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潘才人看着尹依雲,本就漲紅了的臉更加紅了,說話間就差沒伸出手指戳尹依雲的鼻樑骨了,“尹依雲,你以爲你是誰,這兒可不是皇宮,也沒有皇上公主,在我們面前你不過就是一介平民罷了。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說話!”
面對潘才人一上來就開罵的態度,尹依雲當然也不可能盡數包容,正如潘才人自己說的,“沒錯,這兒可不是皇宮,你在我面前也不過是一介平民罷了。”
“你!”潘才人的手指顫抖着,眼睛都要翻過去了,顯然是被氣的不輕。
“我什麼我,這位潘夫人,既然這兒不是皇宮,那麼我們的身份和地位可不就都是一樣的。不過啊,哪怕如此,這出身修養也還是差了去了,不過是些食材罷了,又不是吃了今兒這一頓就沒下一頓了,瞧瞧潘夫人你這護食的樣子!”尹依雲繼續不遺餘力地埋汰着潘才人,說着頭一轉看向張才人,直把張才人看的不自覺地避開了眼。
沒等尹依雲轉頭看向他,周太醫就已經主動地站了出來說話了,“雖然本官同你有些分歧,不過在此事上,還是覺着你的話不無道理。”
而緩過氣的潘才人也已經抓到了尹依雲話中的重點,她本就覺着皇上太過小氣了些,居然只給了這麼點吃的,至多撐三頓。不過經尹依雲這麼一說,潘才人恍然大悟,可不就是嗎,原來皇上並沒有想着要餓死他們,也對,虎毒不食子!
“你剛纔那話是什麼意思?”潘才人爲了肯定心中的猜測,問道。
“怎麼,潘夫人聽不懂?”尹依雲又是咋舌又是搖頭的,“這一個人啊,要是拋去身份和地位,唯一能看的就是她的修養了。而潘夫人你……都不用想,我就能看出你的出身來,當然,我沒有貶低你出身的意思。這出身不高,但修養好的人多了去了,可以潘夫人你的修養,絕不可能是大戶人家。”
“尹依雲,聽不懂人話的是你吧!我是在問你,明日宮中是否還會送來吃食?”尹依雲的話雖然狠毒,但是潘夫人這回卻沒有生氣,因爲在她的面前,有比生氣更重要的事情。
哦……尹依雲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潘夫人這話模棱兩可的,我又怎麼知道你是在問這個。原來潘夫人會做出這麼小家子氣的事來,是因爲覺得皇上想餓死我們?”
潘才人張了張嘴,又強迫自己閉上,大大地喘了口氣後,才說道:“尹依雲,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可別編排些莫須有的罪名在我身上。”
聽見潘才人這難得動了腦子的話,尹依雲歪過頭,勾着嘴角一個勁地笑,“既然潘夫人已經知道,明日還有吃食,那可否將今日的吃食都拿出來,這麼多人都聚在南苑,可不好看。”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如果潘才人再不答應,那可就是要撕破臉皮了,畢竟這還
只是第一天,別院中也只有尹依雲和周太醫兩人會醫術,撕破臉皮的話,對誰都不好。
“尹姑娘說的哪裡話!”潘才人說着,捂着嘴笑了起來,“這別院中,最清閒的莫過於我們南苑了,我們這不是想着,烹飪好晚膳後,再給你們送去嗎。”
不管潘才人這話虛僞不虛僞,尹依雲和周太醫都是極爲滿意地離開了。
這才走出南苑呢,周太醫就開始試探着說話了,“尹姑娘,你身邊這兩個侍婢看着特別的很,可是打小就跟在身邊的?”
“周太醫覺着特別,小女也覺着特別的很呢。若真是打小就跟在身邊的,那可就好了,想到日後得分開,小女就覺得可惜極了。”尹依雲回頭看了眼表情呆滯的詩情和畫意,想到這是她們爲了矇騙周太醫,這才故意裝出來的樣子,心中不由得大大地笑了起來,可面上卻還是繃得緊緊的。
“若是尹姑娘覺得可惜的話,不如就去打聽打聽,她們二人是哪個宮的侍婢,說不定她們的主子也願意割愛,將她們二人送給尹姑娘呢。”周太醫裝作想了很久的樣子。
“哪還用得着周太醫提醒,小女一早就問過了,可惜了,是議政殿的人呢。”尹依雲很是遺憾地說着,餘光瞥着周太醫的表情,見他先是緊張,再是怔愣,最後蹙眉,這一連串的變化讓尹依雲的心裡笑開了花。她就是故意這麼說來迷惑周太醫的。
若是詩情和畫意是皇后的人,那麼在尹依雲面前說假話,博取信任不是不可能的事,相反,可能性還大得很。而若她們真是皇上的人,又爲何會知道皇后與他的密謀,若是知道了,是絕不可能讓他這個害了皇子的人繼續來看診的。可是以現在的情況看來,他並沒能接近三皇子,這一切都被尹依雲給阻斷了,所以,其實尹依雲也是皇上的人,她們三個都串通了?
周太醫是越想越亂,可是這樣的話,皇上爲什麼要放任皇后去害三皇子,難不成三皇子沒有的天花。不,不,他有去診斷過,是真的染上了天花了。還有尹依雲,若是在知情的情況下,定然是不會捲進這件一不小心就會要了命的事件中的,所以尹依雲這是被皇上騙了?
“周太醫是要去西苑吧,那小女這便告辭了。”注意到周太醫愈發紛雜的神色,尹依雲除了感覺到出了一口惡氣很舒暢外,還有些好奇起來,這個周太醫似乎不像他面上看起來那般不學無術啊。
當夜,在得知詩情想要一盒女兒家的胭脂後,尹依雲將所有東西都列在了紙上。細細地回想了一遍確定無誤後,這才吹乾了墨跡,將紙張細心的邊對邊、角對角折了起來。
“畫意,打個燈籠,我要去正門。”尹依雲將摺好的紙裝進信封裡,站起身來對着正將飯菜端上桌的畫意說道。
“可是,姑娘,不如用完晚膳再去吧!”畫意看着手中端
着的盤子,想着若是涼了,不僅是不好吃了,對身子也不好。可是這勸說的話,並沒能讓尹依雲聽進去,她依舊是一副興致沖沖的模樣,擺了擺手示意無所謂,畫意也只好放下了手中的盤子,認命地打起燈籠出了門。
雖然隨行的有不少宮人,可大概真如潘才人說的那樣,這兒不是皇宮,因爲不少人都消極怠工的很。一路上都昏昏暗暗的,路旁的燈都沒能點亮,若是天氣熱,又有畫意打着燈籠走在她身邊,尹依雲大概會被嚇得哭出來。
尹依雲一邊爲自己打氣壯膽,一邊不停地找着話說,“畫意,你是怎麼遇見詩情的,我瞧着,詩情似乎不太愛說話。”
“奴婢是在府中遇見的詩情,當時奴婢才被閣主救下,全身上下又臭又髒的。而詩情已經入府好多年了,作爲萬劍閣的一員,又是閣主最爲信任的侍婢,在奴婢的心中,那就是金光閃閃極了。可就是那樣金光閃閃的詩情,卻毫不吝嗇地向奴婢伸出了手,還給奴婢講她當年落魄時的故事。”畫意起先是爲了緩解尹依雲心中的緊張,纔開始說的,可說着說着,就真的陷進了回憶裡。
“因爲一些不大好的事情,詩情不愛說話,姑娘你千萬不要介意,其實詩情和她所表現出來的不一樣,她可會關心人了。只是,她對姑娘這樣的,真正金光閃閃的人,有些不敢靠近罷了。”畫意這纔想起尹依雲問的話,忙爲詩情解釋起來,“其實啊,詩情她一定很喜歡姑娘您。”
聽着畫意這般肯定的語氣,尹依雲不由得笑了起來,“哦,爲什麼呢?”
“因爲姑娘你雖然看着難以接近,其實是個溫暖的人。”畫意說着,心情似乎有些激動,就連燈籠都晃了起來,“我們看過太多的冷漠疏離,所以一眼就能瞧出來,姑娘你並不是真的冷漠,而是不知道該怎麼同人相處罷了。這和閣主簡直是一模一樣,怪不得有那麼多人都說,您和閣主是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雖然畫意前面的話說的讓人直起雞皮疙瘩,但真正嚇到尹依雲的還是最後的那句話,那個那麼多人究竟是有多少人,怎麼從畫意的口中說出來,就好像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一般。
“是啊,您們是彼此最爲合適的人,不管是從哪裡看。”畫意點着頭,說的斬釘截鐵。
尹依雲被說的不好意思極了,她可沒有忘記,白天的時候,她還狠狠地罵了餘珣一通呢,結果到了晚上,居然就有餘珣的手下跑來跟她說,她和餘珣是天作之合?可畫意的嘴就像是堵不上的大洞一樣,這一說起來就沒完沒了了。
幸好沒幾步就到了正門,尹依雲連忙示意畫意不要說話,拿過她手中的燈籠,一個人慢慢地向着正門走去,找了一條極爲顯眼的門縫,將信封給塞了進去。
她倒是有些好奇,那些東西究竟會怎麼進到這別院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