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四手連彈

最後的四手連彈

巫方園也是一夜沒有睡好,每個臺的娛樂新聞幾乎都報道了關於尹宣的事情。第二天起來,終於還是忍不住打電話給歐文,詢問尹宣的情況。

電話一下忙音,再打就已經關機了,大概記者太多,應付不過來的緣故。

可是這樣,巫方園更擔心了。

正握着手機發呆,手機忽然響了一下,巫主園低頭一看,居然是尹宣的短信。這是他回國之後第一次發短給她,她忙打開。

“記得來聽我的演奏會。”只短短一句話。

巫方園想起來在醫院的時候,他就跟她講過,留了位置給她的。她忙有些焦急地回覆了一條信息,“你怎麼樣了?”

過了一會兒,手機再次響了一下,巫方園低頭一看,是尹宣的短信,只六個字。

“別擔心,我沒事。”

巫方園彷彿有一肚子的話,對着手機鍵盤打了好一會兒,最終卻只發了兩個字,“加油。”

怎麼可能……沒事。

演奏會的事情本來就已經讓她很擔心了,現在又碰上這樣的事情,萬一臨場發揮不佳,還不知道那些人會怎麼編派他呢。

巫方園拎起車鑰匙決定先去公司請假,然後去看看尹宣現在的情況。

一路竟然順暢無比,沒有再出現熄火的烏龍情況,直接將車子開進停車位,巫方園下車找阮鬱請假。

剛跑上二樓,便迎面撞上了人。

“慢點跑。”見她橫衝直撞的樣子,樊元初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忙扶住冒冒失失的巫方園。

“區區……”她稍稍後退一步,擡頭看他,他氣色看起來不太好,“你怎麼了?”

“我沒事。”

巫方園看着他,不知道怎麼的,又想起了文件夾裡的那份資料,加上現在的憂心如焚,終於忍不住開了口,“爲什麼……調查尹宣?”

樊元初愣住,面色忽然蒼白起來。

“我看過那份文件夾。”巫方園看着他,急於知道一個答案,“爲什麼?”

他的面色似乎更白了一些,沒有回答她。

“尹宣回國的消息,是你透露的?”見他不回答,巫方園咬咬牙,終於問出了一直埋在心底的疑惑。

樊元初看着她,沒有反駁,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爲什麼要這麼做?”她驚訝他居然會承認,有些憤怒。

“你以爲呢?”他看着她,聲音很輕。

“不管是爲了什麼,你怎麼可以這樣!昨天爆出來的新聞也是因爲你吧!你跟尹宣有什麼深仇大恨非要把他逼入絕境!”巫方園捏緊了拳頭,氣得大吼。

“喂,幹什麼呢?”阮鬱的聲音夾了進來,他推開辦公室門走到樓梯口,看了面色蒼白的樊元初一眼,又看向滿臉怒意的巫方園,“發生什麼事了?”

“你問他!”巫方園瞪向樊元初。

樊元初定定地看着她,面色蒼白得有些可怕,然後擡手撫着心口,低喘,每呼吸一口氣,他的面色便白上一分,彷彿每一次呼吸都帶着極大的痛楚。

巫方園愣了一下,上前一步,然後彷彿又想起來什麼似的,猛地後退,死死咬着脣,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跑。

一雙保養得宜的手輕輕扶住微彎着腰,面露痛苦的樊元初。

“快叫醫生。”程琳一邊扶着樊元初,一邊焦急地對阮鬱道。

阮鬱點點頭,掏出手機。

樊元初卻是輕輕推開了程琳的手,然後慢慢地直起身子,一手仍撫在心口處,他淡淡地看着程琳。

程琳僵了一下,“怎麼了,這樣看我?”

“鑰匙,給我。”他說。

她曾經以工作方便爲由,向他要了他辦公室的鑰匙,能夠打開那個文件夾的鑰匙,除了他,只有她有。

程琳一下子白了臉。

他知道。

他都知道了。

“爲什麼。”她不甘心。

“我應該有講過,有些東西,不準動。”明明面色煞白,明明額前佈滿了冷汗,明明他在忍着極大的痛楚,可是眼前這個男人,卻以一種極其淡漠的語調,說着極其冷酷無情的話。

“她不配。”程琳咬牙。

“這不是由你決定的。”樊元初看着她,既然戴着眼鏡,也無法遮掩住他眼中的淡漠和不耐,“鑰匙給我。”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個總是溫和待人的男人生氣,並且毫不掩飾對她的厭惡。程琳默默從衣袋中掏出鑰匙,放在他手中。

收回鑰匙,樊元初一手抵着心口,慢慢走回辦公室。

“很不幸,你觸到了他的底線。”樓梯口,阮鬱拍了拍程琳的肩膀,轉身走向樊元初的辦公室。

留下滿臉淚痕的程琳呆立在原地。

窗簾拉着,沒有開燈,辦公室裡很暗,樊元初坐在沙發上,手中輕輕摩挲着一本精緻的相簿。

“喂,真的不要叫阿品來看看嗎?”阮鬱推門進來。

“打擾新婚燕爾是不道德的。”

“……還能開玩笑,說明你沒事吧。”

樊元初轉頭看他,眼鏡不知道什麼已經摘了,他微笑,“我能有什麼事?”

“啊啊,真狠心啊,程小姐被你嚇哭了呢。”阮鬱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感嘆。

樊元初沒有接話,只淡淡地問,“有昨天的報紙嗎?”

“怎麼?”

“我想知道,昨天有什麼新聞。”

“你什麼時候對這個感興趣了?”

“我只是不想替別人背了黑鍋。”黑暗中,樊元初微笑。

“哎呀,別別別,您可千萬別笑了,怪慘人的!”

接過姬品拿來的報紙,直接翻到娛樂版,上面的標題上樊元初微微皺了眉,“原來如此。”

“喂,咱不要關心時事了,你的臉色看起來很差,真的沒事嗎?”阮鬱擔心地看着他。

樊元初淡淡瞥了他一眼,“我對男人沒興趣。”

“啊?”姬品一臉呆滯,理解不能。

“所以你對我再好也沒用。”

“……”

半秒鐘之後,姬品暴走,“我管你去死!”

砰地一聲,門被狠狠關上了。

樊元初笑了一下,隨手開了燈,仔細看了一下內容,然後拎起電話,“你好,幫我查個人,曲陽日報的阿K,嗯,謝謝。”

剛剛還是豔陽高照,萬里無雲奠氣,只一小會兒,便是陰沉沉的一片,雨越下越大。

巫方園坐在車上,隔着雨簾,定定地看着對面的公交站臺,彷彿看到三年前的自己穿着婚紗孤零零地站在那裡……

那一天,雨也很大,空蕩蕩的站臺上只剩下她一個人,她拖着長長的裙襬,緩緩蹲下身,伸手從角落裡摳出一個紙團,一點一點抹平。

眼淚一滴一滴打在那張皺巴巴的海報上,海報上那個男子的笑容依然乾淨如水,微微上挑的眼角依然盈滿着年少的傲氣。

可是如今……

握着方向盤的手猛地收緊,車子拐了個彎,直奔雅服舞臺。剛接近雅服大樓,便看到黑壓壓一片的人羣,有舉着牌子支持的粉絲,也有來看熱鬧的好事者,在門口徘徊的記者。

這是尹宣復出的個人演奏會,廣告幾個月前就打出去了,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如果臨時取消,尹宣將會面臨空前的危機,將會揹負着衆人欺世盜名的指責。

……而且來現場的人幾乎比預計的多了一倍有餘。

這一切都是因爲那一則要命的新聞。

“巫方園小姐嗎?”剛下車,便有一個女孩子迎了上來。

巫方園條件反射地後退一步,以爲是記者。

“別怕,是尹先生讓我來接你進去的,說是人太多,怕你找不到位置。”那個女孩笑起來很甜,“我是歐文先生的助理。”

巫方園點點,跟着她走進大樓,被安排在最前排的位置。

整個雅服舞臺坐無虛席,巫方園回頭一看,忍不住一陣七上八下。現場並不安靜,畢竟有那麼一部分人是抱着看好戲的鞋來的。

正在巫方園忐忑不安的時候,頭頂的大燈忽然滅了,臺下有人開始起鬨。在一片黑暗中,有鋼琴聲悠然響起,一絲一絲,一縷一縷,彷彿情人在耳邊傾訴,又彷彿帶着難以言說的哀傷,那些哀傷愈發的濃重……琴聲漸高,幾乎帶動着場上所有人的情緒,場上驟然安靜下來,唯有那如泣如訴的琴聲婉轉……低音過後,曲聲漸淡,漸漸消失不見……

然後,琴聲忽爾變得輕快起來,卻是銜接得那樣美妙,大幕緩緩拉開……

柔和的燈光下,最近頻頻見報的話題王尹宣安然坐在鋼琴前,修長而漂亮的十指在黑白兩色的琴鍵上飛揚,黑色的燕尾服將他襯得更爲俊朗,隨着身體的擺動,髮絲飛揚間,令在場所有人驚歎。

所謂王子,大概就是如此了。

巫方園坐在臺下,安靜地看着臺上光彩奪目的男子,然後忍不住微笑,尹宣果然還是那個驕傲的尹宣,真好。

就如那一個夏日的午後,她被悠揚的琴聲吸引着走進音樂教室,看到那一個穿着白襯衣的男孩,如現在這般坐在鋼琴前,輕易就吸引了她的目光。

臺下不時掌聲如雷。

巫方園對於音樂,其實還是一竅不通,只是覺得,真的很好聽。

現場再一次安靜下來,是徹底的安靜,連悠揚的樂聲都沒有了,沉靜在回憶中不可自拔的巫方園後知後覺地擡頭,便看到尹宣站起身,脫了黑色燕尾服,解下領結,只着白色襯衣,然後緩緩走下臺。

走到巫方園身邊,他說,“四手聯彈,好麼?”

感覺到周圍的視線,巫方園心驚膽顫地壓低了聲音,“你不知道我不會彈鋼琴麼?”

“你會的,小貓圓舞曲。”黑亮的眼中滿盈着笑意,他篤定地道。

“咦?”巫方園還沒有疑惑完,已經被尹宣拉到鋼琴前坐下了。

等巫方園疑惑完的時候,他已經握着她的手放在琴鍵上了,巫方園只得怯怯地試着彈了一下,找了找感覺。

“準備好了麼?”

“嗯。”

輕快的音符從指間跳出,巫方園漸漸被他的情緒感染,忘記自己坐在A市最大的舞臺上,只彷彿回到校園,回到那個音樂教室。

他被她纏得不耐煩,生平第一次,教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傢伙彈鋼琴,小貓圓舞曲。穿着白色襯衣的少年輕輕捉着少女的手,在夏日的午後,輕快的音符在指間跳躍……

這是最後一次四手聯彈了吧……巫方園想。

尹宣的個人演奏會獲得空前的成功,鋼琴王子傳說中的戀人也出現在現場,四手聯彈小貓圓舞曲,羨煞旁人。

關於耳朵失聰的消息是否屬實,尹宣和經紀人都沒有給出正面回答,各小報私下流傳着一種版本,鋼琴王子尹宣三年前離開是因爲耳朵失聰,但他憑着驚人的毅力在耳朵聽不見的情況下,依然堅持着他的鋼琴之夢。

於是大家被感動了,各種各樣的讚譽撲天蓋地而來。

坐在後臺的巫方園在衆人探視的眼神下有些侷促不安,尹宣還在外面接受媒體採訪。她站起身,看着被各路媒體圍繞的男子。

人羣中,他神采飛揚,依然耀眼。

忽然間,她就安了心。撫了撫還未顯眼的腹部,趁着衆人不注意,她起身悄悄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要怎麼面對樊元初,經過“佳人有約”的時候,她停了車。這樣的雨天裡,安安靜靜坐一下也不錯,習慣性點了一杯法式牛咖啡,巫方園望着窗外細密的雨簾發呆。

許盤從樓上下來時,便看到臨窗坐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下意識擡手揉了揉眼睛,然後狂奔回辦公室,從抽屜裡翻出那個裝了戒指的小盒子,又狂奔下樓。

那個身影還在。

輕輕吁了一口氣,他站在原地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後撥撥頭髮,拉拉衣服,揚起花花公子式的標準笑容,一步三搖地走了過去。

“喲。”擺了一個迷死人狄花式笑容,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他打招呼。

沒反應。

“……”他探頭去看,才發覺她在發呆。

笑了一下,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巫方園纔回過神,擡頭看他,“許公子?”

“嗯,戒指找到了麼?”他笑眯眯地坐下。

巫方園愣了一下,低頭摸摸手指,搖頭。

“我會變魔術哦。”他神秘兮兮地湊近她,“如果你想要,我就可以給你變出來。”

“……少來了。”巫方園毫不留情地臭他,“把你的本事用去泡美女吧。”

眼皮子抽了抽,他依然保持着神秘兮兮的笑容,從褲袋子裡掏出一個小盒子來,放在桌上。

巫方園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拿起來打開。

別看此時的許盤還是一副風流倜儻的死樣子,其實額頭都在冒汗了,他緊張兮兮地盯着她,注意她的表情。

打開盒子的一剎那,巫方園愣了一下,然後“噗嗤”一下笑了起來,“就知道你又在耍寶。”

“欸?”

巫方園白了他一眼,將打開的小盒子放在他面前。

許盤一看,傻眼了,盒子裡放着一枚金光燦燦的紅色大寶石金戒指。

那天,那個女店員問他要看什麼樣的戒指。

他說,隨便,女人戴的,大顆粒的。

嗯,果然是女人戴的,大顆粒的……戒指。

“噗……”旁邊有人憋不住大笑出聲。

許盤抽搐着眼角,扭頭看去,一個剃着平頭的傢伙正拍着桌子笑得前仰後合,引得咖啡廳裡的人頻頻測目。

“鄒石!”許盤磨牙。

鄒石?巫方園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那邊,鄒石已經笑着站起身,走到這桌來,大喇喇地坐下,“嗨,小公主,初次見面,十分榮幸,我是元初的朋友。”

小公主……

巫方園一頭黑線。

“我爲什麼天天都能看到你。”許盤不爽地瞪他。

“照顧你生意,不好麼?”

“嘁,遊手好閒。”

“抱歉,是自由職業者。”

巫方園見兩個男人擡杆擡得不亦樂乎,她不好插嘴,只坐在一邊看着,看了半天,終於想起來了,“啊,鄒石,是那個攝影師鄒石嗎?”

“哈哈,是啊。”鄒石撓了撓腦袋,點頭。

許盤悶悶地收回那顆金光燦燦的大戒指,灰溜溜地回辦公室了。

“我有看過你的作品。”巫方園記得當時很驚豔。

鄒石又笑了起來,然後摸着下巴打量她。

“看什麼?”被他的眼睛盯着,巫方園有點坐不住了。

“其實我不是第一次看到你哦。”

“呃?”巫方園一頭問號。

“第一次見到你,也是在這裡,不過那時你在外面,哭得很可憐的樣子呢。”鄒石擡手要了一杯咖啡,然後笑着道。

哭得很可憐?巫方園回憶了一下,好像是那次發現尹宣住在麗江花苑的房子裡。

“那天元初也在裡面哦。”

“什麼?”巫方園驚訝地瞪大眼睛看向他。

“呵呵,那天看到你哭,他一臉雄得不得了的樣子,可是又怕冒冒然出現不好,就先打了個電話給你,結果……”

結果她說謊了,她很不耐煩地說,她在家裡。

巫方園低頭攪了攪杯中的咖啡,望着一圈小小的漣漪發呆。

“其實在那之前,我就聽說過你了。”鄒石又語出驚人,然後拭探性地看了她一眼,“呃,照片的事情……你知道了嗎?”

巫方園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想起那些照片,然後驚訝地坐起身,“不會是你拍的吧!”

“……我倒是想。”鄒石滑稽地聳了聳肩,“可是元初不捨得,呵呵,拍照片的傢伙是我介紹給他的,他不放心把我這麼一隻狼放在你身邊。”

直到目送巫方園離開,鄒石才慢悠悠地踱到樓上許盤的辦公室。

許盤正趴在桌子上,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隻花啊。”在沙發上坐下,翹起二郎腿,鄒石笑着打趣。

許盤不理他。

“吶,我說,這水已經夠渾的了,你不要去攪和了。”

“憑什麼?”許盤拿白眼球丟他。

鄒石笑嘻嘻地看着他,“你知道什麼是炮灰嗎?”

許盤瞪他,“你說我是炮灰?”

“顯然。”鄒石聳聳肩,“或者你比較像跑龍套的,一個專門過場的路人甲。”

“嘁!我纔不會傻到爲了一顆樹放棄整片森林。”許盤摸了摸鼻子,誇張地站起身,“許公子我風流瀟灑,年少多金,何愁沒有美人投懷送抱?”

直接開車回家,巫方園剛推開門,便聽到巫媽媽正在跟誰通電話。

“什麼?區區病了?”巫媽媽背對着門口,顯得憂心忡忡,“你也不要太擔心,年紀人嘛,扛得住的。”

巫方園站在後面聽了一會兒,想起自己在公司氣得區區臉色發白的樣子,有些後悔,可是一想到程琳的話,還有那些資料就又氣不打一處來。

“園園回來啦。”掛了電話,巫媽媽轉身看到巫方園。

“嗯,是誰啊?”巫方園假裝隨口問了一句。

“區區媽媽,說區區生病了,上個月就住院來着呢,怎麼又病了……”巫媽媽嘆息。

“上個月?”巫方園愣了一下,“不是說出國參加珠寶展的麼?”

“就在珠寶展之前,據說有天晚上區區從外頭回家後就病了,好在姬品來得快,不然還真是危險,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一點都不注意,你要好好說說他……”

那天晚上?

巫方園咬脣,是她爽約的那天嗎?那天他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在哪個醫院?”

“聽說還在公司吧,現在的年紀人吶,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巫媽媽還沒有嘮叨完,巫方園已經帶上門跑出去了。

頭腦發熱地跑到公司,站在樊元初辦公室門口,她又有點猶豫了。

“巫方園?”阮鬱的聲音冷不丁在身後響起。

巫方園嚇了一跳,忙轉身看他。

“你來幹什麼?”阮鬱揚了揚眉,“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正表演四手聯彈表演得濃情蜜意嗎?”

巫方園嘴角抽搐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看電視啊。”很理所當然的口氣。

巫方園第一時間想的卻是,樊元初不會也看到了吧。

“你瞭解元初嗎?”阮鬱忽然正色道。

巫方園有點不能習慣他的突然變臉,語塞。

“我承認,元初用了些手段,可是他從來不會不擇手段,對於陷害這種事情,他還不屑去做。”阮鬱看着她,淡淡地道。

“我……”

“關於那則新聞,雖然沒有傷害到你的寶貝尹宣,不過我還是負責任的跟你說一句,那跟元初沒有任何關係,是曲陽日報一個記者,已經盯了你很久了。”

巫方園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表情了。

“不過你不用擔心,元初已經幫你解決了。”阮鬱繼續淡淡地道。

巫方園忽然感覺自己有點罪孽深重。

“元初大概上輩子欠你的,這輩子才被你這樣折騰。”半晌,阮鬱總結陳辭,然後將手裡的藥和溫水塞進她懷裡,轉身飄然離去。

巫方園在門口訥訥地站了好一會兒,才推門進去。

樊元初躺在沙發上睡着了,頭髮稍稍有些凌亂,沒有戴眼鏡,面色依然蒼白。巫方園將溫水和藥放在一邊的桌上,然後在她身邊坐下,拿外套蓋在他身上,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忍不住升手摸了摸他的下巴。

下巴尖尖的,有點硌手,很瘦。

他似乎很疲憊,輕輕蹭了蹭她的手,沒有醒。

巫方園拿起他放在桌上的眼鏡把玩,然後架在自己鼻樑上,發現居然是一副平光的眼鏡。從他的衣袋裡摸出鑰匙,她找到程琳開過的那個抽屜,翻出那天看過的文件夾。

那張寫了尹宣資料的紙已經沒了,相簿還在。巫方園抱着相簿坐在樊元初的椅子上,相簿雖然年歲久遠,但是保存得十分良好,只有表皮上有破損,那樣的破損就彷彿是被人長期拿在手中摩挲,磨破的。

看了一眼依然睡着的樊元初,巫方園低頭打開相冊,看着相冊裡那個一點一點長大的自己,不知道爲什麼,她的鼻子忽然有點酸。

眼前不知道爲什麼忽然一片朦朧,然後身後,忽然有一雙大手將她擁緊。

“區區?”吸了吸鼻子,擡起眼鏡,揉揉眼睛,她回頭看他,“吃藥吧。”

他沒有動,只是抱着她。

“害怕嗎?”他問。

巫方園知道他在問什麼,搖了搖頭,鑽進他懷裡。

那日,程琳說,看起來好可怕呢,像是一直被人監視着生活。

她被激怒,其實她根本沒有那樣的感覺,根本一點都不可怕。

有那樣一個人,這樣安靜地注視着你長大。

她,怎麼會害怕?

“那天……你等了很久嗎?”埋在他懷裡,她輕輕問。

她沒有說是哪一天,可是他知道她在說什麼。

“嗯,很久。”

“生氣了?”

“有點。”

所以纔沒有接她電話?

她竊竊地笑了一下,“我還以爲,你會說,不久,一點也不生氣。”

“爲什麼?”他也笑。

“因爲以前你一直都是這樣的啊。”巫方園絮絮叨叨,像個老婆婆一樣,“上次,我約你慶祝,結果半途跑路,你也沒有生氣……再上次,我答應接你出院,結果你等了我一整天,還講沒有等很久,再上上次……”

現在想想看,她真的很欠……

她抱緊了他,咬脣,“對不起……”

阮鬱說的對,區區大概是上輩子欠她了,這輩子纔會由着她這麼折騰。

他低頭,托起她的下巴,她戴着他的眼鏡,“那麼,那天你約了我,想對我說什麼呢?”

“我想說……”她看着他,隔着薄薄的鏡片,“我們結婚吧。”

樊元初呆住。

這樣的表情出現在他的臉上,真難得呀。

“你不要娶我麼?”她磨了磨牙,仰着臉問,一手放在他的脖子上,一副他敢說不就要掐死他的樣子。

“……要!”斬釘截鐵的回答。

“嗯,那麼,結婚之前,我們先來算一下總帳!”忍了笑,巫方園一本正經地道。

“呃?”

“尹宣回國的消息,真的是你公佈的嗎?”

“嗯。”他還是沒有猶豫地承認了。

只要她問,他決不會說謊,巫方園對於這一點還是有認知的。只可恨這個男人從來不會主動說真心話,總喜歡拐着彎兒瞞她。

“爲什麼?”

“怕你輕易就原諒他,怕我失去唯一的機會。”很直白的回答。

巫方園嘴巴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阮鬱還說什麼不會不擇手段呢。

“第二個問題,爲什麼要拍那些照片?”雖然明白,可是她還是想聽一遍他說的答案。

“因爲我想陪着你一起長大,雖然不能在你的身邊……”他垂下眼簾,“其實你大學畢業時,我的身體已經基本康復了,準備回來找你的時候,才知道你已經……”

那個時候,她已經要和尹宣結婚了。

所以他沒有回來……

“園園。”他忽然看她,欲言又止。

“嗯?”巫方園有點好奇,從來沒有見他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想跟我結婚,是因爲孩子嗎?”狠狠心,他問出了糾結許久的問題。

巫方園瞪圓了眼睛,然後眯了眯眼睛,“現在醫學很發達。”

“呃?”

巫方園有點頭疼地看着他,“爲什麼你有時候看起來很聰明,有時候卻那麼笨呢?”

“呃……”

“你以爲我爲什麼要跟哥哥坦白孩子是你的?”巫方園瞪他,“如果我不講,哥哥早就自作主張將孩子打掉了。”

他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

“笨蛋。”她咕噥,竟然有點害羞。

他低下頭,緩緩靠近她。

“唔……第,第三個問題”,避開他的脣,巫方園吱唔了一下,“爲什麼要把我的照片給程琳看!”她很介意他竟然將她的照片跟別的女人分享。

“我沒有。”他說。

他說了,她竟然奇異地就相信了他。

然後他如願以償吻了她。

嗯,他如願以償。

雖然不算是公衆人物,但知名珠寶設計師和風圖集團千金的婚禮還是被大幅報道了出來。一時間,所有人跌破眼鏡。生死相依的瞬間,四手聯彈的浪漫都化作了泡沫……

收到尹宣的短信時,巫方園正在試穿婚紗。

“晚上七點,銘典咖啡廳,不見不散。”

合上手機,巫方園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對着鏡子微笑了一下。

“園園,誰啊?”坐在一邊的蘇小小隨口問一句,張曉雅大肚婆沒來。

“尹宣。”

“……”蘇小小沉默了一下,看了對着鏡子臭美的女人一眼,感嘆,“女人啊,無情起來真可怕。”

巫方園沒理她。

晚上七點,巫方園一跨進銘典,便看到坐在鋼琴旁的尹宣,店裡除了他們一個客人都沒有。

尹宣在彈的,是月光曲。同樣的地方,同樣的曲子,同樣的人。不同的,只是心境。

她站在他身後,靜靜地聽他彈完。

他回頭看她,“園園……”

“我月底結婚,你來麼?”

他驟然沉默,定定地看着她,許久才緩緩開口,“音樂會上的四手聯彈於我而言是新的開始,於你而言,竟然是最後的告別嗎?”

“對不起。”

蘇小小是對的,她纔是最無情的那一個。

“當初先招惹你的是我,現在先變心愛上別人也是我。”巫方園看着他,聲音很輕,語速放得很慢,“你沒有任何錯。”

她說,她變心愛上別人了。

“不放手也不行了,是麼?”他看着她,問。

“對不起。”

“如果當時,我沒有放手……你已經是我的了。”他說,不甘心。

如果當時……不放手。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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