。
穆晨抱着易夢一路沒停,直到走到了遊樂園。易夢靠在穆晨的懷中,這個懷抱自己曾經是那麼渴望!而歐陽致遠和郝仁他們卻一直尾隨着。
“夢,可還有力氣站一會兒?”
“放我下去吧!”易夢本來想說地一些決絕地話卻始終沒有說出口,她想既然穆晨找到了自己,想必已經知道了吧!
穆晨牽着易夢有些躲避地手,一步一步走到了旋轉木馬前:“夢,能再陪我作一次旋轉木馬嗎?”
易夢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竟然是上次那首歌,穆晨直到旋轉木馬停下來,穆晨走下了馬,牽着易夢走到了旋轉木馬前單膝跪地,摸出了當年爲易夢準備的自己隨身攜帶的戒指:“夢,我喜歡你!請你嫁給我吧!”
易夢心裡一顫,卻又道:“穆晨,不要開玩笑了。你已經結婚了!”
穆晨笑了笑:“葉兒離開了。傻瓜,爲什麼不告訴我呢?現在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放開你了。上一次都怪我不敢開口,才讓你從我身邊溜走,這次,不會了!”
易夢閉上眼睛:“可是又能如何呢?上一次是你做了選擇,而這一次就讓我做選擇吧!你快回到呂葉兒身邊,好好和她生活。我想她會是一個好妻子的。我……”
“如果我說你離開時看見的是葉兒和她父親設計的,你還會這樣嗎?”
易夢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穆晨,還想說什麼。
可是穆晨沒有再給易夢說話的機會,那麼霸道而溫柔地吻上了易夢那倔強地脣。這個吻是那麼的真誠,那麼的讓人沉迷,那麼美麗。兩人都沉浸在這個吻中……
遠處的歐陽致遠黯然神傷,卻如此尊重易夢的選擇。以前是,現在依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