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開門,便聽見客廳的喧鬧。
領着王若粲的男子剛推開門,他便不耐煩的跑進去。老頭子今天不送他上學也就算了,居然言而無信,把去動物園的事都給忘了!結果,衝進去就看見這樣的場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慵懶的靠在沙發上看電視,他家老頭子很沒形象的倚在另一張沙發上喝茶。女人先看到他,便越過他家老頭衝他笑靨如花。王若粲覺得自己是被老爸拋棄了,但是又不肯示弱,打算誓死捍衛自己的權力。於是,他對亦然甜甜一笑:“姐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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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不光亦然睜大了眼睛,滿臉吃驚,就連王丹楓也是詫異的回頭。王若粲緊張的後退兩步,不甘示弱的回瞪亦然。
亦然回過神,冷冷的問:“這是怎麼回事?”
王丹楓還沒來得及答話,王若粲急急忙忙插嘴:“關你什麼事,你不要威脅我爸爸,我們纔不怕你!”見亦然還是一副震驚的摸樣,又急急補充,“你本來就是個姐姐,難道還要怎樣?”難道要他叫“媽媽”呀,他纔不要,童話故事裡後媽都是壞人!
王丹楓可從來沒見過兒子這個摸樣,不可思議的盯着兒子,完全回不過神。亦然不耐煩的將他攆出客廳,關了電視機,一本正經的看着王若粲:“你爲什麼要喊我姐姐呢?”
“因爲你本來就是姐姐呀!”見到老爸都被攆走了,王若粲頓時恐慌起來,“你跟那些姐姐一樣年輕,肯定是姐姐嘛。”他繼續強調,很是天真的摸樣。只不過顫抖的腿出賣了他。
“都比你爸爸年輕很多?”亦然疑問。
“那當然了,他怎麼能比呢。”王若粲又急急回答。
“哦。”亦然隨便應了一聲,不再說話。
吃飯的時候,亦然一直處於低氣壓,害得王丹楓父子兩也不敢多說話。王若粲快快吃完飯,就要溜,結果依然只是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老爸就非要他留下來。他剛剛心不甘情不願的坐下來,就碰倒了水杯,賭氣沒喝的牛奶灑了滿身。
“我去換衣服,爸爸。”說話的時候都已經帶着哭腔。
“我去給你拿!”話沒說完,人就已經離開了餐桌。看着遠去的老爸,王若粲欲哭無淚。
更無語的是,老爸一點也不照顧他男子漢的自尊,就當着這個姐姐的面脫掉了他的衣服,給他換上了件幼稚的睡衣。這個姐姐一直盯着他們兩看,又不說話,看的他心裡發毛。
“不要叫我姐姐,我叫趙亦然。”亦然一字一頓,清清楚楚對王若粲強調。說罷,卻深深看了王丹楓一眼。
晚上,面對完全不合作、對她不理睬的王若粲,亦然各種討好。奈何人家根本不理會她。她真的是倍感挫敗啊。她哪兒知道,人家王若粲是打定主意不要後媽的。
大概十點鐘,王丹楓催兒子去睡覺。亦然死皮耐臉跟着:“我要跟小若璨一起睡!”
早就對對自己視而不見的亦然不滿了,王丹楓涼涼的說:“某人的東西都在我房間,看來是不要了啊!”
亦然立刻丟下王若粲,巴巴跟着王丹楓。小若璨一直都在的嘛,以後還有機會;可是不跟着王丹楓走,搞不好他真把自己的東西都丟了。這種事他可是幹得出來的!
亦然進了門,王丹楓便“啪”的關了門。人家卻不理會他,徑自爬上牀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兀自睡了。王丹楓瞧瞧這個隨性的女人,無奈的搖搖頭,在一旁小心躺下。待到身旁的人呼吸均勻,顯然是已經熟睡,王丹楓才小心翼翼的抱住她。懷裡的人立刻不安的動了動,嚇得他大驚,可人家卻只是尋了更舒服的姿勢,繼續熟睡。看到她安心柔和的面容,真實的擁着她,他才感到了世界的圓滿。
想不起來到底有多久沒有睡的這樣安穩過了,亦然慢慢睜開眼睛,打算坐起來。然後,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躺在別人懷裡。她這才慢慢想起來,自己是真的回來了,又回到這個人身邊了!此刻,身邊的人正熟睡,臉上也還掛着淡淡的笑意。
即使在睡夢中,也能感覺到有人盯着自己看。王丹楓登時醒了,哪知道眼睛剛睜開,就瞧見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一時也笑了。
亦然立刻覺得尷尬,掙脫了他,爬下牀收拾自己東西。昨天拎回來的幾個大箱子還等着她好一番整理呢!
王丹楓也從另一邊下來,光着腳走過來,順便將地毯上的絨毛揉得一團糟。“你又到了些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回來了?可不要把我這兒給弄成垃圾場喔。”有心調侃她,她總是喜歡搗鼓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偏生又戀舊的狠,還不能隨便失了她的東西。久而久之,好幾間屋子都成了她的儲物間,還亂的不得了。
哪裡知道,亦然突然就變臉了:“放心,不會的!”說罷即刻大力合上皮箱,拎到牆邊一溜放好,“您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回帶走的。絕不多佔您的地方!”原本,她是給王丹楓帶了禮物,正準備獻寶,卻被這樣侮辱。一別三年,他還是這樣那樣嫌棄她,她實在沒有什麼可說的了!亦然擰開門,頭也不回的跑出去。
大清早,王若粲正愁眉苦臉的坐在牀上呢。他故事裡都說只有爸爸媽媽纔可以住在一起,可是昨天那個趙亦然一直都在爸爸房間裡呢。他還沒哀傷完,門就被推開了。趙亦然一點都不禮貌地不請自到。王若粲憂傷的看了她一眼,默默地低下頭。
看到他那憂傷的小摸樣,亦然不由得心中一酸。她笑着走過去,抱起王若粲,盡力展現自己最溫柔的笑。“你怎麼了?能跟……跟我講講嗎,說不定我會有辦法哦。”竟不知自己在他面前該怎樣自稱,亦然淒涼的微笑。
“你放開我啦!”王若粲掙扎,小臉上滿是恐慌和嫌棄。
“呃……”亦然只好放他下來。“我明天就會回家了,我不會跟你搶爸爸的,你的爸爸是誰都搶不走的。”一下子就明白了小朋友的意思,亦然啞然失笑,又倍感心酸。
“真的?”王若粲喜不自勝。
“當然是真的啦,小若璨的爸爸誰也搶不走,他最愛若璨了!”亦然再次抱住他,這次卻沒有直接抱起來,只是輕輕擁着。這個一兩歲剛懂事,就只有爸爸陪着的小孩,要是連爸爸都被搶走了,他該怎麼辦?可是他的爸爸,她真的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想的,以前自以爲知道,後來才知道自己錯的離譜,她怎麼可能看的懂他呢!他到底是怎樣的波瀾不驚?再或者,其實他根本就沒有情感?不論他們怎樣吵架,第二天都可以像沒有事的人一樣,平靜的打電話給她,叫她起來,看不出任何異樣。即使是三年前,他們吵得那樣兇,最後不歡而散,他照樣可以在第二天平靜無波的打電話給她。一貫的語氣平淡,一貫的絕不廢話,一旦確定她清醒,便即刻掛了電話。是以,她才賭氣決議冷戰。再不肯接他電話。他堅持三天果然再沒有打電話,只不過改成每日必不可少絕對準時的短信,內容依舊簡潔乾脆。有時候,真的不得不認爲,其實他並不是因爲她有多不一樣,只不過因爲他們認識的久,他才選擇了她,以免去太多的麻煩。他眼裡,女人始終是一種很麻煩很不可理喻的生物!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認,自從王丹楓開始給她打電話,她就再沒有因爲賴牀而遲到。即使在英國那三年,即使還有時差,也不曾有一次誤點。
因爲亦然一再磨蹭,若璨上學就要遲到了。王丹楓趕着去開會,送小孩子上學這個任務自然就落在她身上。亦然也是相當樂意,她正愁跟這麼可愛的小孩相處的時間太少呢!
也不管若璨的抗議,亦然摟着他坐在後座,一直嘰嘰咕咕問東問西。一會兒問他們幼兒園阿姨好不好,一會兒就變成老爸是不是每天送他上學;沒一會兒,甚至問一個小朋友B市風景人文。司機無語的看了一眼後視鏡,看起來這麼文靜漂亮的女孩子,怎麼這麼聒噪呢?只不過,沒想到這女孩沒有打聽哪怕一點點關於老闆的事情,不知道是太有信心,還是對老闆漠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