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然呼吸着清晨涼爽怡人的空氣,邁着歡快的步子下山,雖然其實挺累。王丹楓笑容滿面走在她旁邊,時不時看她一眼,胸中溢滿歡喜。雖然亦然換了號碼沒有告訴他,可他還是第一時間知道了她的新號碼。大清早給她打電話約她爬山,他計劃着如果她不答應他就去她窗外喊,還好她終是答應了。他輾轉反側反思了一個晚上,無論如何不肯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她原本是不願再同他有什麼瓜葛,卻還是忍不住就同意了一同來爬山。十幾年的相處,已經不只是日久生情。那樣醇厚的感情,只要他一點點的肯定,她就可以奮不顧身!避開同伴的視線,她瞧瞧來到約定的地點。她聽到自己的心跳一聲一聲,不是小鹿亂撞就可以可以形容。就連他第一次牽她的手,都沒有這樣激動。大學的元旦,他們一起出門,在人山人海中他拉住她的手帶她上了公交車,就再沒有鬆開。毋需贅言,他們就這樣在一起。現在是不是還可以回到從前呢!亦然努力保持鎮定,依然掩飾不住眉眼中的流光,抑制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她需要想好措辭,準確而委婉的表達自己的心跡。
短短一段山路很快就走完,畢竟也只是一座小山。待走到山腳的亭子,亦然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王丹楓突然捉住她的手,目光灼灼。亦然愣愣的看着他閃耀着光華的黑色眼眸,找不到任何言語可以表達自己的複雜又喜悅的心情。
“你們在幹什麼!”一聲嬌喝突兀的打斷他們。一個俏麗的女子奔過來,似是無意般撞開亦然,親熱的撲進王丹楓懷裡。“丹楓哥哥,你讓人家好找!”
亦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衝撞推向一邊,她一個趔趄,扶住亭柱子勉強站穩,腦子一時轉不過來。
王丹楓大爲光火,也不管亦然,直接怒斥蔣芳菲:“你在做什麼!”因爲心中的激動興奮還未消退,聲音並不見得有多嚴厲,反而更像心虛似的。他想要推開蔣芳菲,蔣芳菲的掙扎反而是他看起來像是擁抱。
旁邊站着疑似情敵的女人,蔣芳菲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撒手的。她就是要那女人誤會,然後知難而退!她用盡力氣纏住王丹楓的手腳,十分委屈:“丹楓哥哥,人家一大早跑這麼遠來找你,你不要這麼激動嘛,輕點啦!”
亦然冷眼站到一邊,這就是他約她出來的目的麼!示威是麼!她仰着頭望天,直到眼淚盡數逼回眼眶,才漠然看他們一眼,一步一步離開。
王丹楓看着亦然一步一步遠去,那步子仿若踩到他心上,心口痠痛。他明明是想要和好,卻將事情弄的更糟。他使出蠻力毫不顧忌的甩開蔣芳菲,蔣芳菲即使跌倒,也緊緊抓住他不放。
反正那個人是不會回頭的,只要她誤會了,就不會再怎麼樣了。蔣芳菲一點也不管自己是有多狼狽,一直等到亦然消失在視線,她才鬆手。
“你不是要追上去麼,你去呀!”她站起身,冷笑,“你追呀!”
王丹楓無視她,順着亦然離開的路跑去。他腿長動作快,一路跑到亦然住的留蘭苑也沒找到人。又在附近尋了好久,也沒有一點線索。其他員工都已經吃過早餐,開始今天的比賽,誰也沒看到亦然。他反覆打亦然的手機,一直都是無人接聽。一直到亦然的室友回去換衣服才接了電話,說亦然一早就出了門,什麼也沒帶。這下子王丹楓更着急了。她不開心就會爲難自己,今天她定然是十分不好受了!他自知沒有那麼大的魅力讓她想不開,但是她無疑還是收到了刺激。他不希望她自我爲難,不想要她受哪怕一點點傷害!和張夢玲一起找了許久,就連度假村的保安都驚動了,也還是沒有找到亦然。
“你別急,亦然也許只是找個地方調整情緒而已。一會兒就會回來了。”張夢玲安慰他,雖然她也知道這安慰是不會有什麼作用的。
“都過去這麼久了,她又沒吃早飯,哪裡受的了。”王丹楓哪裡會不擔心,她是有胃病的。現在更是心情低落,誰知道會出什麼事。他擡手看了看錶,道:“已經十一點鐘了,她的比賽好像安排在十一點十分,她無論如何不會不負責任的棄賽。你先到羽毛球場等着,一有消息馬上打我電話,我再到附近看看,以防萬一。”
十一點過七分,所有人都以爲趙亦然棄賽時,她卻出現了。亦然狼狽又鎮定的走進賽場,眼眶紅腫,運動衣上沾着些草屑泥土,白色的運動鞋也滿是污跡。她完全無視衆人詫異的目光,腳步虛浮卻堅定的走進場,拿過隊友的球拍,簽到、比賽。
羽毛球是個大運動量、十分耗體力的運動,經過那麼一上午的折騰,亦然明顯體力不濟。不只是腳步挪動困難,就是手臂也十分無力。上半場不出以爲是個大比分,換場的時候,對手友好的握了一下她的手,算是給她加油。第二節,對方明顯減弱了攻勢,沒有讓亦然左追右趕。亦然笑着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刻意讓着自己。於是,比賽再一次激烈起來。
不知道何時回來的王丹楓站到場邊,亦然身上的泥痕都是從高處滑落纔會留下的。他剛放下的心有一次提起來,被提的更高、扯的更痛。王丹楓嘆口氣,都想要把她拉回來,不要再打了。然而,好像嫌他還不夠難受,情況更糟糕。一串串汗珠落到地板上,根本就擦不完,亦然完全無視那些,奔跑的時候由於重心太靠前,撲到在地。膝蓋着地,沉悶的撞擊聲提起來那麼刺耳。王丹楓一個箭步衝上去,心疼的抱她起來。
“痛!”亦然低呼一聲,大顆的眼淚砸下來,“膝蓋痛。”
王丹楓將她放到長凳上,張夢玲遞給他毛毯:“醫生馬上就到。”
“謝謝夢玲姐!”亦然痛的笑不出來,硬擠出一個難看的微笑。
擔架擡走的時候,王丹楓一定要跟着,亦然狠心說:“不用了,謝謝!我不想被你女朋友追殺。”也不給王丹楓說話的機會,催着醫生快走。
李滿想陪她,也被她拒絕了。她真的不想這樣和別人糾纏不清,到最後無可奈何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