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離開（二）
離別的氛圍不盡然都是傷感的。
就像現在，四個人圍坐着小桌，觥籌交錯，顯得也挺歡樂的。
“霍景原。你怎麼…”話說一半兒，蓓蓓捂着嘴打了個嗝，醉眼朦朧，“以前給你發短信你從來…都沒回過我…一次…還以爲你是…深沉憂…嗝！鬱，又高傲的，沒想到你居然這麼活躍…”
喬嵐清汗顏，這丫頭剛開始不是挺怕雲暮影知道她的過往情史麼，怎麼今兒個自己給抖出來了。
雲暮影和蓓蓓坐了一邊兒，偏過頭去湊在蓓蓓耳邊，“你可看清楚了，他是對誰才這樣的。”
“對誰？”蓓蓓孩子氣的含了手指在嘴裡，嘀咕着，“對誰呢，對誰呢，對誰呢？”
“蓓，你是不是喝多了？”喬嵐清坐在她對面兒，蓓蓓臉蛋兒上的紅暈，嘴裡還一動一動的含含糊糊不知道在念叨些什麼，看的十分清楚。
蓓蓓不理她，自己唸叨的高興。
唸叨了一會兒，突然嘴一撇，靠在椅子上捂着臉嚎啕大哭了起來。
似是從小到大沒哭過，這回一口氣兒要爆發出來。
喬嵐清忙繞了過去拍着她的後背輕聲哄着，慶幸着還好不是在大廳，要不然等蓓蓓酒醒了，肯定是要羞得鑽到地縫裡的。
“怎麼了蓓？別哭啊，要不然羞羞了。”哄孩子般的好言勸着。
手捂得嚴實，喬嵐清想給她擦擦眼淚都掰不下來。
好一會兒，蓓蓓才止了哭聲，從指縫裡偷偷看了看喬嵐清，放下手。
鼻涕眼淚已經糊了一臉一手。
喬嵐清耐心的拿着紙巾一點點擦乾淨，瞧見兩個男生都往她這邊看，想着蓓蓓最愛面子了，忙揮手道，“別看別看，我們正傷心着呢。”
擦着眼淚，蓓蓓的淚珠子還在不斷的啪嗒啪嗒往下掉。
“別哭了。誰委屈你了跟我說，我幫你揍他。”
“…嗯。”蓓蓓點點頭，又搖頭，“…我不想走…”
說完，昂着頭又委屈的嚎啕起來，撕心裂肺。
跟小孩兒撒潑似得。
“行，不走就不走，哭什麼啊。你不是說這樣最毀形象了嗎。”
“…恩…”抽噎了兩聲，這才徹底止住淚水。
“怎麼回事兒啊，好好地這怎麼哭了？”雲暮影伸手扳過蓓蓓的肩膀。
本來止住哭的蓓蓓，一見雲暮影那張臉，嘴一撇，又哭了起來。
“…我不想走，嗚——我纔不想走，我不想離開你啊——”哭着，還撲到雲暮影的身上，勾着他的脖子不鬆手。
喬嵐清無奈的看着蓓蓓。
算了，委屈了這麼多日，借酒撒撒氣兒，讓她哭個夠吧。
雲暮影被那一撲弄暈了頭，只感覺一個堅硬如鐵的腦袋重重的撞上了他的胸口，壓得他喘不過氣兒來。
好一會兒，纔回過神兒，想要推開蓓蓓，那姑娘卻哭得傷心，死都不鬆手。
“清清，把她弄走。”雲暮影半側着身體，實在是難受，只一小會兒便堅持不下去了，央求着喬嵐清幫忙把蓓蓓弄走。
“你讓她哭一會兒嘛。”喬嵐清心裡偷笑，面上卻裝出一副悽悽的樣子，“她這些日子夠苦了，好不容易纔有個機會發泄出來。”說着，不知是被自己的話感動了，還是想以情動人，鼻子一酸，眼中也氤氳了一腔水汽。
“這是要哭了？”身邊坐着的人滿眼的笑意探過頭來。
他的臉距離喬嵐清不過十公分。
他們甚至能數清對方的眼睫毛有幾根。
“纔沒有。”喬嵐清往後靠了些，微微地避開他，揉了揉眼睛，再睜開眼，雖然眼圈還是紅的，可眼中已經是一片清明。
“我沒有云暮影那麼小氣，你要是想趴到我身上靠一會兒，我是歡迎至極。”痞痞的衝喬嵐清伸出雙臂，展開自己的懷抱，“快到懷裡來。”
“你纔到懷裡去。”
這麼一鬧，喬嵐清又笑了起來。
*****
蓓蓓走了。
喬嵐清還是照着原來的樣子，每天早晨揹着書包去敲雲暮影家的門，喊他一同上學。
蓓蓓猛然一走，真是教人不習慣。雖然在蓓蓓沒有住到她家之前，就只有兩人一同放學回家。
雖然只是恢復到了從前的狀態，可還是…
沒有了蓓蓓的上學路途，氣氛沉靜很多。
喬嵐清甚至想不起從前沒有蓓蓓的日子，是怎麼過的。
或許，這就是一個人在她們的生活中，烙下的難以磨滅的印記。
而一個人走了，很快的，就有另一個人填補了上來。
速度快的讓人吃驚。
喬嵐清看着與他倆同行的這個人，感覺不是一般的奇怪。
即便跟以前一樣，同樣是三個人…
“景原以後住到我家。”雲暮影一隻手搭在霍景原的肩上，很開心的樣子。
喬嵐清看着兩人無比和諧的樣子，甩甩頭，想清空自己的腦袋。
不就是住一間房子嘛，有什麼大不了的。真是被蓓蓓帶壞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喬嵐清無意中和媽媽提起了這件事。
喬媽媽的第一反應是，“他們怎麼吃飯啊？”
看來，大人和孩子…特別是蓓蓓那種孩子的思考角度，大大的不同啊。
喬嵐清愣了一下。
“你不是說雲暮影他家人都不在麼？”
是哎，可她沒有關心過這個問題，也沒有問過他們，怎麼會知道？
“明天問問他們。”喬嵐清道。
自從上次跟霍景原一同吃了一頓飯，打那以後，每天中午都是四個人一起吃的，而且都是霍景原帶飯。
想到這個，喬嵐清又說，“可能是霍景原家裡給送的？反正我們一起吃飯的時候，都是他帶飯。”
“天天帶啊？”喬媽媽吃驚不小，那家裡得費多大勁啊，每天早上起的大早兒的給做飯。
“恩，都帶了一個多星期了。”以前中午沒和他們一起吃飯，自是不知道怎樣的。
“那可不行。”喬媽媽覺得自己孩子天天吃人家的飯，麻煩了別人，怪不好意思，“明天早上媽媽給你帶飯，你們一起吃。咱們可不能光麻煩別人。”
喬嵐清吃了這麼些日子，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正想跟媽媽開口說這事兒，沒想到她自己反而先提出來了。
甚合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