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都非常信任沈敬一,那可是洞察人心的心理專家,可是他說馮啓堯喜歡上了自己。
在她看來,是萬萬不可能相信的。
決裂的話幾乎脫口而出,沒有思考,巴掌打在臉上,更是讓她眸中燃燒的火焰更加的濃烈。
她目光不偏不倚,就盯着馮啓堯。
充滿憤怒和嫌棄。
馮啓堯沒有說話,只看着她臉上的紅印,一個女人,打自己都打的這麼狠,對別人自然狠得下心了。
他的手伸過去,觸碰那道紅印,被林漾揮開,沉聲呵斥:“別碰我!”
話落,馮啓堯握住她的手腕,冷峻的臉變得越發的沉默和冷冽,眼裡徘徊着深不見底的黑色,像個深淵,在吸引林漾陷入。
她被強硬的拽入電梯。
整個人是被甩了進去,身體搖晃,又被他及時攬住腰身,下意識抓住馮啓堯的衣袖,受驚的眼睛看向馮啓堯。
馮啓堯依舊不說一句話。
薄脣輕抿,眼裡始終流動着憤怒,壓抑着心中那一頭野獸,隨時隨地就要爆發!
濃烈的吻密集的壓下來。
林漾腦袋後仰,仿若天旋地轉一般,被控制住了。
她頭頂的燈光閃爍,刺眼照耀,她眉頭收緊,扭動身子,卻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了。
嘴脣逐漸麻木,所有的感知統統繳械投降。
直到,他身上清冽的煙味傳入她的鼻翼,才清醒了一些,發出抗拒的聲音。
因爲抗拒,更讓馮啓堯怒火中燒,說實在的,沒有人能夠這樣對待他,從小到大,生在雲端的馮啓堯,即便不受母親的寵愛,卻也是這個家中最受矚目的存在。
誰也不能無視他。
林漾更不可以!
越發的壓低身子,林漾的身體在他的控制下,往後彎曲着,是一條優美的曲線,但卻異常的讓人痛苦。
林漾不知道這種痛苦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她怕被林鴻遠他們看到,啊,原來他的女兒就是這樣被折磨着。
那他該多麼的傷心自責。
可馮啓堯只霸佔着電梯,沒有按鍵,如果他們追出來。
林漾聽到了腳步聲,急促的,帶着目的的往這邊走來,她抗拒的動作更大了。
而就在這時,馮啓堯的手機響了,那幾乎是林漾的救命稻草,在馮啓堯的脣離開的瞬間,她猛地推開他,慌亂之下按了開門,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如同喪家之犬,狼狽不堪。
馮啓堯手機顯示沈沐妍來電。
他踏出一步,看着林漾被徐宵亦扶住了,目光逐漸變得幽暗深沉,電話裡:“啓堯,阿姨到我家來了,一直在說我們的事情,你看,你是不是過來一下。”
沈沐妍表現的十分爲難。
馮啓堯又大概猜到陸依芸去的目的,他的母親一向喜歡替他打理自己的感情事物。
“我這就來。”
徐宵亦扶着林漾回了房,他也收回腳步,按了電梯,順便抹了抹溼潤的嘴脣。
空氣中還殘存着林漾身上的香氣,他閉了閉眼,長長舒了口氣。
林漾回到客廳,早已換上平靜的表情,看起來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但是,臉上的印子不可能消除。
林鴻遠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我這次見到你媽媽,她還交代我,讓我務必要求你離開馮啓堯,先前我覺得,啓堯哪怕做的再過分,總不會去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林鴻遠的手放在輪椅把手上逐漸收緊,沉沉喝道:“可他竟打我的女兒!”
林漾不忍去看林鴻遠,她可以委屈的撲到林鴻遠的懷中去尋求一絲安慰,可她長大了。
不是那個做錯了事情就要找林鴻遠撒嬌的林漾了。
她摸了摸臉蛋,淡笑了下:“爸,沒事的,馮啓堯再怎麼過分,也不會打女人,這是我不小心撞到了牆上。”
“你怎麼會那樣不小心,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爲馮啓堯說話,如果他打你,我們可以告他。”
徐宵亦也在氣頭上,平白遭受這樣的折磨,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林漾卻表現的極爲淡定,好像對這樣的事情麻木了。
但她只是不想讓他們擔心。
“真的是我不小心,我們不要說這件事了好嗎,我好不容易做的菜,都涼了。”
馮啓堯留下一個爛攤子交給林漾,自己則又去收拾另一個爛攤子,算是爛攤子吧,因爲陸依芸,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去見一個人。
更何苦是沈沐妍。
在馮啓堯過來的路上,沈沐妍爲她泡了茶,還洗好了水果,也不知是有意無意,茶葉是陸依芸慣常喜歡喝的,水果是陸依芸慣常喜歡吃的。
家中有小型農場,常年供給。
“啓堯如果能有你一半細心,我也就不用操心那麼多的事情了。”
陸依芸品了口茶,滿意的微笑:“做阿姨的應該早點過來看你,但你也知道,溪樂的事情讓我操碎了心,她昨天出院了,我便纔有時間來看你。”
“阿姨,您別這麼說,是我應該常去看您。”沈沐妍和陸依芸一樣,都很會拿腔作調。
她還要裝出一副賢良淑德的樣子:“只是礙於啓堯和林漾的關係,我實在不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他們都已經離婚了。”
沈沐妍眼底流露出一絲哀傷:“可是他們離婚以後還在很密切的來往,我實在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
馮啓堯到時,沈沐妍剛剛流過淚水,眼眶還很紅,開門以後,馮啓堯一見那副樣子,還以爲她被欺負了。
“怎麼回事。”
沈沐妍還未開口,陸依芸便已經板着臉說:“你來的正好,我有事問你。”
馮啓堯走過來,掃了眼茶几上的東西,不動聲色的瞥了眼沈沐妍,纔開口:“您想問什麼直接問就是,來這裡幹什麼。”
“我還不是關心你的終身大事,和林漾離了婚,總不能單着。”
馮啓堯料定是這些事情,再也沒有讓陸依芸上心的事情了,但一想到林漾,他低聲說:“我不是二十歲出頭的小夥子,自己的感情會自己看着辦。”
幾乎話音剛落,陸依芸站了起來,大聲呵責:“你的看着辦就是離了婚還跟林漾聯繫嗎!”
馮啓堯臉上毫無表情。
“是我自己的事。”
“別給馮家丟臉了,沐妍辛苦等你這麼多年,你不該這樣對她,該給她一個名分了。”
陸依芸一貫喜歡拿出自己家母的氣勢,用母親的身份壓制馮啓堯,如果還覺得不夠。
那她還可以拿死去的人壓他。
“別再想着跟林漾怎樣,你要時時刻刻給我記得,你父親和你大哥都是怎麼死的!”
陸依芸搬出兩個已經去世並對馮啓堯來說意義深重的人來,他還能說什麼,他什麼都不會說。
不再言語,不再反抗,讓陸依芸比較滿意。
又說了兩句無關痛癢的,便準備離開,沈沐妍送她到門口,她又回過頭來:“啓堯,你是馮氏集團的總裁,馮家的臉面可靠你撐着,別再跟不三不四的人來往,早點和沐妍商量婚事,讓媽媽放心一些,好嗎?”
她看着馮啓堯,微微笑着,慈母一般,好像根本沒有逼他做什麼選擇,甚至沒有說那些難聽的話。
可現實擺在面前。
誰又不是傻子。
馮啓堯面色陰沉,幾秒鐘後,他鬆垮了神色走過去,沒有回答,倒是溫吞着開口:“正好回趟家,我送您回去。”
沈沐妍目送他們離開,看着車子駛離這裡,她纔回到客廳,茶几上擺着的討陸依芸歡心的,她在很早之前就已經備好。
處心積慮了這麼久,絕不能讓馮啓堯只是迴避而已。
她從抽屜裡抽出那張配型結果,上面林漾的名字顯得耀眼奪目,瞧瞧,我就要得到她的一切,包括她的子宮。
秋日山上風起了,伴着淅瀝瀝的春雨,像是在洗滌着什麼,沖刷着墓碑上的名字和照片。
馮啓堯一身黑色風衣手持一把黑傘,站在這塊墓碑前面。
這是清晨六點的秋日山,這是馮啓堯今年第一次來墓園看望父親和大哥,他很少過來。
每次一來,都要駐足很久。
他會試着去回憶,讓父親當日的死狀永遠存留在自己腦海,也會清醒的提醒自己,大哥是在自己去費城的那天去世的。
而他當時,竟在酒店的大牀上和女人纏綿。
山路多少泥濘,沈沐妍費了好大力氣,終於走了上來,隔着一段距離,她盯着馮啓堯,停下腳步,然後將手中的雨傘扔掉並弄壞。
她再往前兩步,才揚聲道:“啓堯。”
馮啓堯恍惚之間覺得有人在喊他,偏頭一看,沈沐妍手掩着額頭,正走過來,高跟鞋上沾染泥土。
身上也全部淋溼。
走到他的面前,她哆哆嗦嗦的,嘴脣也已經發紫:“許拾說你上山了我還不信,實在是不放心所以纔過來看你,雨傘,雨傘壞了……”
她小心翼翼的,生怕馮啓堯會不理會她。
那種小心,馮啓堯不會在林漾的身上看到,她是那樣的氣勢如虹,跟眼前的女人是兩種極端。
馮啓堯不喜歡窮追不捨的女人。
更何況在這個時候來獻殷勤。
“沐妍,我不愛你,你不是知道麼。”
沈沐妍咬了下發紫的嘴脣,眼裡流下淚水,靜默無聲的哭泣,馮啓堯想從口袋掏出紙巾給她,可霎時間她便撲進他的懷中。
林漾接到沈沐妍的短信,內容只有幾個字。
到秋日山來。
林漾知道那是什麼地方,所以她來了,也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