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雨宸忍着頭痛坐起來,看着身上這條還殘餘他氣味的鬆垮睡袍,陷入了沉思。完全不記得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只依稀記得,喝了很多酒,到現在四肢都彷彿被綁縛着,不屬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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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涉嫌裸拍等非法經營,利用手頭證據,樑雨宸把傑克俱樂部一鍋端。回到SSS後,她立即趁熱打鐵,將一份早報‘啪’丟向蔣琳面前……
“丫頭,你好好看看……”
蔣琳接過報紙,看到“裸拍少女”的大標題後,頓時臉色慘白,手指顫抖,驚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世上很多齷齪事,不是你想隱瞞,就能隱瞞的了的。我知道你被迫參與過裸拍,難以啓齒。可丫頭,就是有你們這些人的忍氣吞聲,纔有那些混蛋的有恃無恐。說白了,他們,是吃定你沒有勇氣,不夠堅強!”
樑雨宸不再有柔聲軟語的誘導,而是字字犀利,刺她心房。看着她一副天塌的模樣,她打開手機,“再給你聽聽……”
‘樑律師,求求你,一定要救我女兒。她三歲讀書,五歲學琴,七歲畫畫就是班裡第一名。她十歲的時候,還拿過演講比賽。十四歲時,就當了班長。琳琳她是個好孩子,她很乖,從來都不撒謊,她真的很聽話。去年我生日的時候,她還偷偷打工賺錢,給我買了條領帶。是我這些年忙於工作,忘了陪她,忘了關心她,忘了每年生日的時候該給她買蛋糕吹蠟燭,也忘了做爸爸的職責。是我的錯,是我沒有好好管教她,才讓她染了不少壞毛病。可是樑律師,我女兒她不會殺人,我敢用我這條命擔保,我女兒她不會殺人。求求你,救救她,讓槍斃,要坐牢,就讓他們抓我吧,是我不好,是我有罪,我女兒是無辜的……’
那滄桑沉痛的話語,一句句在辦公室裡擲落。蔣琳聽着,眼圈‘唰’的一下便紅了,“爸爸……”
“這是你爸爸給我打電話時,我錄下來的。丫頭,你知不知道,你有一個多好的老爸?他爲了救了,把房子賣了,車也賣了,預支了薪水,還連夜到工地裡搬磚。他爲了救你,累的醫院不敢去,一瓶液不敢輸。他爲了救你,大雨天,就跪在外邊求我。一把年紀了,抱着我嚎啕大哭。蔣琳,你爸他就是個普通的白領,他沒有錢,他確實給不了你金山銀山。可他是個好父親,他能替你去死……就這樣,你還不肯說嗎?”
“爸爸……”蔣琳‘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眼淚頓時斷了線,再也收不住。趴在桌子上大哭着,“姐姐,對不起。姐姐,對不起,對不起……”
樑雨宸走過去,伸手抱住她,輕拍着她肩膀安撫着。畢竟才十八歲,畢竟還是個孩子,當初的她,也是這麼無助過。
“幫幫我姐姐,幫幫我,我沒有殺人,我弟弟也沒有殺人。我不要爸爸難過,我不要傷爸爸的心,我是無辜的……”
聽着她哭,聽着她說,那天她被要挾過去,弟弟偷偷跟了過去。看見他們強迫她,蔣宇拿起刀撲了過去,跟他打了起來。她嚇的跑出去叫人,回來的時候,那個人已經死了。弟弟暈倒在地上,她拿起了刀,想死。怕蔣宇背黑鍋,才一口認下罪。她說她已經錯了,不想弟弟坐牢……
“放心,你跟他,都不用坐牢。”樑雨宸安撫着她,那般溫柔,眼底悄然含起了淚,對着她笑着。
“琳琳……”蔣爸爸忽然推門跑進來,滿身的水泥,眼角磕出兩道傷。“琳琳……”
“爸爸……”
“琳琳。”蔣爸爸緊緊地抱住了女兒,兩行淚嘩嘩滾落,“琳琳,不要怕,爸會一直陪着你,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爸爸會保護你,保護我的閨女……”
兩個人哭着,辦公室中氛圍有些悲傷,卻是令人感動的一幕。樑雨宸悄悄走了出去,來到大廈對面,那個小花園中。坐在長椅上,避着人羣,在樹下含着淚便悄然掉了下來……
“爸爸……”
她輕喃着,默默哭着。他們是幸福的,無論遇到多大的災難,蔣爸爸那雙粗糙的大手,總是護着蔣琳。她感動了,她也羨慕了,如果爸爸能醒來,她也想像蔣琳一樣,在他懷裡大哭一場。
“爸,我好想你……”
輕拂柳絮,拖着落葉,她忍不住的縮起了雙肩。在那無人的長椅上,獨自坐着,默默地看着腳下。
“咳咳……”不知道什麼時候,長椅旁邊,傳來一陣故意的咳聲。有人拿起小石子,‘啪’擲了過來。雖然不痛不癢,但樑雨宸還是看了過去。
只見喬晟燁一個人躺在旁邊的長椅上,正悠閒看着她。薄脣翹起,盯着她淚痕未乾的臉半響,才故意戲謔啓脣,“怎麼,一個人在哭鼻子?”
“又是你?”
“我以爲你已經變成銅皮鐵骨了,原來也會一個人躲在花園裡來,偷偷抹眼淚。”他三分嘲笑,七分認真地看着她。半響,雙臂撐起了脖子,他從長椅上坐了起來。噌了噌,噌到她旁邊,伸出右手,把她勾到他肩膀上,“我委屈一點,借你哭一哭。”
樑雨宸趴在他肩膀上,半響,沒有擡頭。
喬晟燁的手,幾經掙扎,放在她肩胛上,試着溫柔地拍了起來。“想爸爸了吧?”他問着,哄着,昨晚她的話,他還依稀記得,“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的肩膀,那就暫時把我當成‘他’,好好哭一會兒吧!”
聽着溫柔的誘哄,她狠狠扎進他懷裡,哭了起來。那是她第一次,承認,她太累,太想爸爸了。那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真的眼淚氾濫。那是她第一次覺得,原來喬晟燁,也可以這麼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