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術指導課，安然找到老師傅，給老師演示劈拳。
聽到那聲如鞭子甩出的脆響，老師傅突然老淚縱橫。
“好！非常好！真好啊。”
安然收勢平氣。
老師傅給安然演示了一下劈拳，當聽到那聲脆響，安然就知道自己沒有練錯。
“我年歲已大，以前教的徒弟都轉行的轉行，養家的養家，很少有堅持下來的，我想着，我就要入土了，來這尋摸尋摸，看能不能再培養一位傳人，想不到啊，還真讓我遇到像你這樣的好苗子。安然啊，你可願意繼承我的衣鉢？”
“當然願意。”
安然也是苦無名師指點。
剛纔老師傅打出的那一拳和教大家架勢的氣場明顯不同。
安然知道這倒不是老師傅藏私，只是老師傅年歲確實不小了，平日裡練拳都以養爲主，所以纔沒展現出鋒芒。
“好！好！好！”
一連說了三個好字，老師傅整個人都煥發出全新的神采。
“那老師，我應該準備下拜師禮……”
老師傅連連擺手，“不用不用，年代不同了，就不整過去那一套了，過去門規嚴格，培養徒弟是爲了提防仇家上門，撐門面，我不用，我一生行拳只因喜好，從未有過義氣之爭，也沒立過什麼門派，無事一身輕，你做我的徒弟，只要把拳練好，把傳承傳下去就好。”
安然心中感慨。
敬仰這樣的德行。
拜師禮，他是知道一些的。
前些日子掃拳譜的時候，搜到各種各樣的視頻。
別人老師有的，他的老師也得有。
敬茶是俗套了些，那就送一針基因藥劑吧。
至於全套，可以向學姐請示下。
“老師，我有件事要辦，一會兒就回來。”
“你這孩子心事重，你是不是要給我送禮？不用的，我什麼都不缺。”
猜到了，原本還想整個驚喜的。
不過問題不大。
“不是貴重的物品，老師用的上，算是教學用具。”
“哦？你該不會要送我一個鞭子、或者一個手板吧？哈哈哈哈，那我倒是願意接受，只是你這孩子懂事，應該用不上。”
鞭子？手板？
我又不自虐。
送那玩意幹什麼。
“等下老師就知道了。”
刷了輛共享單車，安然就出校了。
小黑貓真是走哪跟到哪，從樹上落了下來，快速追上，一躍跳到車筐裡。
出校、銀行取物。
順便給學姐打了個電話。
得知安然要將基因藥劑送給學校請來的教拳師傅，學姐讓安然等了一會兒。
安然估摸應該是調身份資料去了。
三針基因藥劑，現在屬於戰略物資。
“你先送一針吧，後面兩針，需要審覈。”
“好的，那就不打擾學姐了。”
通話掛斷，安然少有的沒說騷話，並且十分懂事。
腳下自行車蹬的更賣力了，安然超過一輛公交車，眼觀六路，看着綠燈，壓彎通過馬路。
待安然回到學校時，正好下課。
安然神秘兮兮的跟着老師回到筒子樓。
“好了，都到住的地方了，還不拿出來嗎？”
房門關上，安然的心神恍惚，突然想到和武僧見面的場景。
那時他真被嚇得不輕。
“老師請坐。”
安然將老先生請到座椅上坐好，然後在老先生的面前行跪拜禮。
這已經是極簡的拜師禮了。
一些十分有名望的拳師收徒都要擺宴，請諸多好友，共同見證，無比的莊嚴肅穆。
可就是如此簡單，安然這一跪，讓老先生又是眼淚打眼圈。
“唉，好孩子，起來吧，年老了，眼皮子淺了，觸景傷情啊。”
安然起身，將準備好的基因藥劑雙手遞給老師。
“請老師必須收下，這是我的拜師禮。”
老先生看着那針基因藥劑，心神再次受到觸動。
他怎會不認識這東西呢，對於這物件的價值也是十分的清楚。
“太貴重了啊，孩子，你自己留着用吧，我已經一把老骨頭了，很快就入土了，太浪費了。”
“請老師一定收下。”
再叩首，雙手託舉那針基因藥劑。
老先生想起身攙扶安然，但終於坐定了。
他是師傅，師傅要教導徒弟，師傅不能在徒弟的面前失態，哪怕泰山崩於前，在徒弟的面前他也該面不改色。
“好，我收下。”
安然起身，將基因藥劑雙手遞給老先生。
“師傅。”
“哈哈哈，好徒弟。”
老先生拉着安然的手，神采飛揚容光煥發。
安然將放在桌子上的基因藥劑拿起，開封：“師傅，現在就注射吧，我幫你守着，年歲大的人用這個可能會有些不適。”
“好。”
基因藥劑注入肌體。
強大的生命力滋養着那近乎枯槁的陳軀。
綠色基因藥劑又稱細胞修復藥劑，這名頭可不是白叫的。
如老蟹蛻殼，蒼老鬆弛的皮膚開始變得灰敗，但在皮膚下，肌體正在重新煥發生命力。
“師傅感覺怎麼樣？開始會很癢，三個小時後就不癢了。”
“這不算什麼，我能感受到我的身體正在發生改變，這真是神奇啊，你也別閒着，開始站樁吧，我看看你的樁功如何了。”
安然起身擺樁，上頂下坐背靠，三體式撐起。
形如人熊站立。
5:20-8:20。
老師傅給安然系統的講了一遍三體式如何站、如何練。
又講了講劈拳的練法和打法以及身法。
安然有身體素質打底，悟性又不差，每每講到要點都能有所感悟，拳路越打越發的通暢。
對安然這個學生，老先生不吝誇讚，這讓安然反而進步的更快了。
三個小時一到，藥效收斂，身上的癢意不再折磨人了。
手掌相互搓揉，開裂的死皮下露出緊實潔白的皮膚。
那是年輕人的皮膚。
原本的老年斑都隨着死皮離體而去。
“時間不早了，學生明天再來拜訪。”
“好。”
安然走後，老先生洗了個澡。
當全身死皮褪去，整個人年輕了五十多歲。
這種變故足以讓人欣喜若狂。
但老先生對這種變化反而不甚在意。
人生八苦他只剩死之一字還未經歷，如果活着是爲了給自己增添磨難、增蒼涼，那着實沒什麼勁。
如今的他，不起爭，不索求，不亂心，氣純正。
看似灑脫自然，實則已是形同槁木。
失去了少年人對生活的期待，剩下的只是坐看這世間他人的熱鬧。
也是今日那少年的天賦，勾起了些許的陳年往事，讓他這餘燼的火盆再次亮起星星的火光。
換了身乾淨的練功服，在屋裡輾轉騰挪打了一遍拳，收勢、平氣。
氣血充足、勁力飽滿。
“好啊，這樣，就能不留遺憾，把所有的本事都傳出去了。”
想到那個孩子。
老先生感慨萬分。
那真是一塊極好的璞玉啊，可惜這塊玉太好，也太大，以他的能耐尚不知道如何雕琢，只能勾勒出粗胚，望日後有得道的高人點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