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寧逸風感到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似得.睜開眼睛,入眼的是靈霜那雙可愛的大眼睛,同時,還有虎精的眼睛,它的眼睛同樣也很大。
寧逸風笑着坐起身來,進行自我調息一番,靈霜和虎精都安靜的看着,靈霜眼中充滿着喜悅,而邊上的虎精則是另一番心思,經過昨天的事兒,它再也不敢小看寧逸風了,此時,盤膝調息的少年身上擁有的潛力也是自己遠遠所無法企及的。
當天際那片無與倫比的陣法顯現出來時,除了感覺到磅礴生機,更多的還是着心裡的敬畏。
不知怎麼的,它選擇了留下……
昨日,寧逸風昏倒後,也是它把寧逸風背下山來的,至於靈霜,虎精看不透它,也不想多事兒,而且它也明白靈霜和寧逸風關係非比尋常。
一個時辰後,寧逸風睜開雙眼,深深地呼吸了一下,頓時覺得精神氣爽,而全身都充盈着無與倫比的力量,是一種舒適,是一種飽含生機的舒適。
靈霜照例一下子撲進了寧逸風的懷中,柔膩地往他懷裡鑽了鑽,偶爾擡頭間看到寧逸風的臉龐,卻不敢直直地對視,也難怪,一夜之間,寧逸風好像也是脫胎換骨似得,原本清秀的面容也愈發英俊了幾分,不僅是靈霜不敢直視,就是邊上的虎精看了也羨慕不已。
寧逸風摟着靈霜,對虎精道:“謝謝你不計前嫌,揹我下山。”虎精一愣,寧逸風居然對自己道謝,當即嗯哼一聲,算是答應了。
“那塑骨丹……畢竟造成了過多的殺戮,所以我和靈霜決定將其毀了,昨天的異象就是毀丹。”寧逸風平淡地說,而虎精心中又是一驚,昨日御靈山乃至十萬大山的異象多少和寧逸風、塑骨丹有關聯,但沒想到卻是毀丹,那塑骨丹……
“不得不說,那塑骨丹是天下奇丹,說上是神丹也不爲過,丹自形成,產生了些靈識,而後我機緣巧合得到了丹紋上的法陣,昨日正是用了那法陣,散盡了塑骨丹積聚的千百生靈之力,滋潤了大山活着的生靈。”
說到這,寧逸風舒心一笑,接着道:“那些做丹的生靈都已經被淨化超脫,而山中其他逝去亡魂也同時得到解放,那一刻,我真的很開心,很舒心,他們昇華的時候,明明都是笑着的……”
寧逸風喃喃的述說着自己的感受,其實這奇遇對他的影響並不僅僅是塑骨丹對其身體的改善,對亡魂的祭奠,同時也爲寧逸風將來埋下了一筆常人一聲無法企及的財富…………
或許是覺得虎精還算是一個耿直的妖獸,他也就沒遮着掩着,直接道出了所有,而虎精聽着,時而吃驚,時而深思,修爲到他這個地步,智慧已經近乎人了,所以從中體味到了很多。
忽然,寧逸風抓住虎精的胳膊,虎精本能的想反抗一下,但頓時感覺到輸入體內的是一陣溫和的力量,寧逸風釋放元氣在虎精體內遊走了一邊,最後收手。
只是一句話,就讓虎精驚訝的再也合不攏嘴。
你想恢復那隻手臂嗎?
虎精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好一段時間才緩過來,奇異的獸王臉露出怪異的表情,但絕不是陰險狡詐那種,“你……你說什麼?你能幫我恢復?你真的能嗎?”
寧逸風點了點頭,“你願意相信我嗎?我可是出手傷過你的。”
望着那稚嫩的臉龐,虎精一下子變得茫然了,從來還沒聽說過可以恢復殘缺身體的,除非那是神仙啊,不然哪來那麼大的法力,但寧逸風一臉的堅決絕不是做作,不是假的,一時間,虎精自己也迷糊了……
“我不逼你,三天後,你給我答覆,我在鬼谷澗等你……我只你能告訴你,機會只有一次”說完,寧逸風轉身就走了,留下虎精一個在原地發呆。
那背影……
虎精心中正在默默決定着……
三天,可以做很多的事兒。
寧逸風先回了鬼谷澗,自從禱告亡靈,雨澤大地後,鬼谷澗又變的富有生機,已經消逝的房屋,除了那煉丹鼎爐碎片,連一絲灰燼也沒有留下。
廢墟之上已經叢生了生機勃勃的綠草。
奇異的是,寧逸風在原來自己房子位置看時,在一塊大石下面,發現了依舊完好生長的雪蘭草,嫩綠的枝筋,小而美麗的花朵,讓寧逸風原本壓抑的心情好了很多。
在鬼清的水間小築休憩了一夜,早上做完早課,寧逸風又帶着靈霜開始奔往留雲城,這次寧逸風速度明顯更快了些,雪七子客棧門纔開張一個時辰他就到了。
免不了的一頓交談,寧逸風直接告訴了雪七子他的家被毀了,後面的林林總總也大多告知,而雪七子強烈要求他回來雪風齋住,寧逸風沒有答應,他還有事兒要做。
接着又去了黑藥閣,問墨良玉賒了幾味藥材,接着借用黑藥閣的好鼎煉了幾味藥材,又風風火火辭別
墨良玉和雪七子。
自他走後,一隻黑鴿子從二樓房間飛出,飛向了遠方……
最後一天,寧逸風也沒有閒着,帶着靈霜在山間到處看地方,遇到好的藥材依舊不忘記去採摘。
三天後,寧逸風正和靈霜站在靜雨堂廢墟上對練,打得不可開交時,一道疾速身影帶着低吼聲衝來。寧逸風和靈霜立刻分開,然後往後直直大躍一步,然後默契地衝在一起,同時釋放術法,一黑一紅兩道術法瞬間撞在了來者的身上,而來者未曾料及,只好用手臂遮擋,生生退後幾步,險些翻了個跟斗。
來者正是獨臂虎精,虎精停下身子,吼了幾聲,寧逸風聽了出來:“一時技癢,沒想到差點被打飛。”
寧逸風衝它笑了笑,道:“考慮的怎麼樣了?”
虎精頓時扭了下虎頭,用獨臂摸了摸後腦勺,表情異常的怪異,像是很爲難似得。
寧逸風也不急,就笑着等着,而靈霜則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虎精。
虎精一拍虎腦,一咬牙,想着這事兒考慮三天了,就直接按想的做吧。想着,突然一下子雙膝跪下,原本直立行走的虎軀像是一下子趴在寧逸風身前,對寧逸風尊敬至極。接着吼聲傳出——
“徒兒在上,受師傅一拜。”
此言一吼出,寧逸風當場差點嚇得昏過去,腦子一片發黑,而靈霜則是沒心沒肺的咯咯笑着。
虎精大驚,連忙改口:“師傅在上,受徒兒一拜。”
寧逸風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問道:“你要拜我爲師?我只是叫你考慮接不接受我的幫助,你怎麼想起了拜師?”
“回師傅,受人恩惠定當好好回報,更何況您要幫助我回復殘軀,有如再造之恩,小徒無以回報,原爲師傅做牛做馬。再說了,您勝過我,我還有許多得像您學習。”
接着又是一下拜去:“師傅,受徒兒一拜。”
寧逸風受了半個禮數就把它扶起來,道:“拜師一事兒,等以後再說吧,你就這麼相信我一定能夠幫你恢復斷肢?”
虎精一愣,是啊,寧逸風只是說幫助,沒說一定可以完完全全治好。
可無奈,自己就是一個直脾氣,直接道:“說了相信您就一定相信您,不會反悔。”
寧逸風笑了笑,這虎精倒是一個性情耿直之輩,看來選擇幫助它看起來是個不錯的決定,而且以後日子還長的,足夠觀察的了。
“好吧……既然如此,那麼,你從明天開始就一直跟在我身邊吧,我吩咐你做什麼事兒,你就替我去做什麼事兒,可不要怕吃苦。”
“我知道了,師傅,您說明天開始,那今天呢?”
寧逸風笑了笑,手指西邊,道:
“你現在回去,把你山洞的丹爐鼎幫我扛過來,我在這兒等你。”
“啊?”
又是兩日過去了,虎精費了很大的精力,用了整整一天時間終於將山洞的鼎背到了鬼谷澗,當時看着寧逸風笑着的表情,心中頓時唏噓不已,不過自己答應了的事兒,就一定能堅持下去。
而寧逸風適時的遞給他一碗泛着淡綠光澤的水,他喝了下去,頓時身上疲勞盡消去,心中那份不滿也立即煙消雲散。
今日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還有那個,對對,還有那個……”
“剛纔我點到的這些全部砍下來,然後運到住的地方。”一片竹林中,寧逸風點了數百棵粗壯的毛竹,讓虎精砍下來送回去。
“是,師傅。”
寧逸風點點頭,接着道:“你慢慢砍吧,我和靈霜去看另一個地方。”
入夜,最後一根數丈長的竹子被虎精扔了下來,寧逸風遞上了烤好的肉,還有一碗淡綠光澤的水,吃完喝完,便開始了休息。
“這塊,這塊,還有那塊,還有那塊,對對,還有那塊……”
“剛纔我點到的這些全部敲下來,然後運到住的地方。”在半山腰上,寧逸風點了數百塊巨大的石塊,各種顏色的都有。讓虎精敲下來送回去。
三天,每天晚上虎精背來當天最後一塊彩石,寧逸風都會送上熟肉和一碗淡綠色的水,接着照樣休息。
“把這些淤泥帶走……”冰心湖邊,寧逸風赤膊上身,從冰寒刺骨的冰心湖下挖取了大量的深湖淤泥,他不想讓虎精直接深入湖底打擾凌寒的墓地。一切忙完,同樣準備好的是熟肉和青水。
“挖開這裡,連接那邊的河流……”寧逸風再次讓虎精作了苦力,入夜時慰勞依舊不變。
半個月後的一天清晨
“好了,準備已經齊全了,今天開始。”
“師傅,您要開始什麼啊?”虎精不解道。
半個月的天天苦力勞動,虎精沒有放棄,也從來沒有一絲絲的抱怨與不滿,着實讓寧逸風颳目相看,對於虎精的好感也是與日俱增。
“我們今天開始造房子,以前都是爲了造房子作的準備。”說到這,連小狐狸靈霜都側目看來,一臉疑惑,分明是在質疑:你會造房子?
寧逸風大手一揮:“開始吧。”
接下來,又是三日。
整地,開溝,鋪竹,安鼎,起房,埋泥,引流……
一項項工作忙的是不亦樂乎,當最後房子建好,吃驚的不僅僅是靈霜和虎精,寧逸風同時心中也是一陣激動。
小小的竹屋其實要求的技術含量並不是多高,難得是寧逸風取陣法之道,將小五行運用到了其中。
竹房當中是爲木
房內古鼎是爲金
繞房溪流是爲水
房接天地是爲土
燃鼎生氣化作火
五行俱全聚陰陽
寧逸風取聚靈陣法這一普通養氣的陣法,將五行融會貫通,曲折的水流刻畫出了生硬的陣法,各色巨石漸做溪流圍欄用以加強穩固陣法,而冰心湖底取出的淤泥沉入水底,加強水之氣息。而簡單地仿靜雨堂竹屋也算的上是穩穩當當,不說造型如何好,起碼也是可以使用的,而處於整個陣眼的古鼎則是收益頗多,五行之氣皆聚集於此,可以說,能大大提高丹藥的品質和煉製速率。
可以說,這是寧逸風的初衷,也是他從塑骨丹中得到的教訓。
這個五行法陣齊聚的小屋,寧逸風沒有取名字,而是僅僅在門上作一個“丹”字。
隨後,寧逸風復原了自己的房間,增加了一虎精的房間,添設飯堂。幾乎除了靜雨堂之外的所有的建築都簡單復原了,不是靜雨堂復原不了,只是丹堂取代了它,大體不變,但在某些方面上更甚靜雨堂。
又是一個雨夜,不過沒了半個月前的傷心事兒,淡淡生機開始瀰漫。悄無聲息地呼吸聲中,整個山林都入境了,虎精盤膝睡在自己的房間,寧逸風睜着眼睛躺在牀上,邊上靈霜早就趴着酣睡了……
風雨飄搖中,午後的小籬笆下,靈霜扒開的土坑中,嫩綠的雪蘭草愈發茁壯生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