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介銘聽出數字與涼水給出的人頭並不吻合,心裡覺得納悶,但並沒有多想,僅僅只認爲涼水點錯了而已。
花奉嘗試着搶救華向家,但華向家的身體卻慢慢的僵硬,瞳孔也已經發生了變化。
兩人看着華向家,搖了搖頭,放棄了搶救。
“就這麼泡水裡?”花奉問。
“待會兒拉到岸上吧,有時間就埋在牆角,死在土裡比死在水裡強。”鄭介銘回答。
兩人並沒什麼時間感傷,人死了,就是死了,活不過來。一路走來死的人還少麼?
鄭介銘望着斷橋,仍然不斷有喪屍從上空跳下來,跌入水中,但更多的喪屍似乎只是被後面的同類給推下來的。而這些喪屍顯然並不具備游泳的能力,大多數都順着水流被沖走。
“陳皓洋不會游泳?”
“他不行,他怕水。”花奉回答。
“那也只能讓他跳水逃生啊。要不然只能找幾個人游到對岸去,殺光喪屍把他救上來。但那樣一方面過於冒險,另一方面,他要想過來,不是還得經過水麼。”鄭介銘看了看對岸,立刻否定了這個方案,他不可能爲了救一個人,而讓更多的人以身犯險,“必須讓他主動跳下來,他既然不會游泳,我們靠近一點兒接應他就行!我們喊他!讓他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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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鑫蕊終於聽見了熟悉的喊聲。
她聽見花奉和鄭介銘的聲音在河流中的卡車上響起,終於確認花奉還活着。
她瞬間癱軟在地上,長出了一口氣,眼淚唰的流了出來。
她腦子裡依然是空的,但在心裡,她卻從天空中墜落回了地面上。
而在她的身後,耿直卻感到腦袋發漲。
或許是因爲轟炸的原因,喪屍的活動變得更加的頻繁,此時的鐵門外,喪屍們虎視眈眈的望着鐵軌上的人們。
此時的夜空,明亮如同白晝,火光沖天,不時傳來一陣陣的爆炸聲,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被火引燃了。
這噼裡啪啦的響動聲,讓每個人都感到極其不安。
“救上來一個?對面還掛着一個,好像是陳皓洋,小子似乎不會游泳。”涼水走過來,對耿直說着。
“拿着槍吧,等着。一會兒他們上來,先把門外喪屍清理清理,給週記堂時間開鎖,再驅車衝出去。”耿直說着。
涼水看看門口,沒有喪屍翻門爬進來,已經算是他們最大的幸運了。
“幹嘛不直接驅車撞開?”週記堂問。
“別傻了,撞開麼?如果一次撞不開,難道還倒車回去再來個衝刺?”耿直回覆了週記堂一句,打開後車廂門,取出剩餘的幾挺機槍。
路小雨驚恐的看着耿直。
謝武資也睜開了眼睛,躺在棉絮上,歪着腦袋朝耿直瞅了瞅,車廂一角還貓着幾個人。
耿直掃視了大家一眼,留下了一句,“沒事!大家踏踏實實的待着,一會兒就突圍。”
“發生什麼了?”謝武資想要保持對信息的掌握。
“橋塌掉了,儘可能把人救上來了,一會兒咱們就走。”耿直回答完畢,把門關上。
車廂內,幾個人在黑暗中,一言不發。
“他們不需要我們幫忙麼?”張繡山在黑暗中說了一句。
“不想要人多添亂而已。”金玥回答,“讓等着,就等着。他們隨時都會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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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趕緊的!!跳下來!!”鄭介銘對着陳皓洋喊着,他可懶得說一堆道理,現在他的態度很明確,我知道你不會游泳,但現在你必須跳。
這對於陳皓洋來說,比殺幾隻喪屍要難的多,一個會游泳的人站在十米跳臺上恐怕還得掂量掂量,何況他這個絲毫沒有游泳經歷的人。
但男人最大的硬傷無非面子,鄭介銘和花奉都已經跳到他下方不遠的水裡等着他了,他總不能磨磨唧唧。
陳皓洋搖搖頭,解開繩子,從鋼筋上跳了下來。
花奉和鄭介銘趕緊上前,從水中將他拎起來,將陳皓洋的腦袋儘可能的擡出水面。與此同時,霍工在岸邊也開始拉繩子。
陳皓洋被拽上岸,花奉拍着他的後背,幫他把水咳嗽出來,“沒這麼難,不是麼?”
鄭介銘卻拉着繩子,再度跳回水中,把華向家的屍體綁在繩子上,拖了回來。
“搭把手,擡上去,讓他死的有點兒尊嚴。”鄭介銘說着。
王鑫蕊從橋上跑了下來,看見花奉確實安然無恙,什麼也沒說,直接撲向了他的懷裡,就這麼一直抱着他。
“好了,沒事兒,我沒事。”花奉將王鑫蕊緊緊抱着,安慰着她。
但她始終一言不發。
這一瞬間,花奉只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死了,畢竟還有這樣一個女人這麼依賴着他、在乎着他。
他於是也不再說話,只是輕輕摩挲着她的頭髮和後背......
說什麼其實都多餘。
直到鄭介銘在前方催促着,他才輕輕把她拍開。
“走吧,沒事兒了。”
王鑫蕊點點頭。
耿直見衆人從河邊爬上來,渾身溼漉漉的,開口先問,“少了幾個人?另一輛車我看見開走了。”
鄭介銘擡頭,看了看涼水,“按照花奉掌握的人頭,現在華向家死了,對面車上還有蔡令、姜才、方心平母子。”
“等那輛車麼?”週記堂問。
鄭介銘望了望對岸,嘆了口氣。
“沒辦法等。我們等在這裡也沒有用。承難有福氣,他們應該沒事兒,有方心平在,那兩個小子有人約束着。我們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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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其化等人並沒有去搭救車頂上的男人,薛挺猛打方向盤,那男人很快支持不住,從車上掉了下去,被屍羣撕成了碎片。
薛挺憑藉着對城市道路的瞭解,左突右衝,一路向南城奔去。
他知道南城相對人口稀少一些,尤其是無定河邊,自古以來就少有人居住。中州建國之後,這裡雖然有了一些開發,但河邊始終少有地產項目,種田也不適合,大多都是荒地、鐵路用地和倉庫用地而已。
但蘆溝古城就在正南方向十公里開外,只要開到了那裡,他們就有機會過河。
潘其化一路並不多言,他對薛挺歷來也比較放心,也懶得干擾他。
只有身後殷志華卻有些廢話不斷。
潘其化什麼也沒說,只是回頭狠狠的瞪了殷志華一眼,這小子便徹底消停了。
他們走了幾公里,甩開了不少屍羣,但繼續再沿着大路已經無法繼續通行,薛挺索性把方向盤向右一打,“沿着河邊走算!要是直接能過河,就從河牀過去!!”
他並不知道河水已經漫漲了,此時的無定河真的是條河了。
他更不知道他這一拐彎兒,到了沿着河堤的路上,差點兒就會被卡車撞翻!
蔡令的卡車恰好也走着這一條路,正通行間,前方路口突然衝出來一輛車!
他看這車是軍車模樣,料想車身硬實,沒敢直接撞過去,而是猛踩了急剎車。
薛挺臨近路口也才突然意外的看見卡車的遠光燈從側面照亮,立刻猛地向左打方向盤並剎車,車身轉了一個圈,在地上留下黑色的車轍,但好歹停了下來,並沒有被撞到。
“還有其他倖存者?”薛挺心裡疑惑,回頭看了看潘其化,潘其化倒是沒受傷。
“這......會是什麼人,要不要下去看看?”黃剛問着。
潘其化想了想,看着河堤上並沒什麼喪屍威脅,提着槍,打開了車門。
“老大,你不是要去殺人吧?沒必要吧好像?”薛挺擔心潘其化生出枝節,提示他。
“是沒必要。”潘其化瞅了瞅薛挺,冷冷的說着,“我像是濫殺的人麼?”
“要我們下來麼?”黃剛問。
“不用!待着!”潘其化發出命令,“你們下來,嚇着別人。”
蔡令則緊張的看着那輛軍車,不知道該繼續開車還是下車。他看見潘其化從車上跳下來,手裡拿着槍,立刻發動油門要走。
潘其化把槍背在背上,擡起雙手,朝蔡令晃動並大喊着,“別走!!等會兒!!”
“哎!他叫咱們!!”姜才拍了蔡令一下,“你聽聽他說什麼再走不遲啊!”
蔡令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姜才,又看了看潘其化。
畢竟末日裡能遇到個人也不容易,都是爲了往外逃,不至於上來就殺人吧?何況對方開着的還是輛軍車。想到這裡,蔡令關上了遠光燈。
潘其化見遠光燈被關閉,明白這是對方的友好信號,走到了卡車面前。
“嘿,逃難的?哪兒去?我們是當兵的!”潘其化說着,他本來穿着的就是身迷彩行頭,看着確實就是當兵的樣子。
鑑於他身體發圓,背微駝,其實更像個兵痞。
蔡令和姜才聽見對方說自己是當兵的,心裡卻有些高興。
“啊!?你們是來救人的麼?”
潘其化笑了笑,“是啊,想不到還有幸存者,真好啊。你們幾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