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都不算愛

如果這都不算愛

蘇小小結婚了,張曉雅結婚了,於是巫方園成了一枝獨秀。

那一天……她到底還是沒有捅破最後那層窗紙,也就是說她和樊元初的關係還在朦朧狀態中。

“園園,你在幹什麼?”薛子凱拿了報紙在巫方園對面坐下,奇道。

“剪指甲。”巫方園擡了擡爪子,展示了一下她的成果,指甲貼着肉,修得很短。

“我當然知道你在剪指甲。”薛子凱一頭黑犀他又沒瞎,“我只是好奇你怎麼忽然捨得剪指甲了,前陣子不是還說要去美甲的麼?”

“唔,最近流行短指甲。”

如此明顯的瞎掰,薛子凱當然不信,不過也沒繼續問,因爲他的注意力被她手上那枚亮晶晶的戒指吸引了過去,“這戒指沒見你戴過呀。”

“我戴過,你沒看到罷了,區區很早以前就送了。”巫方園隨口道。

“區區?”薛子凱詫異了一下,“你們真的……”

巫方園這才反應過來送戒指是一件多麼曖昧的事情,如果是以前她還能跳起來反駁說這戒指是假的,是純友情的鋯石戒指,可是現在明明知道這是一枚鑽戒,她還怎麼能夠睜着眼睛說瞎話。

更何況……更曖昧的事情都做了……

見巫方園沒有反駁,薛子凱心裡也有數了,不禁有點酸溜溜。自己看着長大的妹妹就這麼被人拐賺還真有些不是滋味。

等兩隻手十個指甲全都修理完畢,巫方園心裡也有了決定,她看了一眼戴在自己手上的戒指,撥通了樊元初的電話。

“園園?”電話一如既往地接得很快,樊元初的聲音也如往常一般溫柔。

……可是帶了一點不易查覺的緊張。

巫方園這回不犯傻了,她聽出來了,原來有些事情就好比一葉障目,當她想通了理順了,看什麼就都明朗了。

她起了壞心,故意不講話。

“園園?還在嗎?”電話那頭,樊元初已經有些沉不住氣了。

他等了太久……

從小時候到現在,從知道她身邊有別的男人,到知道新郎逃婚……

請原諒他,那一刻,他是那樣驚喜。

就彷彿一個已經被判了死刑的人忽然重獲新生,那樣的狂喜……

在她最傷心的時候,他很卑鄙地感激上天。

感激上天沒有讓她屬於別人……

“我有話要說。”巫方園輕咳了一下,終於吱了聲。

“我聽着。”他說,聲音微微有些發抖。

“……電話裡說不清,我們約在海洋茶座吧。”她的聲音帶了笑意,連她也覺得自己有些欠扁。

聽到她略帶笑意的聲音,他略略鬆了一口氣,“好,什麼時候?”

“現在有空嗎?”

“有空。”

只要是她,他什麼時候都有空。

“嗯,那就現在吧。”她的聲音輕快起來。

他的心也跟着莫名的輕快起來,“好。”

“誰的電話?”程琳看到樊元初臉上露出少有的溫柔表情,女性的直覺讓她有了些許的敵意。

他沒有回答,只是笑着站起身,“我有事出去一下。”

“怎麼可以!”程琳驚詫萬分,“費先生是我好不容易纔約到的,要知道能夠上他的雜誌,是多少珠寶人夢寐以求的事情!以TWO目前的影響力來說……”

“我有很重要事情。”樊元初難得沒有耐心地打斷了她的話。

“有什麼事情會比TWO的發展更重要?”程琳有些激動地站起身,拉住他。

“TWO本來就是爲她而創的。”

程琳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他跑遠。在她的記憶裡,她所認識的樊元初從來都是沉着冷靜的,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迫不及待的模樣。

“呵呵,這就是傳說中的愛美人不愛江山麼,有意思。”身後,傳來一陣低笑。

“費先生?”程琳轉身,面上失落的表情還沒有來得及掩去,忙扯出一抹笑來,“抱歉,Yuan他……”

話剛出口,她便又愣了一下,忽然想起那個在餐廳遇見過,後來又與她同一天進公司,鬧出烏龍的女人……巫方園,那個什麼也不懂的設計師助理。最近公司裡也有傳他們的緋聞,不過她一直沒有在意,她以爲她對她構不成威脅,卻原來……

Yuan……她一直以爲是他的中文名“元”,現在看來,其實是她的名字……園?

那邊巫方園掛了電話,想了想,心裡竟然開始有些緊張。對着鏡子照了半天,才起身換衣服。

電視開着,正在播新聞。

“今天下午兩點左右,A市公安局接到報警,有一名男子爬上麗江花苑的頂樓,疑似要自殺,當地派出所民警已組織救援,有記者發現該名男子疑似鋼琴家尹宣,現場已有數百名羣衆圍觀,請看現場發回的報道……”

已經拎了包走到門口的巫方園呆了一下,匆匆折回房間,趴在電視機旁,連手裡的包掉在地上都沒察覺。

拉近的鏡頭雖然有些模糊,但巫方園一眼認出那個站在頂層邊緣的正是尹宣!

瞪着電視機,巫方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主持人開始在電視裡分析尹宣的心理狀況以及自殺的原因。巫方園大爲光火,那個又在發什麼瘋!

從手機記錄裡翻出歐文的電話,卻一直在忙音狀態,巫方園急得跳腳,拿了車鑰匙便衝了出去。

一路上闖了無數個紅燈,車子熄火N回,巫方園氣得差點砸車子。

再一次熄火,後面的喇叭聲咒罵聲響成一片,巫方園卻怎麼也發動不起來。正在她急着直跺腳的時候,有人來敲她的窗子。

“幹什麼!”以爲是後面來找碴的車主,巫方園搖下車窗,不耐煩地道。

“你想自殺嗎?”一個輕飄飄的聲音,哪有人像她這樣開車子的。

“自殺”兩個字觸動了巫方園此時已經十分脆弱的神經,她差點破口大罵,回頭一看,居然是那個花花公子。想想靠她那爛到家的車技發動了車子等會兒又得熄火,乾脆拉開車門跳下車,直接找準那輛紅色凱迪拉克鑽了進去。

許盤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隨即笑嘻嘻回到自己車上,大大方方地道,“要去哪兒,在下爲你服務。”

“麗江花苑。”巫方園咬牙切齒地道,“能開多快就開多快。”

許盤看了後視鏡一眼,什麼也沒有問,加大了油門。

趕到麗江花苑的時候,這裡早已經亂成一鍋粥。

粉絲,記宅不明真相圍觀的羣衆,還有在辛苦維持現場秩序的警察……

巫方園跳下車便衝了進去,好不容易擠進人羣,卻被警察攔了下來,“對不起,你不能進去。”

“裡面那個人我認識,讓我進去!”巫方園急吼吼地道。

“請問你是他什麼人?”警察盤問。

巫方園愣了一愣,然後便道,“家屬,我是家屬!”

“大家都這麼說。”那警察皺眉,以爲是混進來的記者。

“讓我進去!”巫方園急得紅了眼圈,就怕上面那個人忽然跳下來。

許盤一手護着巫方園,擋住後面推推擠擠的人,一邊與警察打着商量,奈何那警察油鹽不進,怎麼說都不放行。

“啊,巫!”正在裡面作筆錄的保安小揚看到巫方園,忙跑了出來,“警察先生,她是尹宣的女朋友。”

警察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這才放行。

巫方園早已經衝了進去,直奔電梯。看着電梯上不斷變化的數字,巫方園死死咬着脣,雙手緊緊絞在一起。

許盤伸手握住她的手,“上面是誰?”

“尹宣。”她着脣,吐出兩個字。

電梯門“叮”地一聲開了,巫方園忙衝上天台。

“巫方園!”一直在原地打轉的歐文看到巫方園,忙跑了過來,“你可來了,我打你電話沒人接。”

“我打你電話纔打不通呢!”巫方園急吼吼地道,“怎麼回事?尹宣又在搞什麼鬼!”

“剛纔太多記宅大概堵了線路。”歐文焦急看了一眼天台邊緣的那個身影,“我也是看到新聞才趕過來的,之前根本不知道,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在那裡了。”

“那他昨天有沒有什麼跡象?”巫方園想了一下,又問。

“沒有啊,昨天還好好的。”歐文看了站在巫方園身旁的許盤一眼,拉過巫方園,略略壓低了聲音,“你也知道,他耳朵聽不見,又背對着我們……所以根本沒有辦法溝通。”

巫方園見問不出什麼,點點頭,直接走向尹宣,剛走了幾步,便被警察攔了下來。

“不能再過去了,會刺激當事人。”

巫方園見幾個談判專家正遠遠地對尹宣喊話,急得直翻白眼,他根本什麼都聽不見,喊個屁啊!

“讓她過去吧。”歐文走上前,“或許她能讓他下來。”

警察狐疑地看了巫方園一眼,猶豫了一下,終於退到一邊。

巫方園咬着牙,小心翼翼地接近那個半跪在天台邊的身影,尹宣始終沒有回頭,一直到她的手觸到他的衣袖,他纔回過頭來,面色蒼白得有點可怕。

“你想幹什麼?”巫方園咬牙切齒地看着他。

尹宣張了張嘴,聲音微微發顫,“你怎麼來了?”

“下來。”巫方園拉住他的胳膊。

“可是……”

“可是個屁啊,有什麼破事讓你想不開要跳樓!”

“跳樓?”她說得太快,尹宣只捕捉到了最後兩個字,然後愣了一下,茫茫然四下打量一番,發現周圍多了很多人,都嘴巴一張一合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難道不是?”巫方園覺得他表情不像是要跳樓的樣子。

“我只是想救COLOR。”

COLOR?巫方園這才注意到有一點微弱的貓叫,探頭一看,某隻肥貓正被卡在水管裡無法動彈,尹宣重新趴了下去,手差一點就可以拉到它。

這個高度對於有恐高症的尹宣來說,着實有點懸。

“小心一點。”明知道他聽不見,巫方園還是有些提心吊膽地囑咐了一句,彷彿這樣可以令她心安一點。

好不容易拉到COLOR的腳,尹宣將它拎了起來,放回天台,已經飽受驚嚇的COLOR一早哆嗦着遠離了危危險險奠臺。

這時候現場的人才明白這跳樓鬧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一隻貓,紛紛吁了一口氣。

尹宣起身的時候,才發現腿已經麻了,一時站立不穩,整個人斜斜地掉了下去。巫方園被嚇住了,匆忙間撲上前拉住他的手,結果因爲慣性也被拖出去一些,整個上半身都懸空了。

“快放手!”尹宣驚呼。

巫方園怎麼可能放手,只悶悶地咬牙拉緊了他。身後已經有人拉住了她的腳,正在拖救,只要她多堅持一下,就可以沒事。

單手支撐着他全部的重量顯然太過吃力,她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骨骼快要斷裂的聲音,當然這只是她的心理作用。可是她單手真的快拉不住他了,於是咬牙伸出另一隻手,一起握住了他的手。

只這稍稍一動,她整個人又往前滑了一些,衣服卡在天台的邊緣,連着裡面的皮肉都被磨破了,可是她已經無暇感覺到疼痛,只看着尹宣,唯恐他掉下去。

“鬆手!”尹宣看她這個樣子,心臟都快停止跳動了。

巫方園不敢開口,怕一開口就沒了力氣。

他怔怔地看着她,陽光太過熾烈,他漸漸地看不清她……他的眼神有些渙散開來,一切都彷彿童年的噩夢重臨。

腳下是懸空萬丈的險境,他的耳邊什麼都聽不見,這個時候,卻彷彿突然有一個溫柔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輕地唱……

小宣,小宣,一起死吧……

小宣,小宣,一起死吧……

他看着虛空裡的某一處,彷彿看到那個瘦骨嶙峋卻依然貌美的女人在對她微笑,她要他陪她一起死……

那是……他的母親。

是他將她推了下去,而他緊抓着欄杆活了下來。

可她終究不願放過他……她終究不願放過他,她要他陪着她一起死……

這是報應。

“這是我的報應,這是我的報應,你鬆開我!”他忽然嘶聲吼道,掙扎起來。

是他應得的報應……

他早就該死了的,何必苟延殘喘至今日呢。

……微微上挑的眼角中滿是茫然和恐懼,尹宣緩緩閉上眼睛,幾乎已經絕望了。

“閉嘴,你想讓我陪葬嗎!”巫方園死死拉着他的手,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那個聲音如衝破重重雲層的陽光一般刺進他的耳朵,將那如詛咒一般的吟唱覆蓋,尹宣愣了一下,猛地睜開眼睛,看到自己的手被一雙素白的手緊緊握着,那雙手的主人正紅着眼睛瞪他。

每一秒鐘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頭頂但陽火辣辣的,照得人發暈,巫方園不知道究竟過了有多久,她感覺自己的神智已經不太清楚了,只是她知道不能鬆手,不能鬆手,不能鬆手……

有汗從額前一路滑下,凝聚到下巴上滴落,她只感覺眼前陣陣發黑,掌心也滲出汗來,滑膩膩的,幾乎就要抓不住他。

她發了狠,咬牙死死握着。

一直到他們被救援人員拉了上來,巫方園的手還緊緊握着尹宣的手,握得很緊,緊到任何人都拉不開。

兩個人坐在頂樓奠臺上,都是兩眼發直的模樣。

尹宣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手,那雙素白的手依然緊緊的握着他的手,至死都不曾鬆開。

她不曾鬆開他的手……

所有的詛咒彷彿一瞬間得到了救贖。

現場所有人都被他們感動了,他們肯定這是一對戀人,直到救護車到了,他們還是沒有被分開。雙雙被送上救護車時,巫方園已經陷入昏迷狀態了,只是她的手還是沒有鬆開。

“園園,我沒事了。”尹宣低頭,貼着她的耳朵,輕語。

……用一種從未有過的柔和語氣。

握着他的那雙素白小手這才無意識地鬆開,手上全是擦傷。

而他的手腕上全是烏青的指印,都是她握出來的指印……

護士看到這一幕,差點沒哭出來。

……沒有人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許盤,早失去了他花花公子的風度,親眼目睹巫方園經歷的險境,他幫忙參與了救援。

直到巫方園安然昏倒,他才虛脫一般坐在地上,連手都在微微發抖。

海洋茶座裡,有一個人男人從下午一直坐到晚上,門口的風鈴每響一次,他都會擡頭看一下,然後又低下頭去。

反反覆覆,客人來了又賺只有他一直沒有動過。

一直到天黑。

“對不起先生,我們要打烊了。”有服務生來催促。

樊元初結帳起身,走出海洋茶座的時候,門口的風鈴依然清脆。站在門口,他撥通了巫方園的電話,可是一直無人接聽。

對面大廈的立體電視上,一則娛樂新聞引起了他的注意。

“今天下午鋼琴王子尹宣的自殺事件經證實是虛驚一場,不過通過這個誤會,讓我們見證了一場偉大的愛情,歷時三年,在這樣一個快餐式的時代,我們見證了一場非快餐式的愛情。”

“都說患難才能見真情,今天他們用實際行動證明了這一點……”

大屏幕上,鏡頭切換至現場,現場很亂,只見一個短髮女子急匆匆衝進人羣,正要衝進警戒線的時候被警察攔住。

“裡面那個人我認識,讓我進去!”她面色焦急地喊。

“請問你是他什麼人?”警察盤問。

“家屬,我是家屬!”彷彿是爲了製造煸情的效果,這一句話被放得無比清晰。

鏡頭再一次轉換,尹宣半跪在天台邊緣,單手拎起一隻貓,然後腳下一滑……千鈞一髮間,有一雙素白的手闖進鏡頭,一把拉住了他。

……

看到這一幕,樊元初忍不住上前一步,心臟差點停止跳動。

她被卡在天台上的邊緣,明明已經身處險境,卻至死不肯鬆手。

真的很佩服那些記宅生死一線間,都可以拍得這樣細膩而清晰。整個大屏都是她地寫,她死死咬着脣,脣上已經滲出鮮血,她的手緊緊拉着那個身體已然懸空的男子。

畫面居然可以用唯美來形容。

“三年前,鋼琴王子逃婚成了A市最大的新聞,三年後,王子歸來尋求原諒,有情人是否能夠終成眷屬呢?也許這一幕已經是答案,所謂生死相許,也不過如此了……”

音樂響起,配合着主持人煸情至極膽詞,處於險境的兩人已經被救援人員拉上了天台,再一次地寫鏡頭是兩人依舊緊緊相握的手,誰也無法拉開。

生死相許?

樊元初感覺心口疼得厲害,彷彿被誰狠狠咬了一口,疼得他差點無法呼吸。踉蹌着後退一步,他擡手扶住身邊的廣告牌,低頭調整呼吸。

“先生,你沒事吧。”有人上前來詢問。

“沒事。”他轉身,離開了海洋茶座。

即使他做再多的努力,可是,只要尹宣一出現,他就立刻潰不成軍麼?

他真的……好想知道她原本想對他說什麼。

路燈下,他的身影被拖得很長,脖頸處的牙印彷彿也在微微泛着疼,那些疼痛一絲一縷滲進心底,讓他艱於呼吸。

再一次,他痛恨自己無力的身體。

如果不是因爲身體這般虛弱,他當初就不必出國求醫;如果不是因爲身體這般虛弱,他絕對不會讓她的身邊有其他男人出現的可能;如果不是因爲身體這般虛弱……

巫方園晚上就醒了,身上除了擦傷外沒有其他大問題,主要還是受了驚嚇。

“嗨。”見到病的女人動了動,睜開眼睛,坐在一旁發呆的許盤猛地回過神,扯了個笑臉打招呼。

“這是哪兒?你怎麼在這裡?”巫方園皺了皺眉,想要坐起身,卻發現自己的手使不上力氣。

“這是醫院,你別亂動,你的手臂韌帶拉傷了,需要好好休養。”許盤上前按住她亂動的手,將她扶起來坐好。

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手背上插着點滴管,愣了一下,她的臉色突然一下子白了,“尹宣呢?”

“你不記得了?”許盤略略皺眉。

巫方園卻是誤會了,她面色更加難看起來,猛地伸手揪住許盤的衣服,“尹宣怎麼樣了?我只記得我拉着他……後來……後來發生什麼我都記不清了……”

許盤怔怔地看着她,她那樣急切地看着他,眼裡盈滿了淚。

小霸王哭了。

在他面前,不止一次,卻都是爲了同一個男人。

明明她揪着他的手那樣無力,卻彷彿直接抓進了他的心臟。

“我沒事。”尹宣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巫方園愣了一下,緩緩回頭,然後猛地鬆了一口氣,把吊在喉嚨口的心放回了肚子裡,揪着許盤的手也無力地鬆了開來。

許盤看着那一雙滿是傷痕的手,心裡莫名的一陣失落。

“哎呀,205的病人,你怎麼跑出來了,點滴還沒有打完吶!”身後,傳來護士氣急敗壞的聲音。

尹宣回頭,微笑了一下,“對不起,我擔心我老婆。”

一樣的病號服,穿在他身上卻絲毫不減他的俊美,彷彿他不是傷宅而是T臺上走秀的。護士一下子收了兇相,微紅了臉。

果然,長得帥就是比較吃香。

巫方園嘴角抽搐了一下,怎麼直接就過渡到老婆了,正要反駁他的話,她卻記起了一件更爲重要的事情,“幾點了?”

“十點多,怎麼了?”許盤見她面露焦急,疑惑道。

“哎呀!”巫方園急匆匆從跳了過來,結果一個不穩,差點栽下牀去,因爲動作幅度太大,插在手背上的針頭歪了一下,有血滴出來。

許盤忙扶住她,“你要什麼跟我說,別急。”

“快送我去聚香南路的海洋茶座!”巫方園乾脆撥了針,急急地要下牀。

“這個時候都打烊了,你去幹什麼?”許盤按住她,示意護士來幫她處理手上的傷口。

尹宣也急急地走進房間。

巫方園“哦”了一聲,想找手機,卻忽然想起來手機忘在家裡了,忙看向許盤,“藉手機用一下。”

許盤不明所以地將手機遞給她,巫方園接過,因爲手上沒有力氣,連着按錯了好幾個號碼,好不容易接通了,卻是無人接聽。

重撥,還是無人接聽。

不守機,是無人接聽。

她記得他答應過她以後再也不關機的,他真的沒有關機。

可是爲什麼不接電話?

正想着,門忽然“咣”地一聲被推開,薛子凱闖了進來。

“哥?你怎麼來了?”巫方園愣了一下。

“你還說,看到電視新聞的時候我都快被你嚇死了,手機又忘在家裡,怎麼這樣胡塗!”上上下下仔細端詳了一番,確認她沒事了,薛子凱才豎起眉,好一頓數落,“快打個電話回家報平安,爸媽擔心壞了,我好不容易纔勸他們在家裡等的。”說着,他把手機遞給她。

巫方園接過手機,看到有兩個未接電話,是區區,時間都在九點多,他一直等到那個時間嗎……

依言給家裡報了平安,薛子凱這才瞪向病房裡的某個人,“出去。”

“要怎麼樣,才願意原諒我。”尹宣看着他,說。

“原諒你?可以啊。”薛子凱哼了一聲,“那麼請你從現在開始再也不要出現在園園面前!”

尹宣沉默了一下,“對不起,只有這個,我無法答應你。”

“你死心吧!三年前答應讓園園嫁給你,是我薛子凱此生犯過最大的錯!”

“哥……”巫方園弱弱地叫。

“你還護着他?”薛子凱回頭瞪向不爭氣的妹妹,“三年前你是怎麼跟我說的,你說你一定會幸福,你是那樣跟我保證的,結果呢?”

巫方園低頭看着護士給她插上點滴針,沒有吭氣。

“結果呢?結果你所期待的婚禮成了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薛子凱怒吼。

“先生,請你小聲些,這裡是醫院。”護士終於忍不住吱聲了。

薛子凱狠狠瞪了尹宣一眼,沒有再吼。

巫方園看着手背上的點滴管,忽然覺得手上少了什麼,“我的戒指呢?”

“什麼戒指?”許盤轉頭看她。

“我戴在手上的,沒有了。”巫方園的表情有點慌亂,“你有沒有看到?”

許盤迴憶了一下,“在電梯裡好像看到你還戴着的,不過之後我就一直沒有注意過。”那種生死關頭,誰會去在意那個……

巫方園看向尹宣。

“我沒有看到。”尹宣淡淡地道。

“哦。”巫方園失望地垂下腦袋,“一定是掉在麗江那邊了。”

因爲巫方園還要打點滴,所以暫時不能出院。好說歹說之下,薛子凱纔沒有留下陪護,和許盤一起走了,臨走還將尹宣押出了巫方園的病房,並且威脅不準再進去。

打完點滴已經是凌晨了,巫方園躺在,卻怎麼也睡不着,這個時候打電話去樊家好像有點不合適,也不知道區區怎麼樣了……

她又一次對他爽約了。

房間的門被推開,尹宣走了進來,坐在她牀邊。

巫方園半坐起身,“怎麼還不睡?被護士看到又要挨批了。”

“今天……謝謝了。”沉默了一下,他說。

“沒事就好。”她說了一句,便再沒有話了。

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我會讓子凱哥原諒我的。”尹宣忽然道,彷彿在保證什麼一般。

“尹宣……你不要這樣。”巫方園咬咬脣,“你這樣,我會很難受。”

尹宣定定地看着她,似乎知道她要說什麼一般,忽然伸手將她抱住。

巫方園被他緊緊抱着,手臂因爲韌帶拉傷的關係根本沒有力氣推開他,只能任由他緊緊抱着。

“對不起……”被他緊緊抱在懷中,雖然知道他聽不見,可是巫方園還是忍不住輕聲說出了口。

她救他,其實已經無關於愛情了。

本來,她約了區區……是要告白的。

可是她好像弄丟了區區的戒指。

“園園,下個月就是我的演奏會了,我給你留了最前排的位置,你來看我,好不好……”他緊緊抱着她,沒有鬆手,也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我記得你說過最喜歡看我彈鋼琴的樣子,那個時候你好傻,生日願望居然是爲我而許下的,你說,希望尹宣有一天可以開自己的個人演奏會。”

“那天,去你家找你,本來是想跟你講的……”

巫方園想起那天捧着玫瑰被她關在門外的尹宣,還有那束被吳阿姨丟進垃圾筒的玫瑰。

“……你知道嗎,當我知道自己的耳朵聽不見時,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我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再也不能彈鋼琴了……可是在國外的時候,我每天每夜都在想你,想你想到無法安睡……於是我跟自己說,只要能夠再一次彈奏出那些音符,我就回來……哪怕被詛咒,我也想回來看看你……”

凌晨的病房是那樣的靜謐,淡淡的月光透過窗戶灑進病房裡,他緊緊抱着她,第一次將自己在她面前血淋淋地剖開來,再無一絲驕傲。

巫方園感覺自己的心彷彿噎住了,她緩緩擡手,抱住他的背,輕輕的安撫着。

“你知道嗎……是我親手將媽媽推下了樓……”他着,將頭抵在她的頸窩,彷彿要汲取一些溫暖。

“那個女人……因爲我沒有得到父親承認,因爲我無法認祖歸宗……她便要抱着我一起去死……”

“我冷眼看着她從那樣高的樓上墜下去,血肉模糊……”

“是我,是我將她推下去的……”

“所以我永遠無法得到幸福……我將被她詛咒……”

巫方園怔怔地抱着他,淚水無法控制地滑出眼眶。

這……就是他說的詛咒麼?幸福如她,怎麼可以想象得到他所揹負的那些不幸……

這就是他離開的理由,所有一切悲劇的根源麼?他竟是揹負着弒母的陰影長大的……

他輕輕推開她,看着她的眼睛,“如果沒有你,今天,尹宣已經死了。”

巫方園擡起無力的手,撫去他臉上的淚,“不要說了,不要說了,都過去了,不要再想了,好不好?”

她撫去他的淚,可是她卻比他哭得更兇。

“尹宣,你沒有錯,不是你的錯……”她哽咽着,語無倫次,“你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他低頭,輕輕吻去她的淚,感覺那些眼淚無比甘甜。

她是他唯一的救贖,他不能放開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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