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這孩子是伯父開車撞的,撞壞了眼睛跟腦殼。因爲沒有記憶,才把他寄養在樑家。他跟你當時的關係,似乎還不錯……哦,該簡單說成,他很喜歡你,你也、很在乎他。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寄養還不到三個月,你卻出人意料把他掃地出門。據說因爲他來歷不明,誣告他偷東西,硬是把他趕走,傷了那孩子的心……”
樑雨宸背對着身沉默了很久,才嗤之以鼻,“你還是那麼三八。”
“看來我的小宸宸,從小就跟涵哥哥是一類人,哈哈……”
“你錯了,我跟你、永遠不可能是一類人。”
樑雨宸指尖捻過那張照片,浮現輕蔑,“你是出生世家,你是溫室花朵。可你墮落,你頹廢,你放蕩,你卑鄙,你覺得世人都對不起你,你想毀了所有跟你一樣,就因爲那點所謂的孤獨而玩世不恭的人。”
“……”
“你把樑家的女人都當成獵物,包括我。可也就只有那兩個蠢不可及的母女,能被你玩弄鼓掌中了。”
“你……”
“別說我跟你是同類,你有今天的不像個人,都是活該!都是咎由自取,與人無由!”話落,她雙眼銳利如刀,冷冷命令,“把這位先生,給我架出去!”
“哈哈哈……”
江子涵邊掙扎着,邊冷笑着喊着,“小宸宸,你怕我把這個秘密公開吧?你怕了吧?你怕了吧?”
那不舒服的氣味,越來越遠,可她卻還是靠在外面,默默望着天。把手裡的照片,一片片撕碎拋飛半空,然後深深一呼吸……
華爾頓酒店內,盛裝出席的人已就位。她緩緩走進去,望向焦點聚集的地方,一身銀灰西裝的北辰冥,格外的光芒耀眼。宛如最紳士的貴族,最帥氣的王者,深綠瞳孔的光芒,糅合千般古典的韻味,看向她時,低調而寵溺……
看着他舉杯迷人的姿勢,彷彿在場所有的目光,都聚攏在他身上。那低吸引力般的氣場,不覺震懾着全場。他步伐庸懶走過來,拉着她走向主持臺。
西班牙激昂的舞曲響起,他拉着她起舞。在正中央,在唯一的場上,在所有女人都羨慕的臂膀中,穿着玻璃舞鞋,在他心上跳着舞。
狂野的舞步,華麗的起跳,旋轉的紛繁,迷人的姿態,動人的默契,宛如天造地設的一對,無法阻擋的結合。引來了一陣陣掌聲,震耳欲聾……
所有人都圍在四周拍掌欣賞,只有一個人,一直坐在角落中,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戴着一頂灰白鴨舌帽,拉低了帽檐,看不清他的臉。只是有些冰冷,有些頹氣,與這個婚宴有些格格不入……
只是偶爾擡頭,帶着幾分醉意看過去。然後繼續低頭,杯碰着杯,獨自酗酒,安靜的無比詭異。
酒店外的鞭炮開始噼裡啪啦的響聲,訂婚宴進行到白熱化。北辰冥跟樑雨宸,在所有賓客的見證下,走了下來。
那些繁文縟節,似乎並不存在。跳罷了舞,敬過了酒,不管領了領證,都幾乎可認定她便入籍北辰家族……
樑宇成沒有去招呼,只是悶悶不樂走向一角,也坐下來,喝着酒聊着閒天。“喬女婿,你也來了?”
“乾杯!”他舉起杯,喝的痛快,醉的暢快。似乎是故意要把自己逼到爛醉如泥,逼到某種極致……
“乾杯……”
樑宇成喝了幾口,不禁疑惑地自言自語,“我總覺得這個女婿有點眼熟,可又不知道眼熟在哪裡?”
“喝酒……”
“喝酒,喝酒……”
樑宇成看着喬晟燁這般嗜酒如狂,也就陪着他喝。在這個時候,唯一能安撫他的東西,也就只有酒了……
那邊訂婚宴如火如荼,這邊酒喝的如癡如狂。直到醉到雙眸起霧,樑宇成滑到桌子底下。喬晟燁才扶着牆站起來,從人羣中晃晃悠悠走過去。
沒有平日得體的裝扮,優雅的風度。只是如痞子般滿身酒氣,端着酒杯來到她面前。“恭喜你……”
他自顧自傾杯而盡,然後奪過她手裡剛啓的酒瓶,讓薄涼的酒,一滴一滴順着舌頭滑進喉嚨中。“也恭喜你!”他看着北辰冥,以瓶代杯,跟他乾杯。在相撞的剎那,只聽‘啪’的一身撞成碎片……
周遭頓時靜了下來,靜的只剩下三個人的呼吸聲。她的,他的,還有他的……
“謝謝。”北辰冥抿着脣,極度冷酷笑着,邪佞而嘲弄,“再拿兩個杯子來!”
“是,少爺……”
待取來兩個杯子,倒滿了酒後,喬晟燁又與北辰冥碰了一次杯……
“恭喜。”
“謝謝!”
只是那輕輕的一碰,又是‘砰’的一聲炸裂。紅酒如血,流滿了手指,在兩個男人之間沉默的爆發。或許別人都會以爲,這個客人醉了。卻沒人解讀出,他醉眼朦朧裡那絲決絕。更無人知曉,這是怎樣微妙的一種關係?
連碰杯,連一句“恭喜”,都令人魂飛魄散……
“你醉了?”樑雨宸皺了皺眉,剛想叫人把他扶回去,喬晟燁卻單單迸出一句不似醉話的回答。“我是醉了,你們繼續。”
他彷彿站不穩般,想撤離的腳,卻不小心靠近了她。就那般突然,撲倒向她。就在那一秒,他以只有她聽的見的話音說,“江律師來過了?”
“你……”
俯視她愕然的眸子,他只提點了那麼一句,便不再繼續。只醉醺醺靠向她肩膀,有幾分禮貌地問,“能扶我回去嗎?由你,來送我回去……”
話落,他便被粗魯推向一旁,爛泥一樣躺在地板上,衣服上灑滿了紅酒。像釘在十字架上的吸血鬼,渾身都是血的詛咒。
他攤開了姿勢,閉着雙眼,卻還是在對着她笑。那種放逐一切,毀滅般華麗的笑,在沉醉的時候最是癲狂……
他一句威脅的話沒有,可他卻什麼都做了。他暢快一醉,殘忍一倒,就在她面前一次性揭開了她的傷疤。慢慢蹲下身去,把他吃力扶了起來。回頭,深深凝望着北辰冥,咬緊牙說,“訂婚宴已經結束了,這裡大概也不需要我了。我先,送他回去。”
“宸兒……”
“我不送他,他會死。”是真的、真的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