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豫州事變,曹操陶謙結怨
劉普來回踱步。
劉曄的提議雖然好,但劉普捨不得這淮南的家業。
辛苦幾代人積累的家業,哪能輕易的捨去。
“阿曄,雖然你說的很對,但劉家的屋田商鋪,是世代傳承至今的。”
“眼下淮南的時局,若我大肆變賣,肯定會引起袁術的注意,若袁術得知我父子要去青州,肯定會惱羞成怒。”
劉曄搖頭:“屋田商鋪不用變賣,去青州只是因爲眼下青州最安穩,將來還是得回淮南的。”
“我等只需要帶上金銀細軟和屋田地契,以祭祖之名先去淮陽,然後走廣陵北上入青州,誰也不會懷疑。”
“其餘的笨重家業,能保則保,不能保就順其自然。”
“只要屋田地契還在,這些都能再回來的。”
劉普又問:“既然只是避禍,我們待在淮陽就可以了,何必非得千里迢迢的去青州。”
劉曄道:“父親,這亂世之中若無官職在身,如何能保全家業?”
“方今天下,劉氏宗親中出任刺史州牧的,唯有益州劉焉、荊州劉表、揚州劉繇和青州玄德公。”
“然,益州偏遠,荊州政令不嚴,劉表雖然是八駿之首,但卻只是一坐談客。”
“倘若是盛世,劉表有三公之才;如今亂世,劉表不見事變,多疑無決,註定無所作爲。”
“揚州劉繇,癡迷於名聲,又喜歡點評士人,但他不是封疆之才,在江東既無治亂安邦長策,又不能令賢才猛士依附。同樣難有作爲。”
“青州玄德公,當世人傑。”
“以微末之身立足於紛亂青州,反讓青州成了方今最安穩之地。”
“不僅有天下名仕康成公依附,更有康成公之子鄭顯謀擘畫大勢,青徐幽冀名仕相輔,足見其志向和器量。”
“自大司馬幽州失勢,漢室宗親中能定亂者,唯有青州玄德公一人了。”
“擇一賢主而事,他日天下平定之後,滿朝公卿也必有我父子一席之地,父親難道沒有重振阜陵王一脈的壯志嗎?”
雖然年少,但劉曄並不辜負許劭“佐世之才”的評價。
對於時局的分析,對於天下羣雄的洞悉,亦不遜成人。
漢家四百年。
雖然推恩令讓諸侯王一代不如一代。但宗室後裔中,依舊會有俊傑應運而生,脫穎而出。
劉普對劉曄的這樁分析,大爲震撼。
利弊權衡、大勢掌控、人心揣度,劉曄都遠超同齡人。
“阿曄實乃我阜陵王一脈麒麟兒,倘若留在淮南受袁術戕害,豈不是讓我阜陵王一脈斷了傳承。”
“家業雖大,但也得有人繼承,否則也只是一潭死水無人問津。”
想到這裡,劉普仔細權衡了利弊,道:“阿曄,明日我就遣人送你去青州吧。”
“以你的天賦,定然能通過臨淄城官學的考覈,拜入康成公門下。”
“阿渙之纔不及你半分,就跟我留在淮南守住祖輩傳來的家業。”
劉曄頓時愣住:“父親,我——”
劉普卻是打斷了劉曄的話,道:“阿曄,你有天賦,有大志,作爲父親,我會助你求學揚名。”
“但我亦是你祖父之子,你祖父留下來的基業,我不可能說捨棄就捨棄。”
“你兄長既無濟世之才,那就留在淮南守好祖輩留下來的家業就可以了。”
“袁術雖然蠻橫,但我還是有應對之策的,至少保住性命不難。”
“不必多言!明日你先去淮陽祭祖,然後走廣陵北上青州。”
劉曄暗歎一聲,也知道讓家族遷徙這種事,太過於天真了,只能應諾道:“孩兒謹遵父親之命!”
翩翩少年入青州,劉曄不是淮南的個例。
袁術在淮南橫徵暴斂,百姓苦,士族豪強亦是苦。
因此,青州的消息在淮南散佈後,不少有識的士族,皆派遣了族中的俊傑少年入青州。
既是避禍,也是想求一個前程。
臨淄城的官學,那可是天下名仕鄭玄出任的文學。
而青州執掌實權的第二號人物,就是鄭玄的次子鄭平。
若是能得到鄭玄的賞識,由普通的學生變成門生,那大家多多少少都是有同門情誼的。
同門有難,又豈能不助?
沒有人是傻瓜。
雖然揚州多有袁氏的門生故吏,但跟着袁術受苦的不少,這謀退路的自然也不止廬江周氏一家。
時光荏苒。
光陰似箭。
到了十二月。
北方董卓、袁紹公孫瓚之間的戰事雖然打了幾個月,但沒有明顯的勝負。
公孫瓚的幽州步騎雖然驍勇,但馬騰韓遂的西涼健兒亦是不俗。
袁紹麾下雖然有不少冀豫謀士,但董卓亦有李儒、盧植、荀攸決策。
論文論武,董卓、袁紹公孫瓚麾下都是人才濟濟。
若非董卓麾下派系太多,武將之間會互相坑害,單論武將董卓還略勝一籌。
而在南方。
曹操集中優勢兵力,又在陳王劉寵的的協助下,成功的擊敗了袁術委任的汝南太守徐璆。
樑相趙琰和魯相陳逸見袁術勢弱,兗州又無心豫州,於是再次投了。
豫州六郡國,就只剩下沛國還在袁遺和袁術手中。
曹操趁勢進兵,聯合袁遺進攻袁術,又在沛國招募了豪強許氏一族。
雙方在蒙城大戰。
許褚連斬袁術麾下驍將,曹操趁勢而攻,連追袁術六百里,直接將袁術在豫州的勢力攆回了揚州。
自此。
除沛國的小沛等城池在陶謙手中外,曹操盡得豫州全境。
在將袁術的勢力驅逐去揚州後,曹操又令袁遺爲沛相,讓袁遺去向陶謙索要小沛等城池。
袁遺本是山陽郡太守,又受袁紹表奏爲揚州刺史,但揚州袁遺又拿不下。
不敢回鄴城的袁遺,只能接受曹操的委任,駐兵沛國,然後遣人去郯城向陶謙索要小沛等城池。
一聽曹操遣袁遺來索要小沛,陶謙頓時不樂意了。
憑實力得到的小沛,憑什麼讓給曹操?
“想要小沛,拿壽春來換!”對於袁遺派來的使者,陶謙是一點都不客氣。
派遣丹陽兵跟着盧植勤王,結果曹豹重傷,三千丹陽兵不足五百人,剩下的殘兵陶謙大手一揮就送給了關羽。
遣曹宏去打袁術,但這城池也沒打下來幾座,反而損兵折將。
也就佔了小沛等城池,讓陶謙有些安慰。
不論是劉寵當豫州牧還是郭貢當豫州刺史,都沒向陶謙索要過小沛。
結果曹操一將袁術的勢力驅逐出豫州,就讓袁遺來索要小沛。
這要將小沛讓出去,陶謙就什麼好處都沒得到了。
讓是不可能讓的!
陶謙不僅不讓,還在小沛增加了駐兵,更是揚言曹操若是再敢遣人索要小沛,魯國也別想要了。
小沛的地理位置,恰好將魯國跟豫州掐斷。
陶謙真要發狠,這位於兗州、青州、徐州和小沛中間的魯國,壓根沒有反抗的可能。
魯相陳逸是個牆頭草,誰強就跟誰,完全不會有半點猶豫。
袁遺惹不起陶謙,只能將消息傳回給曹操。
曹操剛擊敗了袁術,得了大部分的豫州,正是志得意滿的時候。
一聽陶謙這般蠻橫,曹操頓時火了。
“老匹夫,本將好言相說,竟敢如此狂妄!”
“子孝,子廉,你二人立即起兵去小沛。”
“倘若陶謙不歸還小沛,直接攻城。”
“真當本將怕了這老匹夫嗎?”
曹仁曹洪領命而去。
戲志才、毛階等人都未提出異議。
陶謙佔小沛本就無禮,曹操沒有動兵而是先遣人索要,已經給足了陶謙的面子。
既然陶謙不願意,那就只能動兵了。
否則曹操這個豫州刺史、鎮東將軍的臉往哪兒擱?
但荀彧的想法卻不同:“明公,青州跟徐州素來結善,可先遣人去信青州,告知陶謙強佔小沛之事,避免青州不知內情,誤以爲明公擅自攻打陶謙。”
曹操皺眉:“豫州內部之事,本將還要給劉備細說嗎?劉備若是不辨是非、執意要助陶謙,難道本將還會怕了他不成?”
荀彧諫道:“明公切勿如此,如今剛得豫州,正是拉攏各方的時候,不宜在這個時候多惹紛爭。”
荀彧沒有領會曹操的心思。
現在的曹操有點兒飄。
畢竟。
從初平元年初討董失敗後,到如今初平三年末。
三年的時間,曹操大部分的時間都在依附袁紹。
這好不容易在封丘城擊敗袁術後,當了潁川太守,有了立足之地。
然後又給長安的天子進貢,才得了豫州刺史、鎮東將軍、費亭侯的冊封。
趁着袁術在淮南四面受敵,這纔將袁術在豫州的勢力驅逐。
如今終於得到了豫州,正是揚眉吐氣的時候,陶謙卻要佔着小沛不還,曹操自然不能忍。
大家都是一州的刺史州牧,憑什麼解決豫州內部的紛爭,還要給劉備這個青州牧打招呼?
荀彧不懂曹操的心思,考慮的是豫州的未來。
畢竟跟袁術結死仇了,又跟陶謙起了衝突,若是再跟劉備結仇,那豫州的處境就堪憂了。
戲志才見曹操皺眉,又見荀彧沒能理解曹操的心思,於是出言道:“文若兄,此言差矣。明公要匡定天下,註定會跟天下羣雄爲敵。”
“倘若處處示之以弱,豈不是讓人小覷了?”
“陶謙強佔小沛,有錯在先,明公舉兵抗衡,師出有名。”
“素聞陶謙在徐州不得士民之心,任用的大抵都是兇惡之徒,明公不如趁此機會,效仿劉備生擒劉岱之事,將陶謙生擒送往長安或涿城論罪。”
“驅逐了陶謙,徐州士民定然會對明公感恩戴德,而明公也能趁機舉薦親信之人出任徐州刺史。”
“再聚豫徐兩州之兵,南下滅了袁術,天下誰還能跟明公抗衡?”
曹操聽得大喜:“志才深知我心啊!”
荀彧皺眉:“志才,生擒陶謙並非易事,倘若陶謙退出小沛又當如何?”
戲志才笑道:“敵退我追!若是最終不能生擒陶謙,那明公就將追擊途中佔領的徐州城池全都還給陶謙,只稱是陶謙強佔小沛,明公纔有追殺陶謙的心思。”
“只要將過錯都歸咎於陶謙,那麼因爲此戰而利益受損的徐州士族豪強,就會對陶謙更加不滿。”
“明公在豫州的威望,也將無人能撼動。”
“屆時,再徐圖徐州。”
曹操撫掌大笑:“志纔此計甚妙!就依此計,趁勢奪取徐州!”
荀彧還想再勸,但被戲志才近前拉住。
待離開署門,荀彧再也忍不住、言有怒氣:“志才,你獻此計,會讓豫州四面皆敵的。”
“陶謙在徐州不得民心,要得徐州,還有很多的方式,沒必要非得用攻戰之術。”
戲志才輕嘆:“文若啊,你說的都很對,但你不懂明公的心思啊!”
“明公如今虎威正盛,陶謙卻非得來撩撥虎鬚,若不能讓明公出這口惡氣,如何能忍得了?”
“我等既然替明公擘畫天下,就不能只看大局而忽略明公的私怨。”
荀彧蹙眉道:“可若青州真的出兵,明公因此而兵敗呢?”
戲志才笑道:“勝,則得徐州;敗,則明公反思過錯,纔會更器重今日有勸諫之言的文若你啊。”
“論謀劃大勢、接連士族豪強,我不如文若;但論洞悉人心,隨機應變,文若你不如我啊。”
“正好,也可以藉此機會,試探青州真正的底蘊。”
荀彧眼神微凜,隨即長嘆:“明公如此冒險,未來之事難測啊。”
戲志才笑道:“文若,別操心太多,否則會累死的。我得去聽曲兒了,就不多陪了。”
荀彧見戲志才坦然離開,不由再嘆:“明公這個時候非得去招惹陶謙,到底在想什麼啊?難道,真的只是因爲陶謙強佔了小沛?”
“這個時候,聯合陶謙擊敗袁術,然後再靜觀董卓和公孫瓚袁紹勝敗,趁機西進長安纔是上策啊。”
“只要有天子在,不論陶謙還是劉備,都不足爲慮了。”
陳國。
對於天下大勢不怎麼關心的陳王劉寵,每日裡依舊是鶯歌燕舞、狩獵取樂。
雖然劉寵不是豫州牧了,但前來投奔劉寵的湖海之士,依舊是很多。
駱俊已經不止一次規勸過劉寵了,但劉寵卻對駱俊的規勸不以爲然。
“本王不爭天下,誰又會忌憚本王呢?”
“駱相啊,你多慮了!”
(本章完)