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超苦情超狗血的俞某人(上)
回學校後先殺上夜宵食堂,洛可和毛淘淘他們兩個爲了我晚飯都沒能吃上。
洛可邊吸拉麪條邊羅列古今中外各大酷刑,說回宿舍了都試試看,總有一款適合我~。
我趴在桌上裝屍體。
其實回來的車上,我太陽穴就突突跳得厲害,腹痛跟漲潮似得陣陣加劇,現在耳鳴更是嚴重得有如錘子在鑿頭,而腸子像被人一把一把硬扯着,打了無數個結。
恍惚聽見毛淘淘說道:“洛可你不要嚇小衣子了,你看小臉都白成這樣了……”
肚子痛成這樣我還沒慘叫全靠一口氣憋着,現在被毛淘淘笨手笨腳的一推,痛覺頓時排山倒海而來。我眼前一黑,“砰”的橫屍在了地上。
“小衣衣怎麼了!天啊!你不要死啊不要死!!!”
毛淘淘誇張的尖叫引起周圍一團混亂,直接導致了之後學校BBS上“有人在食堂投毒”謠言的盛行。
洛可背上我直衝校醫院。可憐我連眼珠子都轉不動了的死魚樣,冷汗飛流直下,縱橫交錯,溼了洛可領口肩膀好一大塊。
“活着就吱一聲呀!”
“……吱。”我氣若游絲。
“媽的!肚子痛?你到底吃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難道是那二十幾串李軒然付錢的羊肉串?吃白食的下場?
洛可一聽就罵開了:“豬啊,你不看新聞的嗎?路邊攤你也敢吃?現在有黑心販子拿流浪貓冒充羊肉的!!”
好惡心!我肚子裡一陣翻攪,酸味泛到了喉嚨口:“嘔……”
“敢弄髒我衣服馬上把你扔池塘裡!要吐吐毛淘淘的帽子裡!……還可以打包了給她當夜宵!”
“洛可壞人~你家的豬不吃就賴我~~~”
“你也就豬的檔次……”
還好兩個活寶鬧了一路,分散了我的注意力,那段路纔不至於太難熬。
結果是急性胃腸炎。
校醫院值班醫生是個眉目清秀的小哥,很體貼我們,開了方子後,沒有把我們扔去夜半空蕩蕩容易衍生鬼故事的輸液室。急診室的那張牀歸我睡了。
洛可從宿舍取了毛毯過來的時候,吃了藥的我已經半睡半醒了。迷迷糊糊中她問我要不要通知家裡人。我搖頭。如果被爸爸他們知道了,大概馬上會被抓到大醫院檢查。今天事情多成這樣,我實在是累去半條命了,讓我安穩地睡一覺再說吧。
“睡吧,我陪你。”洛可替我掖好被角。
友情果然比那什麼令人死去活來千古神傷實則不值一文垃圾一堆的愛情可靠呀。
握着洛可的手進入夢鄉前,我心底大呸了一通。
微微的光投射進來,有點晃眼。天亮了嗎?
眼睛扯開一條縫,意識也沒恢復清明,隱約中看到牀沿上一顆毛茸茸的腦袋——下意識地,我就覺得那是賽寧。果然,等看清那兩個標誌性的發旋後,我立馬決定把手上的針頭□□毀他容。
誰知猛一個起身,我頓時感到天旋地轉,轟隆摔回去——那牀板動靜大得就跟頭大象重重地倒了下去一樣。
“琢衣?醒了?”賽寧被聲音驚醒了,慌忙檢查我的情況,“身體感覺怎麼樣?舒服些了沒了?洛可他們幫你請假了,早飯等下就送過來。”
我被他小心地扶起來靠坐着,緩了好一會兒還是四肢冰涼,頭腦發脹,眼睛呈蚊香狀打圈圈,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
“是不是又低血糖了?我身上剛好有糖,要麼?”
我一言不發。
還是一言不發。
繼續一言不發。
不知冷場了多久,一顆濃郁水果香味的硬糖被塞進了嘴巴里。那顆水果糖在舌頭下游走了一圈,比一般水果糖更容易化開,而且表面有奇特的雕花紋路。
賽寧先說話了。
“我知道你在氣什麼,你不想說話沒關係,聽我說可以嗎?和俞可新有關的那些事情……”
這糖的包裝紙相當漂亮,口味也好,從前怎麼都沒見過這個品種?我把那糖紙拿起來把玩,好擺出一付漠不關心的樣子。
“我承認自己喜歡過她,但那只是高中時代的一段過往。確實,當初是我追求的她,她從來沒有接受過,而我,後來心思也淡了——這段感情本來就憐惜的成分比較多。
後來我和她便一直維持着普通朋友的關係,直到我遇見了你。我和她既然沒有開始過,也就不存在結束的問題……”
不存在結束的問題,但有餘情未了藕斷絲連的問題!我終於轉頭髮狠瞪他。
“你眼珠子要從眶裡掉出來了。”
賽寧笑了笑,手掌蒙上我的眼睛。他的手掌很乾,乾燥的溫暖,好像冬日午後曬過的被子。
對溫柔的事物我總是缺少抵抗力。我愣愣地享受了會兒才拍開他的手,怒道:“我沒有死不瞑目,你也不用幫我閤眼皮!”
“聽我說,聽我慢慢說……我知道你還有曹洛可他們都抱怨我沒原則,可是沒辦法,我既然接過了別人身上揹着的包袱,就要盡一個朋友的立場,我實在沒法把她半路丟下。”
什麼意思?我睜大了眼睛看他。
“可新她太驕傲,怎麼都不肯在自己家的事情上鬆口,認爲那是可恥的。所以我才一直沒有把她家的情況告訴你。”
賽寧描述中的俞可新是個超級倒黴蛋,兩歲死了媽,爸爸又是個沒用的人。後來有個了繼母,很精明市儈的女人,嫁給她爸後很快又生了一個弟弟。
那個沒用的爸喝酒傷肝,失去了勞動能力,在家裡也完全沒有地位,再者又有了個兒子,他如何會想到去保護自己的女兒呢?總之俞可新在這個家裡過得很艱難。
繼母一向拿俞可新作多餘的人,時常不分青紅找到任何藉口破口大罵她,只要回嘴就劈頭蓋臉的打過去。俞可新被從小打到大,高中的時候,她身上還經常一塊青一塊紫的。不過比起施加在身上的傷,語言暴力造成的精神創傷,大概更難癒合。
俞可新初中畢業的時候,雖然成績很好,高中卻差點沒的念,因爲被要求去讀中專技校,早點出來賺錢。還是她外婆到她家大哭一場,才勉強喚醒了她爸的一點責任感,讓她上了高中。可學費還是家裡先給墊着,然後她外婆一點點還給她爸。
“後來有天晚上,她大概因爲什麼事情跟她弟弟起爭執了,結果被她媽拿竹竿打了出去。一個女生,半夜三更在馬路上逛,跟孤魂似的。我就是那個晚上遇到了她,再然後和她熟識了起來——之前高中同學一年,我一直都不知道她這麼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