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寒!”
頭一暈,再睜開眼睛時,她發現她已經回到了自己身體裡,她低下頭,茫然地望着手上的血,不敢擡頭去看蕭亦寒,她害怕,她怕看到蕭亦寒那俊美的臉蒙上一層青灰……握着光劍劍柄的手微微顫抖,想鬆,又怕再傷到他,嘴脣輕顫着:“亦,亦寒……”
蕭亦寒微微一笑,長吁了口氣:“你回來了。”光劍慢慢變淡,消失在空氣裡,他伸出手,還沒觸及她臉頰便倒了下去。
“不!”凌依若趕緊接住,淚流滿面地半撐着他:“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呵。”仇鬼影撐着門似笑非笑:“有什麼好哭的!死都死了。”
死……了。凌依若身體一僵,手下的身體果然在慢慢變冷,她頹然坐在地上,蕭亦寒也跟着倒了下來,緊緊抱着他,她徒勞地伸手捂住他的傷口,不要流了,不要再流血了:“寒,不要,不要拋下我一個人。”
冷眼看着她悲痛欲絕,仇鬼影安靜地站在一旁,雖然有些不忍,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直到眼角處一抹黑影一閃而過,他才上前拉起凌依若,壓低聲音:“別哭了,他沒事。”
“沒事?”凌依若擦擦眼淚,驚訝地看向蕭亦寒。
靠在她懷裡的蕭亦寒雖然臉色蒼白,沒了呼吸,但心口處輕微起伏,凌依若這纔想起來,尖叫:“醫生!醫生!”
“別叫。”仇鬼影捂住她的嘴:“要是叫來了影子,蕭亦寒就白忙活了。”
凌依若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仇鬼影才鬆開手,她將信將疑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這一切是你們布的局?”看向懷裡的蕭亦寒,想到自己剛纔哭得毫無形象的模樣竟然出自他們的謀劃,只覺得冰寒徹骨,忍不住冷笑:“果然萬無一失。”
“不。”仇鬼影眉頭緊皺:“最大的失敗就在你這裡,我們本以爲會是影子來,沒想到竟然是你來了,計劃被打破,蕭亦寒臨時元神出竅,都不知道會不會有危險。”他瞪着她:“你也是,你給點時間讓他反應啊,一句話都不說,拿了光劍就殺,要不是他迅速元神出竅,就真的死定了。”
“那,你剛纔說他死了——騙我很好玩嗎?”凌依若轉過臉:“我那時身體不受控制。”
“你以爲殷墨是讓你一個人來的?”仇鬼影扶蕭亦寒躺到病牀上:“有三個影子跟着你,如果我不告訴你他死了,影子在他元神出竅的時候補上一刀,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他。”
“那他怎麼還沒醒?”
“不知道。”仇鬼影難得的神情嚴肅:“他現在不能被外界影響,我出去攔住不讓人進來,你照顧他。”
“恩。”凌依若應了好,抽張溼巾擦乾淨臉便在他身側坐下,緊緊握住他的手,將他的手貼着臉輕輕摩挲:“蕭亦寒,你嚇死我了你知道嗎?”想起殷墨狠決的眼神,她有些些難過:“墨他完全變了個人,我和他恩斷義絕了,可是。”咬咬脣:“唉!”再多無奈和難過,都歸於輕輕一嘆。
“依若。”
凌依若猛然驚醒,看到蕭亦寒笑盈盈地看着她,她想笑,眼淚卻在眼眶裡打轉,撲進他懷裡,緊緊擁住他:“你終於醒了。”
“讓你擔心了。”蕭亦寒輕輕撫摸她的頭髮:“你怎麼會元神出竅?你知不知道那樣很危險!”
細細和他說了一遍經過,蕭亦寒眼眸轉暗,幽幽一嘆:“他這次是勢在必得,如果不是第一時間發現了你的不對勁,這次我還真死定了。”
“你怎麼發現的?”凌依若不禁有些奇怪,‘凌依若’用的就是她的身體,行爲動作也與她無異,他怎麼可能發現得這麼快?
“她看我的眼神,太深情款款了。”蕭亦寒語帶笑意:“你外冷內熱,怎麼可能有那麼赤|裸的眼神。”
這估計是殷墨完全沒有想到的失敗原因,凌依若好笑又好氣:“那你幹嘛不躲。”
“我得引他上鉤啊!”說起自己的計劃,蕭亦寒微微眯起眼睛,笑得很是邪氣:“特殊情況,只能特殊手段。”
“你究竟有什麼瞞着我?”凌依若揪住他衣領,有些鬱悶:“爲什麼好像你們都知道,就我被矇在鼓裡?”
“你不能知道。”他輕撫她的頭髮,眼神寵溺:“如果知道了,你會漏餡的。”
好吧,如果殷墨在她面前遇難,她肯定會忍不住出手的,他這樣說也沒錯,可是……“你們真的非得拼個你死我活嗎?至於嗎?”
“不至於。”蕭亦寒手下微微一頓,語氣凜冽:“我本來只是想給他一個教訓,但他竟然敢將主意打到你頭上,就絕不能留他。”
凌依若垂下眸子,訥訥:“就當我還他一條命,你……別找他算帳了,行嗎?”
靜靜看她半晌,蕭亦寒幽幽一嘆:“好。”將她抱進懷裡,真好,你完全不是過去的魑了。
氣氛正溫馨呢,仇鬼影不識時務地推門而入:“蕭世風來了。”
凌依若趕緊和他分開,整理衣服,剛站好,蕭世風就進來了,一臉擔憂,直到看到蕭亦寒好端端地坐在牀上才放下心來:“還好,你沒事。”
“怎麼?”
“紫炎代表任先生過來了,他點名要見你。”蕭世風抹了把汗:“我去見了他,他並不買帳。”
“任?任央?”蕭亦寒冷冷一笑:“來得這麼快……”沉吟片刻,他擡頭直視蕭世風:“你現在回去,宣佈休假半月,一切事務盡數交由張董處理,不要說原因,儘量做出很趕時間的模樣說完就走。”
“行。”蕭世風準備走,又回過頭:“任先生那裡……”
“一切事務,明白嗎?”蕭亦寒揮揮手:“另外不要告訴任何人我的情況,包括蕭長奕。”
微微皺眉,蕭世風本想勸他不要對長奕成見那麼深,但是看着蕭亦寒一臉疲憊,不忍再打擾他便嘆口氣推門走了出去。
凌依若垂眸而立,幽幽道:“你元神出竅對身體影響很大的,好好休息吧!”
一把拉住她的手,蕭亦寒盯着她:“你不高興。”是肯定而不是疑問。
“沒有。”凌依若拿下他的手,認真地盯着他的眼睛:“我只是有些事情還沒想明白,得靜下心來好好想想。”
這一次,蕭亦寒沒有再挽留。
獨自走在街上,凌依若漫無目的地亂晃,心裡思緒紛呈,殷墨和蕭亦寒……她無法坐視不管,可是卻也確實是插不上手。
“據本臺最新訊息……”頭頂的大屏幕正播放新聞,她無意識地擡頭,站住了,視頻播放的是紫炎大廈倒塌的瞬間。
無數人的驚恐尖叫,無數逃跑不及的人被埋葬,凌依若愣愣地站在原地擡頭看着大屏幕,衆人看到的是那遍天灰塵,她看到的,卻是紫炎大廈倒塌前樓頂出現的一抹淡淡人影,那背影,很熟悉。
毫不猶豫地,她轉身跑向晝,速度極快,越過幾條馬路便到了,她緩了口氣,儘量心平氣和地推開門,殷墨正蹺着二郎腿坐在沙發裡,聽到門聲擡起頭淡漠地看着她:“回來了?”
凌依若徑直走到他面前,逼視着他:“紫炎大廈的坍塌,和你有沒有關係?”在他開口前,她補上一句:“墨,我希望你說實話。”
實話?殷墨沉沉地笑:“有關係。”揚起眉,滿不在乎地看着她:“那又怎樣?”
是啊!那又怎樣?凌依若這才驚覺自己果然還是嫩了點,她只憑着一股怒氣衝回來,完全沒有做任何準備,在殷墨面前,她的一切努力都不過貓爪下老鼠的垂死掙扎,她能把他怎麼樣?
深吸口氣,凌依若手撐在茶几上,和他平視着:“墨,你真的變了。”
“我沒變。”殷墨哀哀地看着她,眼神沉痛:“變的是你。我說什麼做什麼讓你殺什麼人,你以前從來不問爲什麼。而現在,你學會了質問我。依若,你說,你還是以前的依若嗎?”
完全沒想到他會這樣倒打一靶,凌依若怔了怔,忽然想起了蕭亦寒也說過她變了,壓住怒火,她收斂情緒,認真地看着他:“墨,我一直尊你爲兄長,所以你說什麼我都信,可是,那麼多條人命啊,何其無辜,你不覺得太過了嗎?”
“我知道。”殷墨苦笑:“可是,我不想做你的兄長。”他目光沉痛:“我知道你愛他,可是他死了你就會回到我身邊,只要能殺了他,只要你回來,死多少人我不在乎。”
“你爲什麼會是這樣的!”溝通失敗,凌依若忍不住煩燥起來,猛地站起來瞪着他:“就算蕭亦寒死了我也不可能愛上你的!你殺了他我只會恨你!”
“我不在乎。”殷墨站起來,走到她面前:“依若,你知道我愛你。”伸手將愣住的凌依若一把扯近,表情猙獰:“所以,只要你在我身邊,恨或者愛,沒有區別。”
“我不會留在你身邊。”凌依若反應過來,恨恨甩開他的手:“我真沒想到你會是這樣的人,殷墨,我很失望。”她轉過身,淚水沿着臉頰緩緩滑落:“我們,恩斷義絕,再見。”
“他死了。”殷墨在她身後輕輕的說:“他已經死了,你應該回到我身邊。”
“我不可能回到你身邊!”凌依若冷冷地頭也沒回:“蕭亦寒死了,我更不可能回到你身邊,你的行爲只會讓我鄙視你!”
手猛地去拉房門,卻驚訝的發現門整個和牆壁連在一塊了,拉開窗簾,窗戶竟然也是完全封閉的,她驚怒交加地回過頭怒視着他:“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