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二節
2.2 從談判者到小跟班的莫名演變
我百折不撓:“本姑娘姓何名琢衣,雕琢的琢,衣服……”
“你到底想幹嘛?”
“這幾天跟俞可新在一起的還有上次那個打你的男生……”
“俞可新和誰在一起跟我沒關係。”李軒然又想走。
“可是跟我有關!”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我跑上前攔住他,氣勢十足,“那個男生是我男朋友!!”
可惜李軒然眼皮子都懶得擡一下,側身閃過。
“我告訴你,你對俞可新這種無爲而治的態度……自以爲很瀟灑……實際上最拖泥帶水了!!造成了一大幫受害者有你知道麼……”
李軒然的速度有點減下來了,我才能跟得上他。腳下的路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黃泥路,風一吹漫卷黃沙,害我滿口都是砂礫。
我邊大口喘氣邊長篇控訴,:“俞可新只是借他來試探你的……大帥哥萬人迷……香蕉你個芭拉……這是我此生最重大的囑託……你要是對俞可新真有那麼點意思……就做做善事收了她行不行……要是沒有,也不要死吊着她,當面跟她說清楚……給她一快刀,砍她個鮮血直飆……現在到處都傳你們搞三角戀……我……我……你們再給我這麼黏黏乎乎……等下哪天沒準……就有有版本說……你跟我男朋友是一對……”
吐出最後一個字,我腰都已經直不起來了。
“講完了?哪裡涼快坐哪裡去。”
舉目四下看着,不知不覺,我竟然跟着李軒然來到一個工地中了。不遠處幾個建築工人正奇怪地打量着我們。
走了這麼多路,累死了。我顧不得形象把手裡提的包扔在地上,坐了上去。
李軒然上前掏出煙來分發,很快就跟那些人搭上話了。
他們聊了一會兒,那幾個建築工人像是給他指出了能活動的範圍。李軒然拎着兩個安全帽回來,丟了一個在我懷裡:“戴好了過來。”
我瞪大了眼睛:“過去幹嘛?”
李軒然的口氣理所當然:“給我拎東西。”
我來不是當使喚丫頭的!
當下扭頭不理他:“對不起,本小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是個百無一用的廢物。你找其他人。”
“好啊,隨你。不過順便提醒你,這地方這麼大,誰偷偷進來弄走個人也不會被發現的。”
算你狠。
我站起來把安全帽戴上了。這種帽子我第一次戴,笨重地要死,後腦勺有一大塊地方隆起不伏貼。李軒然竟然一巴掌拍在了我帽子上,害我一瞬間覺得大腦裡的固體都被震成了豆漿一樣的晃盪蕩。
就這樣,一個上午我身上滿當當地掛着李軒然的攝影包三角架還有自己的包,跟在李軒然的屁股後面團團轉。
不可否認的,這一天的所見所聞,讓我心底一種無可名狀的苦。
即使是大冬天,建築工人穿得都非常單薄,有人在搬運石子、黃沙、水泥,不斷地給攪拌機喂料,有人在打樁澆灌混凝土,還有一些滿臉泥污的婦女在搬磚頭。
冷眼旁觀李軒然,雖然此人長得細皮嫩肉,但跟這種粗礫質樸,滿是陽剛之氣的環境倒不衝突。他通過冷竣的鏡頭看他們。即使表情還是一臉的漠然,但眼神透過鏡頭卻已然熱烈了起來。
他心無旁騖,專心致志拍攝的樣子確實抓人眼球,難怪別人都說專心工作時的男人最吸引人,喜歡他的那些女生是不是也看過他這樣子呢?
正這麼想着,李軒然忽向我一瞥。我身子一抖僵在那裡——剛剛竟然看李軒然又看呆掉了。
就算對方是美男不能這麼沒節氣~~也太可恥太沒用了~~~
死命敲自己的頭,安全帽咣咣作響。
等我肚子咕咕叫的時候,工地工人也收工吃午飯了。
轉過在建的大樓,有一排臨時搭建的棚,飄出一陣陣汗臭加黴味。
做飯用的臨時鍋竈和煤氣就放在大棚口。一位大嬸從鍋裡盛出糊得都看不出是什麼材料做的食物給大家,配菜是連油腥子都沒的鹹菜。
原以爲拍攝就此結束了,誰知道李軒然不僅沒放下相機來,還跟這幫子人磕起家常來,主動問那些建築工人從哪裡來,工資多少,老家還有哪些人等等問題。我坐在旁邊暗暗吃驚。一向給人沉默寡言形象的他,跟這幫人打起交道來,說話行事竟然這麼順溜。
那些大叔邊胡嚕呼嚕地吃飯邊跟他說笑,看起來都很淳樸,不過偶爾大聲地擤鼻涕甩在地上實在令人無話可說。我見狀只好躲得遠遠的。
大棚邊上有堆積如山的黃沙和各種大小的石子,幾個七八歲的小孩在嬉戲玩鬧。
一個皮膚黑得像在煤炭堆裡打滾過的小姑娘正在堆沙子玩。
多久沒玩過了呢?我一時童心大起,也在黃沙堆前蹲了下來。
“姐姐你堆什麼?”那個黑皮“小非洲”問。
我得意地笑:“三峽大壩。”
喀嚓。
輕微的聲音卻聽在耳朵裡了。
我對那個沒經過我同意就亂拍照的李軒然豎起沾滿沙的手指:“拍什麼拍!侵犯我肖像權!”
倒是那個小姑娘笑着纏上去,問他可不可以給他們寄照片。
一隻矮胖胖的土狗跑過來,對着我的三峽大壩不屑地嗅了嗅,擡起右腳——開閘放水!
豆腐渣工作在洪水衝擊下,即刻崩潰,引得小孩子一片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