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套房之內,有人打了個噴嚏。
甄行一臉擔憂的看着拒絕住院,甚至拒絕回去療養的男人,“首席,您身上的傷不輕,我覺得您最好還是回醫院……”
“資料不夠詳細。”男人充耳不聞,視線依舊鎖在大屏幕上投影出來的資料上,暗海似的長眸微微睞起,不掩精芒,“發回去讓他們繼續調查。”
甄行吃了一驚,七大家族裡的井家最擅長的就是調查,所有蛛絲馬跡都逃不出他們的眼睛,而且據他看來,這個叫沈晏的男人資料已經十分詳細,居然還嫌不夠。
他想了想,謹慎開口,“首席您覺得哪裡有欠缺?”
“全部。”雖然已夠詳細,但他總覺得哪裡還缺些什麼,直覺告訴他,缺的那些,異乎尋常的重要。
甄行默默爲井家上下捏了把冷汗,看向電腦還沒有放完的資料,猶豫了下,“首席,那還需要繼續嗎?”
“剩下的都是容潯的?”
“是。”
男人臉上難得一見的猶豫,他確實是對那個叫容潯的男人有幾分好奇,但如果真的看見了,調查出來的資料難免會涉及夫妻恩愛的畫面,這一看,八成又是添堵。
他哼了聲,懶懶揮手,“等我哪天得空再看吧,回來了沒?”
在醫院養傷?別說是沈晏,醫院裡人來人往,一堆亮極了燈泡左閃右閃,看的人眼暈心煩。而且他一醒來全身都是傷也就算了,從頭到腳許多不該有傷的地方也都現的淤青,脖子更是落枕似的痛,甄行更從他衣服上發現了一個大腳印,很顯然的,昏迷的時候肯定被人整治過。
一想起這個,司先生的小眼神陰測測的,帶着寒意。
雖然他不崇尚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種邏輯,但俗語說的好,強龍不壓地頭蛇,在醫院裡起了爭端,那女人還多少有點護短的毛病,其實真的爭起來,估計只會將人推的更遠。
甄行忙道,“剛去看過,沒有。”
司先生微微皺眉,“還沒回來?”她的傷不重,不可能在醫院在很久,不然他也不會回這裡守株待兔。他想了想,“找個人去醫院看看。”
“是。”
“吩咐你做的事做好了麼?”
甄行俊臉上立刻浮現可疑的微紅,“已經完工了。”他的主職只是個醫生,沒想到現在卻無所不包,連那種違背良心的事都要做,實在是考驗他的道德底線。他現在已經深深懷疑,自己當初的決定到底是不是正確的。
司先生微微挑眉,長眸興味發亮,若有所思,“你的動作倒是挺快。”
本來以爲甄家醫者性單純,這代的軫被人利用就是個明證,沒想到這甄行平常看起來不起眼,辦起事情來倒不含糊,自己無意中居然挖到了個寶。既然是寶貝,盡情壓榨才符合利益……
甄行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
司梵受傷不輕,說了幾句便有些昏昏欲睡,甄行不敢多逗留,悄悄退了出去。一會功夫,就接到驥衛的彙報電話,眉頭微微一鎖,下意識看向房門。
首席剛睡着,這種小事需要回報嗎?
……
樊雅揉了揉太陽穴,輕輕舒了口氣,再一次解釋,“媽,那個人,真的不是容潯。”
她接到邱昱亨的電話就趕了過來,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面對卓芊的憤怒與偏執,她真的覺得累。
什麼容潯,別說不是,就算他真的是容潯,她藏着掖着有意思麼!
“我自己生的兒子我認不出!”卓芊既急且怒,一貫溫軟的女人觸碰到自己的骨血也失了理智,“樊雅,你選別的男人我無所謂,甚至你撞小潯我都忍了,現在明明容潯回來了,你還攔着不讓我見!你到底是存了什麼心!小潯現在還在昏迷,你就不能讓容潯這個當爸爸的去看看她!”
樊雅深吸了口氣,“媽,我說過,容潯真的沒有回來……”
“你睜着眼睛說瞎話!”卓芊嘶聲尖叫,眼眶已經紅了,“樊雅,爲什麼不讓容潯見我們,我是他媽媽啊,我等了這麼多年了,我還有多少年可以等下去?”
望着軟弱悲傷的卓芊,樊雅心臟微微抽痛,微微閉眼,臉上一瞬而過的疲憊,“媽,我知道你想容潯,可他真的沒回來,如果他回來了,我有什麼理由藏着他不讓你們見他?”
卓芊脫口而出,“因爲你想霸佔寰宇!”
樊雅臉色驟變,黑白分明的眼眸裡輾轉着各種複雜情緒,憤怒、好笑、無奈、鬱悶、悲傷,最終只匯成了脣角澀然微笑。
原來這些年勞心勞心,落在別人眼底,不過只是勃勃野心。
“所以,你今天來找容潯,是認爲我爲了霸佔寰宇控制住容潯,限制了他的自由?”
卓芊一窒,顯然樊雅說的話說中了她的心事。
樊雅脣角笑容更苦,“既然你不信,我也沒辦法。”她站起身,不打算在這裡再耽擱時間,“如果您堅持要留在這裡等,我也不反對,只是這裡是辦公的地方,你就算不顧及我的顏面,也該爲容潯想想。”
卓芊臉色微變,震怒瞪着樊雅,“你什麼意思?”
樊雅淡淡一眼過去,“要鬧回家鬧去,別在這裡丟臉。”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就算卓芊身份不同於平常人,不能給予尊重,她也不介意伸手打臉。
卓芊臉色微白,一隻手捂住胸口,“你……你……”
樊雅微微皺眉,她身邊的人都是鐵人,一時間倒也忘了卓芊心理素質不夠強,下意識上前去扶她,卻被卓芊一把推開,“我不要你假好心!”
卓芊力氣出乎意料的大,樊雅竟被推的往後也趔趄了下,慣性的衝撞力使的兩個人同時往後跌,幸好兩人及時出現,一前一後的扶住卓芊與樊雅。
樊雅回頭一看,發現扶住她的居然是沈晏,微微一愣,“你怎麼來了?”
“有些不放心。”沈晏朝她笑了笑,深沉銳利的眸光射向扶住卓芊的樊心,樊心身體微微一顫,不敢直視沈晏的眸光,下意識往後縮了縮,眉眼間滑過一抹畏懼。
她到現在還記得當初樊雅出事,這個男人是如何暴怒的,她如今依舊記得沈晏當時的神色,偶爾午夜夢迴驚醒之時,依舊全身都是冷汗。
她毫不懷疑,如果當初樊雅真的出事,他真的會將他所說的話付諸實踐。
樊雅將樊心明顯不自在的表情收入眼底,心裡微微一動。
樊心似乎……在怕?
三個人心思複雜,也只有卓芊心思最爲單純,卓芊憤怒指向親暱貼靠的樊雅沈晏,完全忘了他們現在這樣她是始作俑者,氣不打一處來,“你們、你們居然敢……樊雅,容潯都回來了,你居然還敢跟他……好好好,你不承認容潯回來是不是!我們跟你法庭上見!這公司,還有公道,我沒本事要回來,我讓別人給我要回來!”
樊雅眸光驟變,真的是有些怒了!
博海集團的事已經影響了公司運營,現在這麼個多事之秋,卓芊居然還想火上澆油!
樊雅的變色落在早就存了偏見的卓芊眼底反而成了恐懼,冷冷哼了聲,“我就不相信沒有天理了!”
沈晏面露薄怒,下意識就要開口,卻被樊雅拉住。
樊雅歉然看他一眼,深吸了口氣,定定看向卓芊,“你確定要這麼做?”
她以前或許還有幾分同情卓芊,現在才覺得,她居然這麼愚蠢!
“這是我兒子的公司,不管他在哪裡,也沒有送給你的道理!”卓芊嘶聲,“我今天就要讓你,滾出我兒子的公司!”
樊雅眸光微睞,居然有些好笑了,“滾出這裡?憑什麼?”
“就憑你根本不是容潯的妻子!”
一直沉默的樊心突然開口,柔美臉上全是豁出去的意味。
會議室裡陡然一靜。
沈晏眸光驟凝。
卓芊不可置信的回頭,怔怔看着樊心,“心兒,你說什麼?”
“媽,容潯跟她結婚沒多久就簽了結婚協議書,一年,就一年,他們的夫妻關係就維持一年!”樊心用一種近乎快意的目光冷看樊雅,“樊雅,現在早就不止一年了,就算容潯失蹤,那份協議依舊是有效的!你根本不是容潯的妻子!”
“什、什麼……”卓芊震驚到失神,完全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手不由自主的微顫,“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都不知道?”
“媽,不是我不想告訴你,我只是想着她是我妹妹,所以……”樊心眼淚落下,“樊雅,你媽跟你脫離關係,把你趕出家門,小雋身體不好,我知道你現在只有靠着容家跟寰宇才能活下去,所以我一直都沒有說,可現在容潯都回來了,你都不讓他出現,你到底在想什麼?我真的也沒辦法幫你了!”
“說完了嗎?”樊雅輕輕開口,聲音清脆而冷靜。
卓芊被樊雅的態度激怒,“樊雅你……”
“說完了?那好,我來說。”
“您要告我,請便。”樊雅甚至微微一笑,“我侯着。”頓了頓,“不過寰宇是我的,誰也別想拿走。”再擡眼看向樊心,“容潯妻子的位子,你也沒資格坐。”
眸光驟厲,她一指門口,“出去!”
卓芊怔怔看着樊雅,身體突然一晃,捂着胸口直直往後栽!
樊心尖叫一聲,慌忙扶住她,“媽!”
樊雅眸裡一瞬而過的不忍,卻沒有上前,只是回頭看向沈晏,“幫我送她去醫院,如果她不肯,叫救護車也行。”笑了笑,“我心情不好,想靜一靜。”
沈晏眸光復雜的看她一眼,卻也沒說什麼,直接走向昏過去的卓芊,樊心下意識想攔,一觸及他分明帶笑卻沒有半點暖意的眼神,心口一顫,吶吶退開半步。
沈晏淡淡看她一眼。
樊心受驚似的咬住脣瓣,猶豫了下,終究跟在沈晏身後離開。
樊雅不是沒看見沈晏與樊心的神色,只是她現在心情不好,十分不好,所以真的不想再浪費心思。
她並不意外樊心知道她跟容潯協議離婚的事,當時情況特殊,容潯告訴樊心也無可厚非。況且離婚協議書歸根到底只是一紙協議,沒有認證就是一張廢紙,即使現在是多事之秋,她也有足夠的籌碼去應對卓芊跟樊心的反應。
她心情不好,純粹是因爲自己。
當初,容潯出事,起因也就是她聽見他跟風挽闌在說離婚協議書,好吧,或許那只是個藉口,她跟容潯的矛盾,終究只是因爲她不夠信任容潯。但多少也是那份離婚協議書引起的。
現在,這東西居然又冒了出來,還在這個時候出來,簡直像是一個驅之不散的魔咒……
她當初到底是抽了什麼風,居然想起來籤那種四六不着的東西……
樊雅不由自主陷入深深的自我厭棄中。
會議室的門輕輕推開,邱昱亨快步走進會議室,看見樊雅的樣子腳步一頓,臉上喜色微斂,“怎麼了?伯母走了?”
樊雅揉揉太陽穴,“嗯,被我氣暈了,暈之前說是要跟我法庭見。”
劇情太過離奇,離奇的邱昱亨直皺眉,“什麼意思?”
“她覺得我霸佔了她兒子的公司,野心勃勃,還拿着她兒子的錢養男人。然後她又發現我跟容潯之前簽過一份離婚協議書,然後我發瘋了,請她滾,她就暈了。”樊雅言簡意賅的將事情說了一遍,苦笑了下,“如果不是好消息,你最好還是別說了。”
邱昱亨張大了嘴,精英風範大失,突然慶幸他跟可兒都是孤兒,不用面對這種複雜而詭異的人際關係。頗爲同情的看了樊雅一眼,“你還撐得住麼?”
“應該吧。”樊雅笑笑,“有事嗎?”
“星羅城投標出結果了,拜這次雙子星項目癱瘓所賜,許多大財團自顧不暇無心廝殺,我們成功殺入四強,勝利在望。”
樊雅精神一震,這真的是最近難得一見的好消息了。
“不過……”
樊雅嘆一口氣,“你能不能把你下面的話收回去?”
邱昱亨失笑,俊臉上染上些許歉然,但語氣十分輕快,顯然心情很好,“我也想,但可能還是沒辦法,可兒剛查出來是雙胞胎,你也知道的……”
莊可兒身體本來就不好,這次又懷上雙胞胎,這裡無論是醫療條件還是氣候,都遠遠不如國外,怪不得邱昱亨這麼個樣子。
“恭喜。”她真心誠意的道,“打算什麼時候走?容家是有私人飛機的,要不我讓人送你們,省的你們轉機累。”
“那最好了。”邱昱亨笑開,隨即笑容一斂,歉然看向樊雅,“樊雅,這次真的是抱歉,沒想到會這麼突然……”
“前幾天答應你幫忙是因爲我眼睛不好,現在眼睛好了,也不需要你幫忙,你能想着回來幫我,我已經很高興了,真的不用說抱歉。”
邱昱亨看着樊雅,突然笑了笑,“有時候真的覺得你強悍的不像個女人,讓我們這些男人真的很有挫敗感。”話音一轉,深深看她一眼,“如果伯母那邊真的鬧出什麼事,通知我一聲,我會回來的。”
樊雅心裡滑過一陣暖流,“我明白的,謝謝。”
有正事,自然沒空怨天尤人,馬不停蹄的跟邱昱亨辦完交接,再處理完一些瑣事,偶爾一擡眼,才發現不知何時天色已經全黑了,天空中連點星都不見,落地窗裡映出她現在的模樣,好久沒有看清自己的模樣,她看着看着,不由自主的怔住。
容貌是沒有什麼改變的,只是眉眼間的犀利陌生到刺眼,隱隱也有幾分熟悉,仔細一看,恍惚想起她現在眼底精明鋒芒,跟……媽媽很像。
不知何時,她也快成爲她最討厭的那種人了?
看了看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將近十點,她驚了下,趕緊站起身收拾東西回家,一邊收拾一邊打電話回家,電話是高雲開接的,說兩個孩子已經睡覺了,樊雅微微鬆了口氣。
“樊雅,有件事……”高雲開語氣有些遲疑,“算了,等你回來再說吧。”
樊雅應了聲好,立刻收拾東西回家,目光無意中掃見一份文件上邱昱亨的簽名,忽然想起莊可兒懷孕的事。
懷孕……
她這輩子,應該是不可能再懷孕了吧。
生小雋的時候情況太危險,身體受的極大的創傷,連哺乳做不到,而且容潯……應該真的是回不來了吧。
歷經過幾次生死,她覺得自己的偏執突然淡了許多,至少她現在已經可以開始正視容潯回不來的事實,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個進步不是嗎?
走到地下車庫,纔想起來自己今天沒有開車過來,正在思索是讓司機來接還是直接打車回去時,電話突然響了,沈晏略顯沙啞的聲音在夜色裡響起,竟然顯出幾分溫暖,“在哪?我在地下車庫等你。”
樊雅一怔,下意識環視四周,訝然看見沈晏正站在不遠處,背對着她,他難得的穿了黑色外套,收攏起精緻的腰身,稍顯瘦了些,卻也不會讓人覺得太過,光是背影,就讓人驚豔非常。
沈晏似乎也察覺到她的目光,微微側頭,俊雅長眸看過來,眸光顯出幾分訝異,隨即彎了彎,像是蘸了春風,讓人只覺得溫暖。
兩人隔着一段距離看着彼此,那距離並不十分長,卻彷彿隔着經年的歲月。
歲月長長,將當初的小兒女,磨鍊成今天的模樣。
終究,還是長大了。
終究,還是以他們彼此都沒想象到的方式相遇,命運交織,彼此影響。
她真的不該懷疑他的。
樊雅眸光微微一鬆,脣角慢慢揚起一抹坦然的笑,優雅走過去。
地下室腳步輕輕,像是走過那段被遺忘的歲月。
沈晏有些怔忪的看着她的笑容,若有所悟,先是一驚,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半步,但再仔細一看,心中隱隱的惴惴突然煙消雲散,整個人都彷彿輕鬆了下來。
終究,還是瞞不住。
“你想起來了?”
“我想起來了。”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看向對方,相視微笑。
“什麼時候想起來的?昨天的爆炸?”沈晏看向副駕駛座上的樊雅,笑容微澀,“原來今天你說的那個狗血的情節,就發生在你自己身上。”
“也不算,其實以前就想起一些了,”樊雅平視窗外,“只是那時候記憶有些模糊,總讓我擔心自己是不是想錯了什麼,今天醒來,才發現那段記憶很明顯。”
沈晏沉默一瞬,“你不怕我?我當時,可差點殺了你。”
“可是你沒有。”樊雅目光微微緬懷,“小時候怕的很,現在年紀大了,有些記憶串起來,纔看得清楚真相。你打翻那碗湯,是因爲……是因爲伯母在裡面摻了粉吧,而且你其實是準備事情風波結束後送我走的,只是你也沒想到事情會變化的那麼快。”
沈晏淡淡苦笑,“我根本沒你說的那麼高尚,我媽綁了你,冷焰盟上上下下都在找你,你一出去,只會牽累到我跟我媽,那時候的冷焰盟,可不是我們孤兒寡母能應付的了的。藏着你,不讓你出去,是當時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他看一眼她,“你不恨我嗎?不是我媽綁了你,你根本不會受那麼大的罪,還差點死了。”
就算是瀕死,卻還是掙扎的向風醒那些人求情,如果不是她,他可能早就死在容潯手上了。
或許他骨子裡真的是流着媽媽的血,偏執,自私,黑暗,但當看見被病痛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小女孩還堅持抓着容潯的手懇求時,他才覺得自己真的很髒。
所以在媽媽死後,他毫不猶豫的接受了康天齊的邀請,哪怕內在黑到了極點,換身乾淨的皮,他也是願意的。
樊雅失笑,“那時候的我年輕好騙啊,如果換成現在,一定饒不了你。”她戲謔,“你該慶幸你當時遇見的不是現在的我。”
“現在的你,我媽估計也不敢綁吧。”沈晏輕輕笑了笑,“說起來,你那時候的樣子,就像個天真好宰的小綿羊,居然還敢去那個地方,不是我媽,也會有別人。”
樊雅想起什麼,目光微微一沉,終究沒有說出口。
“對了,後來伯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